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毅川说:“你现在在哪里?跟谁在一起?”
阿呐说:“我在小小幼儿园的门口。”
“你为什么会去幼儿园?”陆毅川问,眉头紧皱。
阿呐愣了两秒钟,再次说话时结巴了起来。
“我……我以为小小来……来学校了,昨天我妈从老家给我带了点好吃的,我拿给她吃,她……她不在,老师也不在。”
陆毅川平静的“哦”了声,说:“小小生病了,这会儿在家里呢。那个女老师那边……我现在过去看一下吧,你给我发个位置。”
这边电话刚挂,阿呐就给陆毅川微信上发来一条短信。
位置是在一个偏僻的工厂里。
这又是一场很明显的蓄谋了。
陆毅川给阿呐发了一条语音过去。
“阿呐,小小跟她姥姥在家里,她姥姥刚说小小身上起了些红疹,你现在没事的话就带医生过去看看,我去看一下绑架是怎么回事。”
这条语音发过去,阿呐秒回了一条文字消息。
——陆总,您……真的要去啊?
陆毅川轻笑。
——探子不是说那是小肆吗,如果真的是,我得去解救她,我很想念她的。
这条消息发过去,对面没有回复。
陆毅川等了五分钟,对面还是没有回复。
于是他站起来,拿上了西装外套就往门口的方向走。
刚抓上门把手要往外面推,门就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秘书说:“陆总。”
陆毅川拉开了门。
就见秘书抱着一摞文件站在门口,神情自若。
陆毅川拧了拧眉。
秘书说:“陆总,这是阿呐助理早上交代我,让我给你这些都必须要今天签完字。”
阿呐早上给的?
还必须要签字?
陆毅川拧眉,想着事情。
秘书打断了他的想法:“陆总,您现在是要出去吗?”
陆毅川又重新走进了办公室,在门口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秘书走进来,将所有的文件都放在电脑桌上。
陆毅川说:“阿呐是刚才打电话交代的,还是早上交代的?”
秘书犹豫了下,又看看陆毅川的脸色,默默的低下了脑袋,说:“……阿呐刚才交代的,让我务必看着您把这些文件都签完字。”
秘书把这话说完,同时陆毅川的手机震动了一声。
他拿起来看,是阿呐发过来的一条消息。
——陆总,万一她不是唐姐呢?
陆毅川嗤笑。
——不是的话……就当是心里放下她的一个结尾吧。
阿呐没有回复。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回复。
这时候,秘书的手机又震动了一声。
秘书没有看,把手机惊慌失措的背到了身后,身体不自觉的微微颤抖了起来。
陆毅川看了眼,又低下了脑袋。
忽然又抬起了脑袋。
他说:“这些文件放着我处理完事情回来签,你先下去吧。”
“可是……”秘书犹犹豫豫的:“……阿呐助理说了,这些文件很重要,必须得您现在立马签完。”
“我的人生什么时候需要你们来安排了?”陆毅川反问。
秘书低下了脑袋:“我不敢。”
最后,秘书还是没拦得住陆毅川,他还是拿着外套走进了电梯。
见电梯门合上,秘书慌忙的给陆毅川把消息发了过去。
——陆总出去了,我没拦得住。
——废物。
……
陆毅川出了集团的大楼。
今天的天气很热,气温高达40摄氏度。
地面被太阳晒得发烫,脚挨在地面上都会被烫的收回来。太阳高高的悬挂在半空中,只有树荫下会凉一点。
陆毅川低头翻找着通讯录。
在备注为“老安”的联系人下停了下来,拨通了一通电话过去。
“速来沈氏集团大楼下接我。”
“是。”
挂了电话后,陆毅川找了个阴凉点的地方站着。
老安是陆毅川的司机,陆毅川的很多事情老安都知道。他比阿呐更亲近一些。虽然年龄大了,退休了,但只要陆毅川有重要的事情,就会找老安。
等了五分钟左右,老安就过来了。
陆毅川上了车。
老安说:“陆总好久不见。”
自从老安退休后,他们两个已经六年多没见了,虽然有联系,但也都是在网络上联系,没有实质性的见过面。
相较于工作的时候,老安现在看上去格外的精神,不像是一个已经70多岁的老人了。
陆毅川点头:“最近怎么样?”
