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能不能提前支取一下我下下下个月的工资……”
况酒有些为难地看着姜九昭。
姜九昭奇了大怪:“你怎么回事啊况酒?都连着三四天过来跟我要钱了,每次来都是要一个月的工资……你不会是染上赌瘾了吧?!”
况酒连忙摇头:“不是的!”
他有些犹豫:“其实我早该跟主人说的。”
姜九昭连忙制止他:“等等!”
他去拿了一包瓜子:“好了,开始说吧。”
况酒:“……”
他咳了咳:“我遇见了幼时的好友。”
“幼时?你不是无父无母吗?哪来的朋友?”
况酒抱拳跪下:“曾经老侯爷对我的救命之恩,我一辈子也不敢忘,但当时我在街边行乞……”
“诶对,这我知道,是我爹看你奄奄一息,就把你带回来养病来着。”
他面怀自责:“是的,但当时我已经意识模糊了,醒了才知此事。”
姜九昭点了点头:“这跟你朋友有什么关系?”
况酒抿了抿唇:“当时跟我一起乞讨的有十几个小孩,我们没有名字,只按年岁大小排了顺序,与我相交最深的是我的十一弟。”
“他从小便生的极为好看,刚开始我们还把他认成了小女孩……”
姜九昭点点头。
“后来我寒气入体,高烧不止,你知道的,像我们这样的人是没钱买药的。”
“可再不治我就要一命呜呼了,这时小十一跑了出去,说要为我寻药。”
“我当时自身难保,当然拦不住他,可他一走,我便被侯爷捡回了侯府,可等我醒了再去寻他的时候,便再也寻不到了。”
况酒叹了口气:“早知有今日,我当年就算死了也不会让他出去。”
姜九昭一愣:“此话从何说起?”
“……我前几天遇见了他,在南风楼。”
姜九昭动作微顿。
“他成了南风楼的头牌,月桂。”
姜九昭一拍大腿。
“月桂是你的十一弟!!”
况酒微愣:“主人,你认识他吗?”
“当然!上次去南风楼就是去请教他的。”
姜九昭好奇:“那你们重逢了不是好事吗?虽然他这些年过了点苦日子……但你现在把他接到侯府不就行了,我还能不乐意不成?”
况酒朝他一拜:“我自然知道主人对我极好,只是小十一他……已经不是曾经的小十一了。”
姜九昭明白了原委,重重拍了拍况酒的肩膀:“有没有可能,你俩还没有把当年的事情说清楚。”
“他不愿意提……”
姜九昭扶额:“这是什么好事儿吗?他怎么会愿意提?”
“如果我猜的没错,他进南风楼八成跟你有关系。”
况酒微微瞪大了双眼。
“主人,你说什么?”
姜九昭叹了口气:“我问你,他现在对你的态度是不是十分抗拒?”
况酒点了点头:“是的,我不想让他接客,只能将他每天接客的时间都买下来,可……南风楼出的价太高,我一个月的工资也只够买一天的……”
“你是不是傻子?这种事情只需要知会我一声,立马就能解决!”
笑话,侯府最不缺的就是钱。
姜九昭白了他一眼:“白花冤枉钱的败家子,小心没钱娶老婆!”
况酒愣了下:“主人骂的是。”
姜九昭点头:“这事就交给我吧,我替你做主,帮月桂赎身。”
况酒愣了下,感激涕零地朝地上咳了三个响头:“多谢主人,我今后一定为主人马首是瞻,死而后已!”
“行行行!不用这么离谱,只需要以后别乱说话,我就谢天谢地了。”
况酒露齿一笑。
瓜吃得很开心,姜九昭立马去把月桂接了回来。
况酒看到身穿红衣的月桂,虽然不像在南风楼里那样风情万种,但却另有一番别样的美艳。
“月十一……”
月桂扭头,不想理他。
况酒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主人说了,这种伤疤……他不应该提。
“你……饿不饿?”
“……?”
况酒像献宝一样给他看面前食盒里的东西。
“这是猪脑核桃汤,主人总让小厨房给我做这个,真的很好喝。”
月桂愣了下,噗嗤一笑。
“傻瓜。”
也许这么多年,况酒还是一如既往的耿直,让月桂也逐渐放松了起来。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说……”
况酒挠了挠后脑勺:“我只是想问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其实也不是特别想知道,我其实是想问,你现在开不开心……不是,我其实……”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脸都憋得通红。
月桂叹了口气。
“九哥。”
他轻轻露出了一个笑:“我很开心。”
况酒愣住,只觉得跟月桂比,为什么自己能有这么黑?
月桂拍了拍身旁的座位。
况酒立马坐了上去。
“逃离了那个吃人的魔窟,我当然开心,只不过……我确实已经不是原先的月十一了。”
月桂勉强一笑:“比如,我现在只能对男人硬得起来。”
“!!”
况酒瞳孔微缩,随后便满是心疼。
“没关系,主人认识很多人,包括各家小姐,总会有人是你看得上的。”
在外面吃瓜的姜九昭:“!!!”
背后抱着他的闵庭:“……”
他想跑路,却被闵庭打横抱了起来:“哦?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认识各、家、小姐?”
他专门加重了那两个字,听得姜九昭汗毛竖立。
在嘴唇被人咬住的时候,他心里怒骂。
况酒你大爷的!
扣工资!!
全扣光!!!
月桂摇了摇头:“不必。”
他笑容惨淡:“像我这样肮脏的人,还有什么资格与别人成婚。”
况酒蹙眉:“你别这么说!”
月桂轻笑了声:“小时候你就说要当一名剑客,现在你是姜侯的护卫,这么看,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吧。”
况酒摇了摇头:“我当时撒了谎。”
月桂表情一顿:“什么?”
“当时你在白面馒头上插了一根燃剩下一半的香,为我庆生。”
“我心里许的愿并不是这个。”
月桂好奇:“那是什么?”
况酒轻笑:“没什么。”
月光下,两人各怀心事。
一边是不愿说的晦暗往事,一边是不可说的热烈衷肠。
就好比况酒不想让月桂知道,自己许的愿是想要找到像月桂一样漂亮的老婆。
月桂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偷了别人的风寒药被抓住后,被痛打了一顿,还被卖去了南风楼。
况酒讨厌南风楼的那些人,用手触摸自己身体的任何地方。
可是现在,月桂正躺在他的怀里,呼吸均匀。
像小时候一样。
他坐着想了一个晚上,想到了姜九昭跟闵庭的点点滴滴,想着想着,目光转移到了月桂熟睡的脸上。
他脸色突然惨白,又倏然通红。
最后他沉默了许久,久到快要天亮,才转身,轻轻地吻落到了月桂的额头。
月桂的眼睫微微颤抖。
一触即分,况酒心有余悸地看了看月桂毫无反应地睡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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