孟子涛说道:“这个咱们一会再说,你先说说,他刚才和你说什么了?”
钱思玲看着孟子涛,心里十分好奇:“怎么感觉你神神叨叨的?你如果不说,我也不说。”
“我就是觉得他这人有些问题。”孟子涛说道。
“什么问题啊?”钱思玲显得有些惊讶:“你不会是说他故意鉴假为真吧?”
孟子涛摇了摇头:“这到没有,但他鉴真为假。”
钱思玲愣了愣:“呃……不会吧。”
孟子涛呵呵一笑,古玩界的各种勾当太多了,为了钱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鉴真为假,然而花低价购买下来,可并不稀罕。
“好了,换你说了。”
“他让我396号的鉴定经过剪辑出来。”钱思玲也是聪明了,马上就反应过来:“难道这个396号有问题?”
“猜中了,就是我说的鉴真为假的那件藏品。”
孟子涛暗自冷笑了一声,这个宋知微的吃相实在太难看,居然使用这种手段,真当他不存在吗?而且将来事发,作为一起鉴定的专家,或多或少会牵扯到他,这件事情他必须要管。
钱思玲相当的震惊,愣了半响后,她开口问道:“那件古董能值多少钱啊?”
“四十万左右吧。”孟子涛说道。
“不至于啊!”钱思玲有些疑惑地说道:“据我了解,宋知微不是个缺钱的人,他收藏的藏品价值至少也有两三千万,至于为了一件四十万左右的青花瓷,做这种勾当吗?”
孟子涛听了这番话也觉得些许奇怪,因为凭持宝人的态度,最终买下来的价格也低不了,所以宋知微最终的收益也高不了,又何必做这种事情呢?
但想到宋知微先前的所作所为,和他请钱思玲帮的忙,孟子涛觉得他还是有问题的,或许宋知微这人很贪心呢?
“也许他还有其它打算吧。”孟子涛如是想道。
“妹夫,你打算怎么处理他的事情?”钱思玲问道。
孟子涛说:“不管怎么说,他鉴定出错是事实,至于他有什么目的,我会再做调查,提醒你一下,这段时间不要和他有太多接触。”
钱思玲说:“放心,我和他只是认识而已,可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孟子涛笑着摇了摇头。
“那你先去吃饭吧,可怜我那边还有一些工作没处理完。”钱思玲做了个伤心的表情。
“好,一会再聊。”
“好……哦,对了,我们主任也在,这老家伙不是什么好鸟,你小心一点。”
孟子涛表示明白了,别过了钱思玲,向餐厅走去。
专家们都已经都到了,另外还坐着一位中年男人,此人腰围就跟油桶似的,整张脸看上去都是肉,五观都看不清了,他就是钱思玲说的曾主任。
孟子涛走到餐桌前,歉意地说道:“抱歉来晚了,让大家久等了。”
大家都客气地表示没关系。
曾主任站起来,伸出一只肥厚的大手,笑着说:“孟老师不愧是郑老的得意门生,眼力果然出众,哈哈!”
孟子涛淡为地笑了笑,这样的赞赏他听得多了,他知道自己的斤两,从来不会放在心上。
客套了几句之后,曾主任招呼大家用餐,大家便聊起古玩方面的各种传闻。
期间,孟子涛除了享用美食,一直安静地坐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似乎别人说什么他都不在意,但似乎又把每个人的话都仔细掂量了一遍,让人觉得他有些神秘。
“装什么深沉!”宋知微心里有些不满,他对孟子涛的第一印象就不怎么样,或许是因为他觉得孟子涛不配有现在的地位,或者是因为天生不对付,他就是觉得孟子涛很讨厌。
“孟老师,关于这块瓷片,咱们不谈真伪,你认为是接近宋钧还是元钧?”
宋知微说的是前段时间,一位藏友发给他几张钧瓷瓷片照片,请他鉴定,他当时给出的结论是做过酸液处理做旧的赝品。
宋知微之所以拿这个照片出来,只是为了活跃一下气氛,现在看到孟子涛这个样子,他就想考考孟子涛。
孟子涛刚才也看过了宋知微手机上的照片,微微一笑道:“那我就说两句,不对之处还请诸位前辈斧正。”
“一般来说,元代钧瓷与宋钧相比逊色一些,这是由于元钧大多为民间用瓷,因此胎质粗松,光泽也较差,施釉不到底,並有挂釉,积釉现象,这是元钧的一大特点,釉色以月白,天青,天兰居多,及兰白交融一类器物。”
“但这也并不意味着元代没有精品钧瓷,其中一些稀有的作品,并不比宋钧逊色多少。”
宋知微笑着说:“也就是说,孟老师认为这是元钧瓷喽?”
