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希武最喜欢的行书帖就是王羲之的号称天下第一行书的《兰亭集序》,多年的临摹和揣摩,让苏希武颇有心得。袁野称赞他深得王氏之味,让他很高兴,同时他也觉得袁野是懂得鉴赏之人,应该也是学习过书法的。
袁野的溢美之词让苏希武如沐春风,心里十分受用,面有得色地说道:
“时凯,你这夸得有点过分了,不过看来你对书法还是很有鉴赏力的,想必你的字一定也不错。也写一幅让我鉴赏鉴赏。”
“老师,我略懂一二而已,不能与老师的字相比,就不必献丑了。”
袁野的谦让没让苏希武觉得有什么,整个市府,可谓人才济济,但苏希武自认没有人的字能超过他,袁野年纪轻轻,就算他练过书法,他的造诣应该也离自己相去甚远。
“没关系,这里也没有外人,就在这里写一幅,也让我一睹为快,我们互相切磋切磋。”
袁野看苏希武坚持,也就不再谦让,其实他的谦让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他也想让苏希武见识一下自己的水平。于是拱手道:
“老师,学生那就班门弄斧了。”
说完摊开一张宣纸,拿起毛笔沾墨略为思考了一下,就笔走龙蛇,一挥而就,写完把毛笔放在旁边的笔山上,恭敬地说道:
“学生献丑了,请老师指点一二。”
苏希武微笑着点点头,走近一看,这也是一幅行书作品,写着四个大字:
“大道至简。”
苏希武一看之下,大为惊叹。
这几个字,风神洒荡,长波大撇,提顿起伏,一波三折,意韵十足,不减羲之《兰亭序》,直逼颜氏《祭侄文》,实在是上乘之作!
苏希武的笑容马上消失了,觉得自己刚才写的一幅字立马相形见绌了。心中暗叹,此人年纪轻轻,书法造诣竟在自己之上!
袁野知道自己已达到书法家水平,但他并不知道真正的书法家是一个什么水平,写完这几个字后,自己也被彻底惊艳到了。
苏希武赞叹道:
“真是后生可畏,你这几个字不同凡响,是不可多得的好作品,想不到我研习书法这么多年,竟不如你一个年轻人,真是惭愧。”
“老师,你不必过谦了,否则折杀学生了。”
袁野恭敬道。
“我不是过谦,确实如此,你书法造诣如此之高,不知道你的老师是谁?想必一定是位书法名家了。”
苏希武很好奇。
袁野心中暗笑,自己上的是兴趣班,老师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哪有什么名师大家,自己完全是系统大哥赋予的能力,这自然不可能和苏希武说。
“老师,我自幼学习书法,不瞒老师说,我没有什么名师指导,只是喜欢自己钻研而已,何况我的字也没有老师说得这么好。”
“时凯,你说说你的老师叫什么?”
苏希武自是不信,问道。
“季子兴。”
袁野说出自己兴趣班的老师,谅苏希武也没听说过。
“季子兴?”
苏希武疑惑地摇摇头,他自认为认识很多书法大家,却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他相信了袁野的话,这说明这个年轻人天赋极高,悟性极强,更不简单,心中对袁野自是刮目相看,无形中袁野在他心中的地位高了许多。
苏希武语气更加亲切地说道:
“时凯,以后没事就到我这里坐坐,切磋切磋书法,有时间我带你认识一位朋友,他是我在日本早稻田大学读书时的同学,叫岩井雄一,日本驻上海总领事馆的副领事,岩井公馆的主人,他少年时在上海东亚同文学校读书,喜欢中国文化,尤其喜欢中国书法和围棋,也有很高的造诣,我相信他一定会很高兴认识你。”
袁野心中暗喜,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如果能接近这个特务机构的首脑,说不定今后能获取更多有价值的情报。
袁野没有表现出心中的喜悦,反而以一种惴惴不安的神态说道:
“岩井领事可是大人物,他书法造诣这么高,我怎么入得了他的法眼。”
“你不要过于自谦,他的水平未必比你高,我下次带你去与他切磋切磋,他一向自负,也让他领教一下我的学生的水平。”
苏希武说完哈哈大笑。
“我一定不给老师丢脸。”
袁野也笑着说道。
“刚刚入职,还适应吗?忙不忙?”
苏希武话语一转,问起了袁野的工作。
“我不忙,柴科长让我熟悉一下工作,科里其他人倒是挺忙的。”
“都忙些什么?”
看似苏希武随口一问,其实袁野知道苏希武的用意,他这是在侧面打探傅全庵的动态,毕竟秘书一科是直接为傅全庵服务的。
袁野为了进一步获得苏希武的信任,决定告诉他傅全庵安排的事。
“傅市长要求租界里的民房和商户不准挂青天白日旗,必须悬挂维新政府的五色旗,所以叫科里这几日起草通函递交给租界当局,老师您不知道吗?”
袁野故意这样问,就是想激一下苏希武,一个堂堂的秘书长,在市府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竟然连这件事都不知道,岂不是让人耻笑?
他就是想挑起苏希武对傅全庵的愤怒,愤怒达到临界点就会爆发,说不定苏希武就会对傅全庵下手也说不定,何况他的靠山岩井雄一马上要当总领事,苏希武一定会蠢蠢欲动。
傅全庵是军统欲除之而后快的人物,只是安保太过严密,一直没有机会下手。
如果能借苏希武之手除掉傅全庵这个大汉奸,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苏希武听完袁野的话,面露尴尬之色,但瞬间就消失了。
“一件小事而已,何须我知道。”
苏希武看似平淡无奇地说道。其实内心又一次激起了对傅全庵的痛恨,这种痛恨已经埋在心里很久了,袁野只是揭了他的伤疤而已。
几个月前,傅全庵夺去了他的市长宝座,对于他这种贪恋权势的人来说,实在是奇耻大辱。
士可忍,孰不可忍。但他认为成大事要忍常人不能忍,勾践卧薪尝胆遂而灭吴,韩信忍胯下之辱成就王业,他常以二人警醒自己,所以他忍下来了,因为他在等待一个时机,现在这个时机马上就要来了。
他要做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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