老安掉了个头,看着后视镜说:“反正挺轻松的,现在的生活虽然有些无聊,但是……平安吧。哈哈哈。”
“去哪里陆总?”
“旧二工厂。”陆毅川说。
“去哪里干嘛?”老安眉头紧紧的拧了起来。
陆毅川笑了,“被算计了呗。”
当年老安退休的时候,陆毅川说过。一旦出现生死离别的事情,老安就会出现。
陆毅川突如其来的打电话给自己,老安心里多多少少也明白了一些事情。
陆毅川30多岁掌管着这么大的一个公司,外头人虎视眈眈,嫉妒的眼睛每天都有。老安心里也一直都清楚,总有一天会有一场仗要打,这场仗将会改变整个a市的布局。
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他也才走了一年而已。
总是要面对的,迟来或者晚来。
老安笑了。
陆毅川也笑了。
老安说:“没事的陆总,来什么我们就接着什么,反正无论怎么战,你是都不会输的。”
陆毅川挑眉:“您这么相信我啊?”
“你是有实力在的,只是一直在隐藏,我都知道的。”老安说:“这些年发生的许多事情,虽然表面看上去一直都是我们被踩在脚底下,但其实我们是掌握主动权的。你不跟他们斗,只是在等着小公主长大,等孩子大一点了,也知道了世界的残酷,然后你就开始收拾他们了。”
陆毅川放声大笑。
跟老安呆在一起,陆毅川总会觉得特别的心安。有些事情他不说出口,老安会主动的帮他说出来。就好像老安是另外一个自己似的。
老安说:“这么多年没见了,没想到陆总的笑声还是这么的魔性爽快啊。”
陆毅川停止了笑,严肃了起来:“您就别拿我打趣开玩笑了。”
老安清了清嗓子,也认真了起来:“话说这次,阿呐怎么没跟您一起啊?”
陆毅川像失望似的叹了口气,脸上出现了落寞的深情,扭头看向了窗外:“……没几个真心待我的。都是权衡利弊后做出的选择,我永远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陆毅川这么一说,老安自然就懂了什么意思。
阿呐背叛了陆毅川。
只是老安有一点不明白。
陆毅川对阿呐那么好,甚至把她当成亲生兄弟来看待,阿呐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而背叛陆毅川的呢?
老安说:“这有什么啊,我给你说个更让人心寒的事情。”
于是老安开始没完没了的想起了自己的家事。说到一半的时候,老安两个眼睛里蓄满了泪水。陆毅川看得出来,那是委屈又心寒的泪水。
亲手养大的儿子,为了个女人抛弃父母,抛弃孩子。这样的事情放在任何人一个人身上,都会特别的难过吧。
况且老安也已经年纪大了,最是对亲情上心的时候。却被亲情背叛,这样的打击这么的大,他还是依然微笑着面对生活。他这个样子值得所有人学习。
“没事的老安。”陆毅川说:“他爱怎样就怎样,你就当没这个孩子,反正你还有孙子,还有爱人都在你的生活,依然是顺风顺水的。少他一个也不少,多他一个也不多。”
老安点点头:“嗯嗯,总会越来越好的。”
老安问:“那这件事陆总您要怎么处理?”
“……”
陆毅川把自己的解决方案给老安说了一遍,又把前因后果大概的讲了一下,老安听后非常的惊讶。
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要想着去面对解决,而不是抱怨那些人为何要这样做,为何要对这么好的一个老板下此狠手。
老安非常赞成陆毅川的这个决定。
忽然,陆毅川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阿呐。”陆毅川说了声,便就接起了电话。
阿呐说:“陆总您现在在哪里啊?”
