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宝兴城,冷冷清清。
耀跟介离开了东方家。
耀双手插着兜,低下头好似在思考什么。
“你还活着么?”
“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感觉你挺生龙活虎的,那个家伙那么强,你又只有三次机会,我以为你多多少少会受点伤,没想到居然能活蹦乱跳到现在。”
“去去去,你再诅咒我,我就……”
“就什么?跳出来打我么?”
“行行行,我拗不过你…”耀扶额,“熊族东方家,听过吗?听过就说,没听过就别浪费彼此时间。”
“嗯…东方家,略有耳闻,现在人口比你们十泉家都要少…”星耀趴在树上的鸟窝里伸伸懒腰,肉垫一张一合,“喵”地长舒一声,又缩了缩身子,“这鬼天气又转凉了……回到正题,听你分析,你叔叔这时候十二岁,也就是说你所在的时代应该是二十年前差不多……可你口中的师姐明明是九岁,就算谎报了年龄,也不可能在梦境是十四岁……毕竟一个过去最起码二十年时间都已经十四的人了,这么多年后还十四,不就是妖怪么?”
耀点点头,“从进来开始,我见到的东西都是【过去】,可现在的师姐却在我的认知里属于【未来】…先暂且不提时间线混不混乱,光这个年龄就已经出大问题了……”
“没记错你的稷下应该是在破元战役结束那一天成立的吧?”
“不清楚,毕竟我只是个无人知晓的头子,并不是稷下真正的创始人。”
“我想起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星耀顿了顿,“破元战役结束那天,也就是八年前,人们在某片树林里找到了一个熊族的孩子……”
“孩子?……”耀的心跳仿佛停了一拍,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极其夸张的猜测,“白,白熊?”
“不清楚…只知道那个孩子听说好像是熊族被极界夺走的人质之一…不过…”星耀的声音低沉,夹带着些许悲伤,“不过证据不足,不能确定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东方家的…”
“人质……一共有多少?”耀咽了咽口水,他突然觉得阳光刺眼极了,仿佛要把体内的水分像抹布一样烘烤,直到消失。
“两个…据说还是姐弟…”
耀的动作僵在半空。
师姐的哥哥目前下落不明,俩人大概率就是被掳走的……
二十一岁的师姐独自一人逃离了极界,不知为何变成了一个一岁或者两岁的孩子……
然后再次以“东方夏锦”的名字跟夏启…不知是不是他真正的父亲…一起重新开始了生活,随后进入学院,自己跟夏锦以学弟学姐的身份相遇…
耀觉得自己的大脑快要爆炸了,像是电脑的C盘即将被乱七八糟的广告塞满似的。
现实世界师姐的哥哥在哪?他还活着么?为什么他没逃出极界?
师姐又是如何逃出极界的?是有人送帮她了么?如果有,那么那个人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要帮她?最诡异的是为什么她会在短短几天里变成了走路都不会的孩子?就连记忆都不知有没有残留?假设她的记忆完完全全没有缺失,那现实世界的师姐做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真的只是想重新拾起生活?
耀无论怎么整理,脑袋里的线索都混成一团线,越是去在意就越乱七八糟。
“小耀,小耀?”一双大手在他的眼前来回晃呀晃,是阿介,“你最近怎么老是发呆?”
“我…我没事……”耀支支吾吾的样子就连天真无邪的介都能看出他在骗人。
“有什么事连我都不能说啊?”介推了推他的肩膀。
“不,不是…”耀愣愣地摇摇头,“阿介,我…”
“小耀不愿意告诉我就算了。”介很识相地跑到了不远处的推车前,扭过头看向耀,就差把“我要吃十个”写脸上了。
“那个…小耀…”介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你有带钱吗?”
耀:……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向着介走去,夕阳染红了天边,背影如同一幅美丽的画卷,只是无人陪伴,显得那样有些孤独而寂寥。
许久,星耀的声音自他的脑海再次响起:
“过去的时光就让它过去……别误会,这是曾经一个家伙跟我说的……他老是吐槽我奉承的原则,得过且过,你也一样吧?”
“那个家伙跟你同一族的,以前跟我提起过你,知道么?他一提起你就老开心了,跟个小孩子一样,我一年跟他都不能见上几次面,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还是因为稷下跟闇阁间的合作……”
“他还说如果我跟你交朋友,应该会很合得来。”
“是吗。”耀嘴角微微上扬,“是夏副校长么?”
“哈?他还是副校长?”星耀略微显得有点惊讶,“像他那样的老不死,活了不知道多久,比我都害怕麻烦,居然会去做副校长?他不会贪污受贿了吧?”
“哈哈哈,说不定还真是…”耀笑了笑,心里好似有某块石头落地了,瞬间感觉身体不再那么沉重,居然有心情吧唧吧唧跟着一起吃起了熊掌酥。
他转过头望向介,介同时转身。
冷清的路边摊零零散散坐着出游的人,两双同为金色的瞳孔目光交织在一起。
相比于介,耀的瞳孔更为璀璨,盯久了甚至让人有点发麻的感觉,仿佛藏着狮子,又仿佛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焰。
他偶尔也想着要不自己去戴个美瞳啥的,毕竟这双眼睛多多少少有点会吓坏小孩,好吧…其实他也不知道狛纳到底有没有美瞳这种东西卖…更况且他一个大男生,戴美瞳就显得有些娘了…
这双眼睛也是有好处的,它具有威慑,极强的威慑,甚至可以做到不战而胜,同时也是耀表露感情的天窗。
虽然耀的嘴巴跟自带相声功能一样,但那始终都是他的伪装,他并不能跟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一样,有什么气就随随便便找个人撒,哪天跟家里人赌气了,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什么的,他才不会去做这么幼稚的事呢!他只会把什么都压在心底,通过偶尔的摆烂、疯玩啥的来埋藏那些对于他来说无所谓对错的东西。
乌鸦喝水的故事,知道么?那个乌鸦很聪明,为了不被活生生渴死,它急中生智把石头丢进瓶子里,慢慢的,瓶子的空间被挤压,水自然就会溢出来。耀的内心就像是那个故事中的瓶子,久而久之就会被某些细细碎碎宛如小石头一样的烦心事给填满。
满溢的情感,无论是开心也好,难过、生气也罢,它们都只能顺着那双黄金般的双眸展现出来。
“耀,趁着四日火光节好好休息休息。”星耀说。
“嗯?你怎么知道我这快过节了?”
“你是蠢蛋么?我能看见你的梦境。”星耀有些不耐烦了,“一个个真是的,老夏那个家伙记性也那么差,真不知道他是真蠢还是装的…突然又说什么过几天要来我这视察工作,可你一直待在梦里,我怎么跟他交代…难不成我跟他说我看他的学生太累,给学生在梦里放假?”
“星耀…”耀脸上笑容的看起来很轻松,语气也很平淡,“外面是要发生什么事了?”
“哈啊,我就随便吐槽了几句,没想到这都让你猜出来了。”星耀笑了笑,“你说奇不奇怪,我堂堂绘梦大师,你能猜到我,我居然猜不到你。”
“什么意思?”耀沉吟。
“预测未来,看清命运,掌握梦境,这都是我的拿手本领啊,你猜怎么着?你小子的命运我居然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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