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妙，我也离职了。一起去南方散散心，年后创业如何？”
李瑛的声音温和，柔中带刚。熬过寒冬，春暖花开再出发，正是她想要的感觉。
“瑛姐，我也有此意。原来想着后天离开这座城市，看来还能提前。”
柳小妙拎着两只箱子，望着街景出神。行李不多。
初来北京时的硬塑料箱子已经鸟枪换炮。更重要的是她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可以支付得起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距离春运还有一个多月。余票充裕。聊起出行方式，两人不约而同选择了坐火车。
一半是放松心情，一半是怀念过去——卧铺车在灯火里缓缓前进，像一艘驶向未来时间海洋的大船。
没有了男朋友，没有了职场的尔虞我诈。生命有限，如繁花盛开的最好年华，为什么不趁着岁末用旅行治愈自己内心深处的伤？
派出所门口，孟倩仰头看向深蓝天空飘落的白色小绒花：“哇！师父，下雪了！”
“这个人知不知道自己很吵啊？”周莹从车窗往外看，皱起了眉。
“我们是来求人的。记得要言行有礼。”周逾打开车门，抬头看雪。一片片落在头上，睫毛上。冰冰凉凉。思念加倍，想哭。
兄妹俩并肩走进大门，看得小警花傻了眼。
“小周教授！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找沈警官，他在办公室吗？”
打了好几次沈峻的电话，都无人接听。周逾一路上开车开得心神不宁。
“进来坐。”电脑前的身影依旧熟悉。隔了一个月不见，他还是和过去一样帅气有型。
“峻哥！”周莹难以抑制激动心情，当着哥哥在场，强忍着不上前去拥抱。
“沈警官，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周逾没有任何心思叙旧。一心要找柳小妙。桌子椅子柜子全部扫了三遍。免得里边藏了人。
“无可奉告。不属于办案的问题，一概不回答。”沈峻守口如瓶。就在五分钟前，他收到了她的留言。他的心很痛。但，尊重她的决定。
“你必须告诉我，”周逾揪住他的衣领，“你什么都懂，就是不想说！”
沈峻一把甩开。直接抡拳打了过去。周逾没躲闪，结结实实挨了一下。不但没摇晃，反而笑了起来。看得周莹傻了眼。
“你还有脸笑？！”沈峻英俊的脸罩上了一层霜。身侧的拳头也在不停地抖。
“小妙为你做了很多。害你的人全部都抓起来了。还不满足吗？”
他一五一十讲了柳小妙为了查清案件所吃的苦：
忍受严寒，冒着危险去玫瑰园做卧底。又为了收集确凿证据抓捕李安娜，连续一星期在双子楼附近蹲点。
“你不配和她过，祝你和许小姐白头偕老！”
沈峻也看到了周莹晒的朋友圈。他本来就对许雅雯没好感。看到周逾在病床前照顾她，义愤填膺。才见面就没忍住动了手。
空气一下变得很静，如凝固的玻璃墙，厚重得几乎不能呼吸。
“不，是她不要我的！”周逾爆发出一声低吼，泪如雨下，“我以为，以为她跑来找你了......”
“小妙亲口说过吗？还是你的臆想？”沈峻头痛无比。明明没吃到肉。还被误解吃撑了。可气又可笑。
“没有，”周逾不停地擦着眼角，“她是不是更愿意和你过？”
“我也是服了你。乱吃醋。”他只能呵呵一笑带过。
看他哭得泣不成声。沈峻决心给一点甜头。
“对了，我们抓的一个犯人，承认在你订的玫瑰花上下了引发慢性心梗的药物。”
“沈警官，你的意思，我不是遗传心脏病？是不是可以免去手术了？”
“多亏了小妙。我都做不到她这么细心。差点漏掉这个花身上的突破口。”
周逾怔怔地站着。冷不丁又被他拍了一下后背：
“还不去追她回来？我的拳头发痒，又想给你一下。”沈峻假装生气地催促。
晚上七点的火车南站。灯光照亮了宽阔的椭圆形大广场。对面街上，遥遥地立着一个绿色邮筒。
柳小妙回头，多看了它几眼。五分钟前，往里投了一张明信片。即将离开，长话短说。既然删了微信，拉黑了手机号，和相爱过的恋人道别，是必不可少的。
“周逾，不必挂念。”
“谢谢你让我成长了很多。”
“我爱你，愿意拿余生所有的幸福，来交换你岁岁年年的平安。”
邮票被泪水打湿。邮戳甚至晕开了一点颜色。她依依不舍地投了明信片，从此放下一段甜中带虐的爱情。
候车室，李瑛朝柳小妙招手。
半小时后发车，都到得很早。不紧不慢地啃着三明治，喝着橙汁，小声地聊天。
“钱赚到了，恋爱也谈了。我在这半年不是一无所获。”柳小妙拍了拍手。
“我在这里打拼了八年，加上读大学，一共十二年。虽苦犹乐，虽败犹荣。”李瑛也很感慨。
忽然听到候车室的喇叭急促地响起：
“现在播放一则寻人启事——”
是谁家孩子走丢了吧？她们起身，在人群里搜寻落单的儿童。
“柳小妙女士，如果你到达本站，请不要走。周先生在找你，找得很着急——”
李瑛愣住，“小妙，是不是你男朋友找来了？”
“我们快走，可以提前检票。”她忍住盈满眼眶的泪水，匆匆提起箱子，赶在前边。
等待检票的队伍一眼看不见尾。数十个检票口，周逾恨不得一眼就搜到尽头。
“哥，她肯定走了！要是还在候车，怎么可能听不到。这都放了五遍了！”周莹跑得腰酸背痛。
“我看见她了！”话音刚落，她感到一阵风刮过身旁。
哥哥冲向最里侧的检票口，速度惊人。完全不像心梗出院才半个月的病人。
身份证贴上了验票机。柳小妙闭着眼睛准备通过，一只有力的手从侧面伸来，握住了她的手腕。
四目相对。眼中的周逾，头发落满了雪花。雪融化的水滴，让他整张脸看起来湿漉漉的。眉毛的颜色更浓，眸色更明亮。
“你们要道别，请去一边。”工作人员提醒。
“我们和好，”周逾诚挚地拥抱了她，“永远好下去。”
“好。”柳小妙嗅到了雪花的凉意，更被他浑身的暖意包围。
他和她的爱情，萌芽于火车。却差点也在火车站擦肩而过。远处的天空，正燃放着圣诞的烟花。一圈又一圈，绚丽夺目。
爱我所爱，不许有憾。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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