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的时候。"温离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慢条斯理的帮他挑着几根较大的鱼刺,眼里并没有什么变化。
"为什么?"
温离许久没说话,直到把没刺的鱼肉放进祁怃的碗里,才浅浅的说了一句:"原因应该让他自己回答你。"
"呵,他倒是能忍。"
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烦躁涌上心头,看着洁白的鱼肉他瞬间没了胃口甚至开始反胃,负气一般的放下饭碗,潦草的擦干净嘴之后,就往床上一摊。
温离有些无奈的看着祁怃的小孩子行为,又给他添了半碗汤,温柔的拍拍他的小腿:"起来把这碗汤喝了,我不想卸你的下巴。"
祁怃:"?"
他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温离这么冰冷的人说出来了比寒冰还要冷的话,一言不合就卸下巴。
祁怃是什么人,骨子里就是叛逆和不服,他专治各种脾气秉性上的疑难杂症,没到几个呼吸之间,他就爬起来乖乖的喝了汤,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温离满意的看着祁怃乖乖吃饭的行为,这些饭食都是按照严格的食谱来进行规划的,每一道菜放的食材是经过计算的把控之后翻炒的,让祁怃每一口都有可以得到的营养。
"阿晟,要开战了。"
祁怃端碗的动作停住了一瞬,随即又漫不经心的喝完最后一口,懒洋洋的放下碗,丝毫不避讳眼里的锋芒,定定的与温离对视:"你会输的,阿浔。"
"拭目以待,阿晟。"
祁怃消失的那些日子里,苏惑一直谨记他的叮嘱,时时刻刻跟在陈衿音身边,跟着她一同去军营里收敛威望。
陈衿音身为尊贵的公主殿下,去军营里当然也是要有专人接待服侍的,但她现在的身份是皇帝刚封的将军,没有什么尊贵无双的公主,没有皇家血脉加持,只有新晋的前锋将军身份,她还要一同带领几位身经百战的大将军一同出征,艰难可想而知。
比起第一日刚进军营的时候,众将士疏离的恭敬和眼神里的不解和嘲讽,现如今的冷漠和不屑对陈衿音来说已经算好了,至少已经算慢满接受了。
她近些日子里在军营里一直和几位大将军交流心得,谦逊有礼不拘小节,尤其是暗暗透露的民间草根将军的身份让她的身份稍微不尴尬了几分。
她稍稍露了几次脸,让自己的脸先在士兵里熟悉开来,顺便把自己的队伍也引了进来作为前锋小支队。
同样战阵杀敌维护平安的平民士兵当然比陈衿音这个公主更加的打动人心,那支队伍很快就融入了人群里,陈衿音的风评和声望又高了一些。
当然,这些还不够,一个统帅一方将士的主将,谋略和平衡力必不可少,在自己人和自己即将要带领的人身上,苏惑替她出了不少力。
短短半月,陈衿音的风评就急转直上,尤其在月中一次友好比试中她以一柄红樱银枪大战十余名骁勇善战的士兵,并取得胜利之后,随风飘扬的除了维护精细的红樱,还有老将军亲自给她披上的红披风。
陈衿音和苏惑的关系,也在一种日日陪伴惺惺相惜的相处里,逐渐变得暧昧纠缠起来,是谈笑间骤然触碰的眼神,是斗武时紧紧跟随的眼睛,是面对殷红伤口的心疼和恼怒。
下意识的惦记总是骗不了人的,每一次在陈衿音跟那些将军们谈论道口干舌燥的时候,一伸手就会有一杯温热的茉莉花茶,夜间练武筋疲力尽之时会有貂绒的披风和热汤温酒。
喜欢是什么?喜欢是每当人声鼎沸之时抬起眼眸就能与其两两相望。
"你说什么?怎么会如此突然?"手中茶杯里的热茶被惊的溢出不少,还有少量的浸在她的手指上,落出点点粉红的斑点梅花。
"小心一些,不要着急。"苏惑本来微皱的眉头变得深刻起来,下意识掏出帕子替她擦干,抽出茶杯放在地上。
陈衿音丝毫没在意手上的烫意,反手握住苏惑的手,疯狂汲取对方的体温,声音是强撑的镇定:"不是还要几个月吗?怎么就要打起来了?祁怃去哪了?还是联系不上吗?"
"公主先别慌。"苏惑稳住陈衿音,尽量用沉稳的声音说:"祁怃在回京之前就给我传了信,说让我安心带你收敛军心,然后等待时机出征就行了。"
"他怎么样了?这都半月有余了,怎么还没到,他出什么事了吗?"陈衿音突然一阵一阵的心悸,紧紧攥住苏惑的手,像一个漫漫黑夜里追寻光亮的夜行者。
"他怎么样我现在还不知道,反正他不会有事情,章珏给我过信来说,他说祁怃留了后手,让你放心打。"苏惑另一只手贴心的拍了拍他的背,眼里噙满了温柔和肯定:"放心,你要相信祁怃,也要相信自己,我们一定会大胜而归的。"
陈衿音缓缓抬头,撞进他温柔的眼睛里面,心都定下来不少,是啊,要相信祁怃,相信自己。
"江姑娘,你怎么来了?"
沐景琅刚刚结束这些时日的奔波,刚刚到主城睡了一个昏天黑地,醒来之后就看到了在门外等着的江梦,突然一身的疲惫就被席卷而空,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欣喜和兴奋。
"快进来,江姑娘,怎么不叫醒我,天气如此寒冷,快快进来,下次直接叫醒我就好啦。"沐景琅眉眼弯弯的笑着,打心底里吣出来的高兴却被江梦一句话打破。
"要打仗了,沐景琅。"
此时的江梦还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模样,眼睛里却是淡淡的冷漠,那句沐景琅叫的也相当冰冷。
沐景琅有些发懵,他的大脑一瞬间似乎卡住了一般,无法转动:"啊?打仗,我知道啊……"
"还有半月,曦月关,大军进关。"
沐景琅徒然之间打心底里蔓延起一股慌乱的凉意,他猛的意识到江梦要说一些不好的东西了,下意识的他想逃避:"小梦,我前些日子出关了,看到了遍地黄沙满天飞尘,美丽又神秘的城墙与我们中原的很不一样,我们还看到了有马车般粗壮的巨虫,通体红妆,套了盔甲般,还有……"
"我知道,我就是在那里出生的。沐景琅,我的名字叫做,安素雅,我生在沙漠里,被傈僳国的国主捡了回去养到五岁又卖到蛇母国,我的根在西域,我是亲人家人都在西域,国主的弟弟是屠杀你沐家的其中之一,我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今天我以江梦的身份见你最后一面,从此以后,我们兵戎相见。"
熟悉的嗓音里吐出比匕首还要锋利的言语,狠狠刺透了沐景琅的全身血肉,等他回过神之后,桌子上只剩下她当初送她的那支海棠花簪,白玉的质地仿佛流淌着黑色的流沙,心脏在一瞬间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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