陆毅川说:“在去那个工厂的路上了已经。你去看小小了吗?”
阿呐说:“我现在正在家里呢,刚好要跟您说,我不小心说漏了嘴,小小知道你要去救老师的事情,情绪现在非常的激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话说完,电话里传来了几声刺耳的尖叫声。
下意识,陆毅川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别人怎么对他都可以,但凡对孩子动手,陆毅川绝对不会放过。
陆毅川沉沉说:“阿呐。”
阿呐说:“对不起陆总。”
阿呐说:“我刚才叫了医生,让他过来给小小打一声镇静剂。”
陆毅川说:“不用,你带孩子过来吧。”
“什么?!”阿呐极为震惊跟惊讶。
带孩子要过去干什么?
他是想跟那帮人同归于尽吗?
阿呐说:“陆总,那边不安全,不能带小小过去,现在小小还小呢,不能受刺激。”
陆毅川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驾驶座的老安透过后视镜看陆毅川。
这五年里,陆毅川过得非常的艰辛。
虽然在孩子爱的包围下,他看上去过的很开心,可是老安却看的出来,陆毅川是真的一点都不开心。
本来可以放手大胆去做的事情,但正是因为有了孩子,所以一直隐忍退让,克制着自己不要冲动,正是这样也错过了好多事情。他本来是个不会克制自己,想做什么就做的人,更不会由着这些人在自己头上撒野这么久才动手。
一切都是因为孩子成了绊脚石。
陆毅川的眉头皱的很深。
老安有些心疼他。
阿呐又说:“您是认真的吗?陆总。”
陆毅川说:“她也应该见见这血腥的画面了,身为我的孩子,这种场面她要习惯见惯不怪。”
不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陆毅川就挂掉了电话。
老安从小冰箱里拿了一瓶水,递给后座上的人,说:“陆总,您先喝点水,后面还有出力的时候呢。”
陆毅川接过水,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一小会时间就把满满的一瓶水一饮而尽。
他昨天晚上没睡好,现在的位置距离旧二工厂还有些时间,于是陆毅川就靠在靠椅上闭目养神了。
老安已经五年多没有在参加过这种“战斗”了,格外的兴奋。
都不由得哼起了小曲。
这是他最爱,且最擅长的领域。
在自己的领域里,老安不再是年过70的小老头,而是个30刚出头的年轻小伙。
陆毅川最近这段日子里很累很累。
昨晚睡了,还不到五个小时。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全是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本来他想再迟点解决这件事情,让小小过了六岁生日,可是那帮人不再给他时间了,非得把他逼着往强路上走。他们逼得越紧,陆毅川要是按部就班的话,那么小小就会受伤。
到时候最难的还是小小。
陆毅川突然有些后悔,当时没有把唐阿肆保下来,而是保了小小。
小孩子太脆弱了,也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这次看到这些血腥的场面,95%小小心理会受到创伤。
可是能怎么办呢?
小小已经保下来了。
陆毅川有时候会在夜里想起来他跟唐阿肆之前的过往,总觉得小姑娘太自私了,总是考虑自己。可是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陆毅川又觉得是自己太自私了。
在这种时候,居然想着后悔生下了小小。
这些年,小小给陆毅川带来的快乐太多了,他整个人也变了个性情。温顺,耐心。
他怎么会后悔保下来小小呢?
陆毅川在心里咒骂自己。
不知好歹。
很快,车子就开到了旧二工厂。
老安说:“陆总,到了。”
陆毅川睁开了眼睛。
看着面前堆着满是废品的工厂,陆毅川脑袋忽然疼了一下。
他记得他好像来过这里。
什么时候来的呢?
忽然有一段模糊,打着马赛克的记忆出现在了陆毅川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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