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世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破败荒芜的老庙处,神像斑驳,金漆碎裂,一个老婆婆依然叹息着,对着后土娘娘神像拜了三拜,唠叨道,
“丰年润泽,雨顺风调,娘娘啊,我以后不来了。”
这里人人吃不饱穿不暖,曾经拜神拜仙,求天求地,可顺着这一眼熬不到头的灾年,仿佛都成了笑话,久而久之,也没谁再拜了,老婆婆是最笃信娘娘的人,到了如今,小儿饿死,大儿病死,她也熬不下去了。
找个地方,一了百了。
一根布条悬于木梁,老人颤着手,将头伸入,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老婆婆双手一僵,不可置信地听着外面的欢呼声,
“下雨了,下雨了!”
她颤着身,恍恍惚惚走到了庙外,雨水如帘,滴答滴答砸在了眼帘,老人身体一歪,跪倒在地,一声呜咽从喉间发出,太迟了,太迟了,可又太好了,一时间,老人竟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滴。
庙内斑驳的供台上,光晕乍现,一滴泪从污糟的神像上悄然滑落。
“又失败了吗?”
小女孩看着自己的双手,将外门长老教导的修炼要领牢记于心,没日没夜,无休无止,没人比她更拼命了,可饶是这样,没有根基,犹如无木之船,又如何能淌过苦修之海,到达彼岸。
或许自己真的不该妄想吧,脑海中不由响起了老婆婆的话,人各有命,认命吗?鸡鸣三声,女孩站起身,她该去准备烧火了,刚刚从石块下来的双腿麻得失了知觉,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骨头缝里爬来钻去。
小女孩咬着牙,挪动几步,一个不小心栽进了前方人的怀中,一股清新淡雅之气萦绕鼻尖,小女孩内心一凸,这是撞到了哪位长老么?
疼痛来不及散去,女孩刚要下跪,却被对方扶起了,小小手掌与女子指间相触,霎时,一股暖洋洋的气流从腹中升起,是错觉吗?待她细细追寻时,那股感觉又消失无踪。
“你这丫头倒是与我有缘……”
女子清淡的声音从头顶响起,陌生又熟悉,小女孩怯怯抬眸,不期然撞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眸,眸光如水,一瞬间像回到了那日慵懒的午后,老婆婆……
“老婆婆!”
女孩回过神,女子已消失不见。
一旁路过的师兄,本是平淡一扫,随即惊讶地看着她,大大的嘴快要塞进一个鸡蛋了,
“小师妹,你怎么这么快就筑基了?”
不是说,没有根基吗?小师妹竟然这么快就要追上他们了,
“筑基?”
小女孩伸出双手,待看到那根若有若现的灵根自掌心蜿蜒,清灵的冰晶冒出,骤然的欣喜雀跃让她失了声,
“我……我不知道,刚刚我撞到了一个女子…她穿着白袍…”
话到这,女孩瞪大了双眸,是老婆婆,一定是她!
不仅是女孩瞪大了双眼,所以师兄师弟几乎在下一秒围了上来,急切又兴奋问道,
“是不是袖口拥有雪莲标识?”
小女孩有些莫名,仔细回忆了下,刚刚接触的瞬间,似乎正有一朵雪莲迎风而绽,
“你你你!”
看着女孩点头,师兄们捂住胸口痛心疾首,
“那就是咱们宗主啊!”
这下子,聚拢过来的师兄师弟们,只剩下羡慕嫉妒恨了,宗主身化大道,以一己之力将天界帝江魔头拽入地狱,拯救三千世界于水火之中,这等热血的传闻是个人都不敢这么编,可他们宗主做到了,没想到,宗主归来的第一面,倒让这小丫头捷足先登了。
“你咋那么好运呢?”
平日里端庄的弟子们,此刻个个化身醋精,扼腕叹息,这下子还想见到宗主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一个个在这不练功,干什么?!”
顾彻身着掌门之服,负手而来,一瞬间,所有人犹如耗子见了猫,呼啦一下,鸟兽般散去。
哎,还是怀念以前宗主在的时候,顾师兄虽然像个老头,倒也没有如今这般气场迫人,严肃可怕。
“掌门……”
小女孩瑟缩着身子行礼,对于宗门这位戏称活阎王的掌门,她还是怕怕的,却不料,对方并没有苛责她,看向小女孩的眸光带着几许柔和,轻轻点了点头,
“宗主将根基开化,便是看好你,万不可辜负她的期许。”
泪水从眼眸中涌现,女孩却倔强不肯闭目,老婆婆原来便是雪泽宗主,一股澎湃的心绪快要喷涌而出,激动又自豪,
“必不辜负宗主的期望!”
女孩深深一拜,这一刻,信仰之力冲破了宿命桎梏,朝天发出了一抹微光,浩荡微凉的星子,觉醒了独属于它的星辰。
微风拂面,女子勾出一丝笑意。
“娘,我想要糖葫芦……”
浅月点点头,付钱将一串糖葫芦买下,看着上面晶莹剔透的糖水块,再瞧瞧眼巴巴瞧着的小团子,叹了口气,
“娘不是说过,修仙界有很多东西看着诱人,实则危险吗?”
小团子咽了咽口水,提醒道,
“娘,这是凡间。”
浅月点点头,一本正经教导,
“凡间也是一样,所以娘先替你试试……”
“对,让你娘帮你试试。”
燕时抱着小团子,附和着自己的媳妇。
于是乎,在小团子眼巴巴的目光下,糖葫芦由一串变成了一个,再由一个便成了一根光秃秃的木签子,
“娘,危险吗?”
小团子声音哽咽,圆溜溜的双眸包了两坨泪花,
“嗯……嗯危险……”
浅月边嚼边摇头,
“这东西吃牙,你看这会它就黏住了。”
小团子掉着眼泪,肥嘟嘟的脸上满是害怕与不舍,
“谢谢娘亲。”
“没事,谁让你是我的好儿子呢。”
燕时悄悄扶住憋笑的媳妇,娇儿软妻在侧,耳边喧闹的吆喝声伴着天边骤放的烟火,怡然又满足。
“夫人?”
一架简朴的马车不知在角落停驻了多久,苍老的妇人颤颤撩开帘布,不自觉已泪流满面,
“夫人?大小姐那……”
话未完,看到老夫人疲惫的容颜,老仆骤然噤声,谁能想到当年不舍的假千金,如今竟成了皇子谋逆之案的从犯,也是紧咬住国公府下水的毒蛇,贪心不足蛇吞象,老夫人攥紧手掌,皱纹丛生的双眸,现出深深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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