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韵目光在杨束脸上流连,她知道他熬得住,但难免心疼。
“韫儿前儿送了十车肉过去,这会应是用完了。”柳韵轻语。
“娘子要帮我们再改善改善?”
柳韵拿起一旁的拨浪鼓,让杨宁抓着,免得她攥着自己身上的衣裳不放。
“王上是嫌我风头不够盛?我顶多偷偷给你送点吃食。”
“你刚从浣荷院过来,韫儿可有说?”
杨束吸了吸鼻子,“人就不在。”
“想来去巡视河道了。”柳韵并没奇怪,杨束在府里的时候,陆韫就帮着分担政务,如今他身处军营,陆韫免不得要多操几份心。
今儿看河道,明儿去孤寡老人家中送粮。
好在她出了月子,府里的事能帮上一二,不然,柳韵真担心陆韫转不过来。
“昨晚用饭的时候,我们闲话了一嘴,府里银钱还算充足,每年拿出十万两用于将士的伙食,并无问题。”
“为了避免被贪墨,账本公开,由专人负责采购,每隔些日子送去军营。”
“王上觉得如何?”
杨束心里暖流阵阵,“我觉得我要离河远一点,娶了这么好的媳妇,水鬼嫉妒之下,指不定不讲规矩,跳上岸拉人。”
柳韵抿唇笑,“没个正色。”
“娘子,宁儿是不是饿了?”再一次把拨浪鼓从杨宁嘴里拿出来,杨束随口问。
“刚喂的,她呀,就是一刻都不肯闲着。”见杨宁朝自己的笑,柳韵眉眼柔了柔,轻点她的鼻子。
“用完饭走?”柳韵看向杨束。
“娘子留人,就是不饿也得吃啊,可惜不能吃点别的。”杨束叹气。
“色胚子。”柳韵嗔了句,把女儿给杨束,起身去安排午饭。
“宁儿,我跟你说,爹爹是公认的正人君子,都怪你娘太好看了。”
柳韵在门口听到杨束的嘀咕,眸子流盼,唇角扬了扬,确实是公认的“正人君子”。
用过饭,再待了待,杨束走了。
离秦王府三里的民宅,密卫迎上去,“王上,人彻底崩溃了,问什么答什么。”
杨束抬脚走进屋,黑布还没揭下来,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
密卫吹亮火折子,朝正中绑在椅子上的人走去。
谢徐徐要在,定会惊讶,毕竟秦王卫闯进曹家,一刀结果了马夫。
“叫什么?”
杨束掀起衣摆,在密卫搬来的椅子上坐下。
“秋、山。”男子神情有些呆滞,含糊道。
“你主子叫什么?”
男子摇头。
“你们平日是怎么联系的?”
“柏树底下出现红土,就去东街,会有人给下一步的指令。”
“这一横代表什么?”杨束展开一张纸条,给男子看。
“行动暂停。”男子一字一字答。
“跟他们多久了?”
“三年。”
“哪国人?”
“燕国。”
“妻儿呢?”
男子眸子动了动,猛的抬头,死死闭住嘴。
杨束拿过密卫手上的火折子,将纸条点燃,“说都说了,这会清醒,太晚了。”
“放心吧,在他们眼里,你已经死了。”
“将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可以不押你游街。”
男子看着杨束,肩膀低了下去。
“要一五一十,短时间里,我不会杀你,信息要有误,后果你应该清楚,我是不知道你妻儿所在,但他们一定知道。”
话说完,杨束出了去,密卫端来饭菜,吃饱了,脑袋清明,才不会有遗漏。
回军营前,杨束去了河道。
他来的不巧,陆韫前脚刚走。
“下次不能搞惊喜啊,这面都见不到。”
朝四周看了看,杨束轻扯缰绳,策马离开。
…
“她以为朕不敢!”
业帝胸口剧烈起伏,抬手挥了御案上的折子,“逆女!”
“传旨,崔冶愚钝,无才无德,好喜乐,大兴土木,今削其爵位,永不得归!”
“皇上?”太监眼睛大张,这旨意一下,父子关系可就断了。
“她不是很能?既不思君恩,朕便让她知道,何为君臣!”
“朕给得,更收得!”业帝满眼厉色。
太监嘴巴张了张,到底没敢劝。
短短半日,晋城都知道崔冶被贬为庶民,无缘帝位。
“这帝王的心……”说话的人啧了声,“比咱们还偏呢,我也喜欢机灵的小儿子,但可不会将老大赶出家门。”
“一碗水端不平很寻常,但这样的,属实少见。”
“快别说了,最近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啊,仔细抓你去监牢。”
“这上面的人,也不知道叫什么糊了眼,吴州的繁华,他是一点没看啊,成王沾了周家的血,能是什么好东西。”
“且看着吧,业国早晚要败他们手里。”
众人骂了两句,疏解了下郁气,各自散去。
消息传到吴州,蒙颇小心翼翼看崔听雨的面色,皇上真的是糊涂了,他如此,只会让事情更无法挽回。
“公主。”蒙颇唤了声。
崔听雨静静品着茶,“往外放话,帝王被邪祟缠身,乱了心智,且等他清醒了,再下旨到吴州。”
“公主,皇上怕是会派大军……”
崔听雨扬了扬唇角,“以他如今的名声,派大军抓冶儿,只会让百姓的不屑更甚。”
“周家这几年,可没少干好事,国库早就入不敷出,一动,就能看出内里的虚。”
“若非如此,业帝岂会容忍燕国扯胡子的行为。”
“他明知周家百无一用,可为了崔晟,只得咬牙忍着,想想,也挺可怜。”崔听雨恍若谈论别人家的事。
“我倒希望他派大军来,将吴州围上几个月,看一看,谁更能耗。”
“他想摆帝王威风,也得我愿意。”崔听雨眸子染了冷意。
“将那些人的首级送去晋城,早朝前,放在宫门口,让他们多个话题聊。”
“真以为还是晋城呢,在宣阳城刺杀我?便是杨束,我也能让他有来无回。”
…
“阿嚏!”
杨束揉了揉鼻子,“这灰尘真是太大了。”
才几天啊,山就让他们跑秃了。
“方壮,今儿是不是十五?”
方壮抹了把脸上的灰,呸了口,“王上,是十五。”
“总算到回家的日子了,让孙扈看着点,我去洗洗。”杨束解了负重袋,哼着曲子往营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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