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她不明白,为什么要想这么多。
为什么要拒绝这样一个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完美男友。只不过是男朋友而已啊,身边的朋友也很多有男朋友了。自己在学校被传的各种绯闻里各种男朋友也从来没有停过。
所以,只是男朋友而已啊,为什么对他,会格外小气呢?
况且,明明自己那么不想拒绝。是的,她觉得她不懂爱,谈爱有点太不负责了,可是,明明心动了,为什么不能试一下?还小吗,已经不算小了。连喜欢一个人都不敢吗,连被喜欢也不敢接受吗?何况,他是黄苍染,不会骗她不会伤害她的人。
为什么要想这么多以后,抓住现在不好吗?她的情绪在打架。
可现在的她,十分能理解小时候的自己。她的年纪,她的阅历,不足以让她明白爱是什么。因为现在的她知道如果没有对的人,这将是一个值得毕生探索和思考的问题。
那时的黄苍染始终没有走。
他在等。
等她回来,等他们的一个圆满的结果。
诸葛玘诺在出租车上,脑子里两个声音将她折磨得头疼欲裂。
“真的就这样了吗?真的就这样了?真的不会后悔?”她在反复地问自己,“如果真的回去。他会不会不在了?如果还在,会不会笑话我?会不会已经伤心了不再原谅我。回去真的有用吗?回去之后呢?会有什么结果。”
“叮”一声短信,诸葛玘诺的心被震得一荡。
那时的她是下了决心的,如果是黄苍染的,不管他说什么,她决定立刻回去找他。
可入梦的诸葛玘诺明白,她注定会失望。
她划开手机。
“回家了吧?”
屏幕上跳出的两个字——老爸。
诸葛玘诺自嘲一笑,刚刚的波动似乎在瞬间被平复了。
“爸,我已经在路上了,你先睡吧,别担心。”诸葛玘诺迅速给诸葛楠做了回复。
“是的,不是他。怎么会是他呢?明明刚刚自己就是那么决绝,过分地决绝。怎么可能是他呢?明明刚刚就是自己说了这么狠的话,做了这么狠的事,把他伤的这么重。”
诸葛玘诺闭上眼,摒除杂念,却抑制不住眼泪从闭上的眼里疯狂出逃。
“看来,是真的没有缘分吧!”连现在的诸葛玘诺都忍不住感叹。
最终没有掉头,这是她做出的选择。
回到家,诸葛楠还在家里等:“回来了!”
“嗯,爸。让您担心了。苍染哥哥要出国了。”诸葛玘诺回家之前早就调整好情绪,她知道诸葛楠会等她。可她知道自己也控制不了多久,直接把事情说了。
“好。你去睡吧。”诸葛楠说。
“嗯,爸,我回房了。”诸葛玘诺感谢诸葛楠没有再多问一句。
至少有很多的父母都会在这种时候刨根问底,而诸葛楠没有。他关心,却尊重。
现在当了妈妈的她才真的明白,诸葛楠的寥寥几字是多么难得。
诸葛玘诺回房,关门,眼泪又不争气地流。
很久以后,还是没有黄苍染的消息。
诸葛玘诺决定发一条短信给她。
“还是小姑娘。”入梦的诸葛玘诺不禁评价。因为,其实那时的她如果真的足够绝情,真能放下的话,完全可以不发。
但是,那时的她给了自己一个很好的借口——总要报个平安吧。
她怕自己后悔,很快就发了微信:“苍染哥哥,我到家了。勿念!”
“叮”黄苍染的手机一震,屏幕上的两个字——诺儿。真让他“死去活来”
滑开手机。
“苍然哥哥,我到家了。勿念!”
或许,他那时候,真能深切体会什么叫做希望的火苗燃起又熄灭。
“勿念,不要思念,不用惦念,我明白了,诺儿,傻孩子。你终究不忍心伤我太彻底。”他反复默念,自言自语,最终苦笑着放下手机。
不多久,他笑了,笑容干净明朗,和眼泪一起绽放。
以现在的诸葛玘诺对他的了解,她完全能看懂他的表情。
那时的他已经知道,他和她不再可能。
当时的他一定心痛得要死掉,却又有一份释然。
“至少,在她心里我还是哥哥吧。这终究是她的想法。……”他在说话,却没说完。
没说完的话,现在的诸葛玘诺能明了:“而她想要的,你终究都会去满足。”
入梦的诸葛玘诺,突然有一种窒息感。她看到了黄苍染的痛,也知道那时的诸葛玘诺在干什么。
那时的她在等,等黄苍染的回信,可是,她没有等到。
这是第一次,黄苍染没有及时回她的短信。她的心里空落落的,脑子也空空的。
入梦的她看着自己流泪,很多很多,好像感觉现实中的身体也在不自觉流泪。心里掉了很重要的一块的感觉,现在的她又完整跟着经历了一次。
那时的她就知道,这些失落,只能自己慢慢抚平。
躲在被子里,她抽泣,她好想好想拿起手机,告诉他,留下,甚至想马上找到黄苍染,抱紧他,让他留下,为了她。
哭着,想着,累了,睡了。
入梦的她很想出现在当时的她面前,安慰她,告诉她,其实她做得很好了。有时候,很多事就是强求不来的,比如缘分。也想告诉她,或者,就趁此机会,把黄苍染彻底放下,以免以后……可她又觉得可笑,二十年后的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怎么能去要求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做到。而且,那是她自己啊,她很清楚自己是什么人。
放下,不存在的。
不知道为什么,梦按时间顺序进入了第二天。诸葛玘诺还是没收到黄苍染的回复。出去补课的一整天,她都魂不守舍。
那个暑假的太阳,好像特别毒辣,哪怕是到了晚上,它早已不在,却依旧留下了它的热,让人喘不过气。
那时的她,没有再哭。却陷入了深深的压抑,这种压抑,几乎要让入梦的诸葛玘诺窒息。她好像分裂成了三个她。
一个在故事本身,走着流程;一个在现实世界里躺着,身体僵硬;还有一个在大家都不知道的角落放声痛哭。
“叮”,短信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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