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公麟不会生出私心。
以前不会。
以后也不会。
好吧,他从前确实有过那么一次私心。
但便是生出私心了也无碍。
为了天下,舍弃区区一个路小堇又算得了什么?
司空公麟走到浴池边。
刚到浴池边,路小堇就飞速游了过来,便是满脸都是疤,也挡不住她眼底的欢喜。
“师尊,徒儿好想你呀……”
司空公麟俯身,视线落在她脸上:“疼吗?”
“不疼。”
司空公麟多少有几分动容。
被剥了半张皮,怎么可能会不疼?
不过是不想让他忧心罢了。
她是真喜欢他啊。
喜欢到了骨子里了。
司空公麟有些无奈,他今日来,其实是准备带路小堇去冰洞放血的。
但见她如此懂事,他心底竟有了几分不忍。
罢了,再等等吧。
等她伤养好了也不迟。
“告诉为师,是谁剥了你的皮?”
“是……是……”
路小堇张嘴就要说,却卡壳了似的,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也想说实话。
但邪神两个字一出口,就是她的死期。
她头痛欲裂似的,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头。
“师尊,徒儿头好痛……”
司空公麟抓住她的手:“好了,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神灵给予她力量,是别有所图的,又怎么可能会让她想得起来。
是他多虑了。
他刚要收回手,路小堇就顺势扒拉住他的手,十指相缠,笑容愈发痴迷,并朝他伸出了另外一只手:
“师尊,徒儿脚抽筋了,你能把徒儿抱出来吗?”
司空公麟僵了一下。
他现在一看到浴池里的路小堇,脑子里就全是她之前那个撒尿抱。
不行不行!
不能想!
一想起那温热的触感,他就想死。
司空公麟依旧满脸慈爱,实则不动声色扒开路小堇的手,后退了三步,远离了浴池:
“若是脚抽筋了,就别乱动,对腿不好,安心待在药浴池里,很快就会恢复了。”
乱动不是对腿不好。
是对他不好。
“徒儿不要,徒儿就要师尊抱!”
说着,从浴池里爬了出来。
一脸痴迷。
痴迷中,透出些许癫狂。
在司空公麟震惊的目光下,她跟个怪物一样从浴池里爬出来,双手双脚并用,癫狂地朝司空公麟爬了过去。
女鬼一般。
一边疯狂爬,还一边痴狂笑:
“师尊,徒儿来了,嘿嘿嘿——”
司空公麟被硬控一秒。
一秒后,他脚腕猛地被她拽住:
“师尊,抓到你了,嘿嘿嘿——”
一低头,对上路小堇披头散发的疯癫笑,司空公麟小脑都萎缩了一下。
不是说脚抽筋了吗?
抽筋还爬得这样快?
呵。
不过都是些想扑倒他的小诡计罢了。
路小堇的手还在往上摸。
司空公麟黑着脸,摁住了她已经摸到他大腿的爪子:
“够了。”
他说够了!
“师尊,你生徒儿的气了?”路小堇委屈巴巴,“可徒儿只是太想师尊了……”
她只是太想恶心司空公麟了。
她有什么错!
司空公麟扒开她被药浴泡得有几分发白的手:
“为师没有。”
“那师尊为什么连摸都不让徒儿摸?师尊就是厌弃徒儿了!徒儿早就该知道的,徒儿去了外门,不能随时随地陪在师尊身边,师尊厌弃徒儿是迟早的事儿……”
司空公麟:“?”
啥玩意儿你就敢张嘴就来?
寻常师徒哪有伸手就摸的!
“为师没有。”
“可师尊……”
“再胡说,下巴卸掉。”
路小堇闭嘴了。
司空公麟扒拉开她的手,闪现到了十米外。
“为师还有些要事,你就在这里好好养伤,可明白?”
“徒儿不要,师尊你别走——”
路小堇又丧尸似地快速爬向司空公麟。
司空公麟脸更黑了,直接消失。
等彻底看不见他的踪影了,路小堇才松了口气,精神萎靡地慢吞吞挪回了浴池。
好累——
好痛——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一遍又一遍地磨着她的神经,叫她痛苦不堪。
“汪汪——”
“狗哥?”
狗哥疯狂摇晃着尾巴,满身肌肉地从殿外跑了进来,凑近就开始舔路小堇的脸。
但只舔了一下就停了下来,盯着路小堇那半张没皮的脸,尾巴也不摇了,就那样愣怔地卡呆了半晌。
“我没事,过两天就好了。”路小堇抓了抓狗哥的脑袋,“真的没事,别担心。”
狗哥蹭了蹭她的手,从挂在狗背上的储物袋里,咬出一包还没拆开油纸包的肉干,拱到了路小堇跟前:
“汪汪——”
路小堇受伤了,它不知道该怎么办。
它只知道,肉干是最好吃的。
都给路小堇!
路小堇撕开油纸包,自己嘴里叼了一块,又给狗哥分了一块。
“你也吃!”
狗哥乐呵呵地蹭了蹭她的手,叼走肉干,就蹲在旁边陪她吃。
路小堇神经稍稍放松下来,连着养了半个月的伤。
这半个月,狗哥除了拉屎拉尿,其余时间几乎没出过殿内,一直陪着她。
好像只要它一离开,她就会被人欺负似的。
半个月后,等路小堇半张皮彻底长出来,狗哥才又活蹦乱跳往她身上扑。
“汪汪——”
伤养好后,司空公麟就开始带路小堇去冰洞,抽她的血,修炼神之莲二阶。
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只需要在抽血的时候,去冰洞就成。
即使如此,连着抽了大半个月,路小堇也肉眼可见地虚弱下来。
就算是每天泡在药浴里,天天食补药补,也依旧日渐虚弱。
“可还受得住?”
路小堇受不住。
但这话她还没说出口,司空公麟就已经割开了她的手腕。
路小堇:“……”
第一次见面客套话还没说完就不客套了的客套话。
“只要是为了师尊,徒儿什么都受得住!”
司空公麟很满意她的识趣。
路小堇伸出手要抱抱:“师尊能抱着我放血吗?如果能死在师尊怀里,徒儿就是死,也能死得瞑目。”
司空公麟:“……”
抱肯定是没抱的。
但他也听明白,路小堇确实不怎么能撑得住了。
于是每天除了给路小堇药浴、丹药和食补外,他还天天用灵气护住她的经脉。
路小堇人半死不活的。
就纯吊着。
这样吊了整整一个月,终于迎来了最后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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