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吃得主宾尽欢。
杨枫坐的那一桌共有九人,除了村长和夏大夫之外,有三位较为年长的老人,看起来是村里名望高、辈分大的长辈,还有三个年轻男子,是村子里年轻一代中较为出色的后生。
“杨公子,这一杯酒我敬你,谢你出手救了江满。”村长双手举杯,面露感激之色。
众人也纷纷拿起酒杯,感激话语接二连三地冒出。
杨枫举起酒杯,朝众人颔首微笑,饮下一杯酒。
村长一口饮完整杯酒,眼睛撑圆,咂了咂舌,感慨万千:“杨公子有所不知,江满是个苦命的娃儿,他爹在他还是三岁大的时候出了事,他娘一病不起也跟着去了,他家叔嫂搬到镇上就没再回来过,只留下他爷奶祖孙三人过活。”
“老人家身子骨不好,江满那孩子,那时候还没这么高吧。”村长抬手比到肩膀,他坐着,头往前歪了一下。
“人还没这么高,天天往山上跑,砍柴割草,种田插秧,都学着做,那一手捕猎的本事,也是这么练出来的,是个好娃娃,就是命苦哩。”
村长的酒量不好,才喝了两杯,脸红到耳朵后。
杨枫吃了几口菜,放下了筷子。
期间,夏大夫似是想打听杨枫那一手“医术”,再次提起江满的伤势。
杨枫只是笑笑。
夏大夫见杨枫无意多言,便也不再打听。
他们这一桌,坐的人是最少的,桌面上的菜,分量却是最足的,每一碗都堆得满满当当。
其他桌的饭菜连碗底汤汁都吃干净了,放眼看去,就主桌的碗里还有没吃完的。
江河海盯着桌子上的肉,看到杨枫已经放下来筷子,他滚了滚喉咙,犹豫了一下,也放下了筷子。
突然,他被人从身后拉了一下衣服:“河海哥哥,你们吃不完的话,那个能给我们吃吗?”
江河海的身后,三个大点的男孩,后面还跟着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
杨枫听到动静,视线在他们几个小孩身上停了一下。
男孩身上的衣服有许多处补丁,个子瘦瘦小小的,站在最后面的小姑娘,脸黑黢黢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整张脸还没他一个巴掌大。
问话的男孩子,怯怯地望了眼村长,往后缩了缩,可那一双眼睛落在饭桌上,瞬间又闪出饿狼般的光,下意识咽口水。
村长此时喝醉酒,拉着夏大夫在讲村子里的琐事。
小家伙们见村长没斥责他们,胆子也大了些,眼神更加炙热,咽口水的声音愈发明显,他们吸吸鼻子,面上一脸陶醉,这味道真香啊。
江河海心中一软,他还未开口,同桌的长辈冷下脸来,眼神严厉,客人还在,这像什么样子。
几个小孩,往后退了两步,低下头跟受委屈的小鹌鹑似的。
江河海一手将站在最前的男孩拉近了,夹了一块鸡肉放到碗里:“吃吧,多吃些,长个子。”
他说着又朝同桌的长辈道:“三伯,孩子们还小,正是吃得多的年纪,让他们多吃一些,看他们这小身板瘦的跟竹竿一样,我在他们这个年纪,那可壮实了。”
三伯深吸一口气,余光瞧了眼杨枫,这真是榆木脑袋,哪有客人还未离桌就把菜都分了的道理。
杨枫笑了笑:“多谢村长和大家的款待,我许久未曾吃过这般可口的饭菜,还剩了许多不如都让孩子们分了?”
三伯这才点了点头。
几个孩子得了同意,一拥而上。
江河海连忙也夹了些肉和干豆角,舀了一勺香软的南瓜,他再不出手,这一桌立马就要被消灭一光。
“我去送些吃的给我娘。”
三伯抬起头,大声道:“后头的锅里还有些汤,你再打碗汤去。”
“好哩。”江河海笑得咧出大白牙,“杨兄,先失陪了。”
孩子们一上桌,不过片刻,八大碗见底,一个最矮的娃娃双手捧着一个碗,吸溜着里面残留的汤。
做的菜被全部吃光,是对一个厨子最大的尊重。
只见做菜的厨子,坐在了全是年长老人的一桌,这会酒足饭饱,他靠着椅背,摸着肚皮,两指捏着一根细竹棍,挑着牙缝,半眯着眼睛颇为惬意。
吃完席面,小歇闲话一会,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
大家伙收碗筷的收碗筷,擦桌子的擦桌子,扫地洗碗井井有条,还有打来热水给大家伙擦脸洗手的。
夏大夫的妻子端来一盆热水放到杨枫面前的桌子上,递上一条毛巾:“吃完饭,来洗把热水脸吧。”
棉麻毛巾用香胰子洗过,一股淡淡的中药香。
热乎乎的毛巾从脸上擦过,一股说不出的舒坦。
“多谢。”
银铃般的笑声传开,小孩子们都在一块儿玩闹。
夜里难得热闹,晒谷场附近几个大火把燃烧,火光跳跃,亮如白昼,树影婆娑。
江满醒过来了,夏大夫为他仔细把过脉,确定他已经彻底脱离了生命危险,腿也保住了,好好休养,今后一样能跑能跳。
杨枫也去看了眼,内敛含蓄的少年眼中满是感激。
村长安排杨枫住在自家,原本是他大儿子的房间,如今大儿子在镇上的学府上学,房间空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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