“是的。”孟子涛点了点头。
宋知微心里一声冷笑,有些疑惑地说道:“孟老师,你不会不知道玫瑰紫这种釉色,元代的钧瓷是没有的吧?”
“谁告诉你没有的?”孟子涛也露出奇怪的神色。
孟子涛这句话,令几位专家的脸上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孟子涛说道:“看来,宋老师对钧瓷的最新研究成果不太了解啊,事实上,一直以来,钧瓷一些器型的‘北宋说’都缺乏文献支持,比如说葵花式花盆,在我国元代以前的文献中从未提及此类精瓷,但在明代后叶的著作中却频频出现,其中渣斗式花盆、鼓钉式盆托亦在明代早中期写实绘画中反复出现。”
“若将之与其它瓷窑的制品包括瓷都明初官窑出土的文物作一比较,便可发现,这类钧窑精瓷器物归入元末明初宫廷用器是符合史实的。而葵花式花盆拥有玫瑰紫釉,是很常见的现象吧?”
“当然,如果宋老师不认可我这个说法,也可以去请教一些国内在这方面领域的专家,问问他们有没有元代玫瑰紫钧窑瓷器的出土记录。”
孟子涛这番话说的宋知微的脸色都变了,不过这还不算完,就听他继续说道:“另外,关于照片上的瓷片,由于我没有看到实物,不能做出百分之百的判断,但以瓷片上的种种特点来看,我认为这块瓷片应该是真品。”
如果说,关于元代拥有玫瑰紫钧瓷这一论断,宋知微还只是有些难堪,但现在孟子涛居然他对连瓷片真伪的判断都要推翻,这就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事情了。
宋知微暗自深吸一口气,压下了自己心中的怒火,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哦,那到要听听孟老师的判断了。”
“还请宋老师再调出照片。”
片刻后,孟子涛指着手机上的照片说:“宋老师说这个瓷片是酸洗的,这个判断有些过于表面了,有些出土的瓷器,因在地下不同环境中产生了程度不同的土沁,折射光表面会出现一些碱化晶体未顶出釉现象或是已顶出釉面的现象。这种现象看起来像化学做旧的手段,其实不然。”
“比如这块瓷片,表面一些釉面小坑点,看起来像是现代化学做旧产生的酸液流淌痕迹,但事实上,这是因窑内环境不同而产生的,只要对烧瓷过程有了解,并不难判断。当然,照片上看起来多少有些模糊,对判断总会有些偏差,如果看到实物,相信应该不会有争议了。”
看到宋知微的脸色越来越黑,曾主任连忙说道:“对对对,古玩鉴定肯定要看实物啊,照片多少有些失真,对判断不利,宋老师也不必在意。”
说话间,他还向宋知微使了几个眼色,让宋知微别生事。
宋知微也知轻重,关键孟子涛说的在理,他都不知怎么反驳,但想到自己居然比不过二十多岁的孟子涛,他就没脸待在这里,只是考虑到曾主任在场,他没有马上就走人。
因为这件事情,现场的气氛很是尴尬,好在大家吃的也差不多了,曾主任说了几句客套话,午宴便草草结束了。
看着匆匆离开的宋知微,孟子涛心里哂然一笑,他可不会在意宋知微是什么想法,这种仗着自己资源,行类似强取豪夺之事的所谓专家,他见一个必然会连根带泥都拔出来。
中午休息之后,孟子涛来到拍摄大厅,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看到钱思玲向他招手。
孟子涛走了过去,问道:“什么事?”
“妹夫,听说你跟宋知微起冲突了?”钱思玲小声问道。
孟子涛笑道:“什么起冲突,我不过是指出了他的错误,难道这都不行?如果这让你难做了,那下午的鉴定我就不参加了,正好让我省下一些时间。”
“哪会难做啊!”钱思玲连忙说道:“老话说的好,没有他张屠夫,还能吃带毛猪啦?要不是借着主任的关系,哪轮得到他当鉴定专家啊?只不过,他走的主任的关系,我可以不给他面子,但得给主任面子。所以一会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当然,如果他敢惹你,就随便你了。”
孟子涛笑道:“放心,我又不是惹事的人,想必他也是一个识相的人,会顾全‘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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