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里门外,姑姑,侄子,就这样相望着。
过了好一会,赵玉才让何坚进了家门,她弱弱地问何坚道,“你是说你来接我回家?”
“不然呢?姑姑认为何坚是来兴师问罪还是来寻事斗殴。”
“姑姑,回家吧,二十几年了,人生于世有多少个二十年,爷爷奶奶他们已经老了,当年的事我听说了,姑姑认为爷爷奶奶他们承受丧子之痛会比姑姑您好过?”
“可是,如果当年妈妈让爸爸将哥哥送戒毒所,也许哥哥就不会走了。”
“姑姑,那是奶奶不想让叔叔承受戒毒所那更大的痛,再说了,当年叔叔已经是成年人了,他难道不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任吗?”
“姑姑当年一气之下丢下爷爷奶奶独自一人离开,一走就是二十多年,爷爷奶奶在承受丧子之痛的同时,还要承受女儿的怨恨与离家出走之苦,双重打击让爷爷奶奶两人独自承受煎煎熬。”
“我听大奶奶的孙子施焉告诉我,当年要不是大爷爷大奶奶日夜守护着爷爷奶奶,姑姑这一辈子怕是永远都见不到爷爷奶奶了,那样真的是您想要的结果吗?是姑姑想看到的吗?”
“别说了,你别说了,你刚刚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赵玉失神地问何坚。
何坚摇摇头,暗道姑姑是有失忆症吗?还是说有选择性地失忆?
他再次对一脸茫然的赵玉说,“姑姑我叫何坚,是在北海经营一家海鲜城的,因为某种契机与爷爷奶奶结下了爷孙缘。”
“噢,何坚是吧,对不起我最近总会不记事。”
“没关系,姑姑,您是潜意识想要忘记一些事,这在医学上叫选择性失忆,当您真正去面对时,您就会好了。”
赵玉听了何坚的一番话,已经是懊悔得哭得稀里糊涂了,何坚也没有阻止她的哭泣,他知道让她哭出来对她有好处,不然二十几年憋在心里,会憋坏的。
此刻赵玉已停了哭泣,用衣袖抹掉了眼泪,她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对何坚说,“何坚好名字,坚如磐石,不是一般的毅力。”
何坚笑笑,“姑姑,姑夫呢不在家吗?今天可是周六休息日呢。我还听说姑丈还是奶奶的学生呢。”
赵玉点点头苦涩一笑,“是啊,他前天出差了,要一个星期才回来,馨儿和运儿还有四个月就升高三了,所以周六也上课。”
“对不起坚儿,是姑姑的错,没想到我这个做女儿对自己的父母还不如你这个半路相遇的孙子。我真的是个畜牲不如的玩意,其实这些牟你姑丈也一直劝我,可我就是放不下。”
“姑姑,你不用自责了,换了其他人也许会更极端。”
“坚儿谢谢你让我的父母有了寄托,有了希望真的是很谢谢你,也谢谢我的大姨他们,等我整理一下自己就跟你走。”
何坚一听,这是直接从要报警改叫自己坚儿了,他成功了,果然不用大奶奶与施焉就凭自己也能让姑姑回去看奶奶了。
想想不要太好,他趁赵玉去牧拾自己,用手机给施焉发了条两个字的消息,“妥了。”
施焉秒回,“收到,坚哥哥出马,没有办不妥的事,接下来按原计划进行,我让奶奶先带二爷爷二奶奶他们去咱们预订的酒店包间,你们尽快。”
何坚回了一个0K的表情,他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解决了,他原来还准备了好多计策,什么装可怜啦,委屈巴巴的哭泣啦,甚至撒泼打滚之类的憋着方法等等。
现在好了,什么也没用上,就凭自己的真诚,真心就感动了姑姑,让姑姑乖乖投降跟自己走,想想真的不要太爽有没有。
一会功夫,当姑姑再次出现在何坚面前时,何坚一度以为换了个姑姑,他惊讶地发现四十岁的姑姑其实并不显年龄,虽然说脸上有一些岁月的痕迹,但真的不多。
他真心地说一句,“姑姑其实您真的是很美,有爷爷的容颜,奶奶的气质,您真的是集美貌与气质于一身的现代女性,迷人而又成熟。”
赵玉看着何坚,苦涩一笑,“坚儿,姑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姑姑就一妥妥的不孝之女,还美丽气质,现在我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不是的姑姑,您不是不孝,您只是有心结没打开而已啦,如今心结已解,你就会是一个非常孝顺而美丽的姑姑!”
“坚儿,你不说你是做经营海鲜城,我真觉得你是个心理学家,的确如你所说的,姑姑就是这样的,其实你姑丈也有劝我回家去看看我父母,他的老师,可我就是不愿意,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知道是自己的心结。”
“对阿姑姑,就是心结啊,其实姑姑早就不恨爷爷奶奶了吧,从姑姑您有孩子那一刻起就不再跟他们两个了对吧。只是放不下当年端着的架子而已。”
赵玉看着何坚,此刻她觉得自己的父母亲甚至连自己都好有福气了,要不然上天怎么白白给了父母亲这么好的一孙子,自己一个这么好的侄子呢。
唉,父亲母亲果然是得到了上天的宠爱,他们两个是一对善良的人,他们就像是一束光,照亮了别人但却没有熄灭自己的一束光。
是自己对哥哥的事钻了牛角尖,害得父母一生内疚,也害了自己二十年来都活在幻得幻失里。
往后的日子里,在父母有生之年一定要好好尽孝,而且还要替哥哥尽孝,让父母有个好的晚年,要弥补父亲母亲这些年来失去的东西。
摁到这她对何坚“我们出发吧,对不起坚儿,我这个亲生骨肉还不如你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对你爷爷奶奶的爱,害你千里迢迢来这里,还要为我们奔波。”
何坚边走说,“姑姑您说什么呢?缘分让我遇到了爷爷奶奶,上苍待我真好,从我自己的亲生爷爷为了我离开后,我也曾一度走不出来,后来奶奶又相继离开对我更是双重打击。”
“噢?你自己的爷爷奶奶是怎么回事没了的?”
何坚将自己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了,然后爷爷为了救自己,和奶奶郁郁而终的事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赵玉听了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背道,“坚儿,一切都过去了,现在我们回家。”
时间犹如白驹过隙,转眼就到了赵玉离开父亲母亲二十余年,如今她赵玉回家看望分别二十年的父母,与何坚坐在出租车上,心情竟然是如此释怀。
何坚看着一脸释然的赵玉,真是由衷的开心,他告诉施焉,小弟我们在归来的路上了。
施焉看着手机的短信说,坚哥哥,你与姑姑直接来酒店,我们已经在等了。
何坚只发了一个字好。
奶奶看着自己的乖孙子道,“布气的乖孙子,你在跟谁聊天呢,坚儿还要多久才到?”奶奶知道何坚去接赵玉了。
二爷爷二奶奶也问,“对啊,乖孙儿,我孙子呢去干嘛了啊,还要等多久?”
施焉看着他们三个笑道,“奶奶快了,二爷爷二奶奶,他去接一个重要的人了!”
三位老人“哦”了一声不再言语,望着包间的门口继续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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