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做的胭脂全都卖光了,算起来足足赚了三十两,钱包鼓了起来,岁安心情甚好,走的时候还给了四喜二两银子,四喜笑得眼睛都没了。
从含香楼出来后,岁安便去成衣铺给自己和萧闻声买了几套衣服,而后又去集市上买了些猪肉和两只鸡,打算到时候请裴秀英一家吃个饭。
路过原记当铺的时候,想起前几日进去萧闻声房内借个东西的时候,无意间碰落了桌上一本书,从里面飘出来一张纸。
那是那块玉佩的当票。
她琢磨了下手头的银子还剩二十两,决定还是先将玉佩给赎回来,早日还了萧闻声的恩情,以免夜长梦多。
因着上次岁安戴着面纱,所以许掌柜即便觉得她的身影看着有几分眼熟,也只当是之前来店内当过东西。
他看了一眼那张当票,眼中的精光闪了闪,“姑娘,实在对不住,这玉佩已经卖了。”
岁安瞪大眼睛,“卖了?你这当票的限期写着一个月,这距离限期还有半个月,你怎么能卖了呢?”
掌柜斜睨了她一眼,见她穿着寒酸,料定也是个穷人,遂不打算跟她多费口舌。
“姑娘怕是不知我们店内的规矩,只要是入了我们店内的东西,我们都有权转卖给雇主,你便是告到县老爷那里去也是没用的!”
报官也不怕,想必早与官府暗通款曲,自己若是闹到公堂上去讨说法,吃亏的也只会是自己。
岁安道:“既然如此,那你跟我说说你把玉佩卖给谁了,我去买回来。”
掌柜皮笑肉不笑道:“店内有规矩,恕我不能告知雇主的身份,姑娘你还是请回吧!”
“掌柜的,你怎么能诓人家小姑娘呢?”一道温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岁安循声望了过去,说话的是一名身着靛蓝云锦长袍的男子,乌黑的头发用嵌着白玉的发冠半束着,长眉若柳,身如玉树,察觉到她的目光的时候,微微颔首,露出一个如沐春风般的笑。
陆见舟站定,对着许掌柜道:“我记得行内有条规矩,若是在约定期限内将当物转卖,店内需得赔付当主三成利息作为违约的赔偿,想来掌柜是贵人事忙,一时给忘了吧?”
许掌柜脸色一变,那是…典当行商会的总商主陆见舟!
沈家是岭南一带有名的商人,生意遍布各行各业,不仅是京城,整个南梁都有他们家的商号。
而陆见舟虽为沈家家仆,但却甚得沈家家主的信任,也是如今沈记最有话语权的人,即便是沈家人也不敢轻易得罪。
许掌柜想起之前听到的关于沈行舟的一些传闻,额头直冒冷汗,忙朝着陆见舟拱手作揖道:“是,公子您说的对,老朽真是老糊涂了,多亏了公子提醒,阿来,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取银子给这位姑娘!”
阿来连忙应下,取了二十两银子送到岁安面前。
岁安眉头微蹙,“我不要银子,那玉佩对我很是重要,还请掌柜告知我买家住在何处,我亲自上门买回来。”
许掌柜偷觑一眼身旁站着的陆见舟,为难道:“姑娘,不是我不肯帮您,我是当真不知道,那位客人是之前路过这里的散客,现在只怕是早已离开华安县找不到人了。”
岁安垂下眼眸,看萧闻声先前那般在意玉佩,若是知道玉佩被人买走了,也不知作何反应。
她一边琢磨着回去后要如何跟萧闻声开口,一边缓缓走出当铺。
陆见舟却是唤住了她,“姑娘,你落下东西了。”
陆见舟将二十两银子递给她,温声道:“在下陆见舟,乃是典当行商会的总商主,此事确实是当铺的不是,这些银子你暂且收着,回头我会命人帮你寻回玉佩的。”
岁安感激道:“多谢公子了,我叫常岁安,家住落花村,若是公子寻到了玉佩,还望您派人告知我一声。”
话虽是这样说,但这天大地大,寻个人都尚且不易,更别说是一块玉佩,岁安心中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陆见舟点头应下,待岁安离开后,目光扫过站在一旁唯唯诺诺的许掌柜,黑眸骤冷,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许掌柜自从有了靠山后,这生意倒是做得越发风生水起了,想必早已不把我这个商主放在眼里了吧?”
许掌柜心中一慌,连忙摆手道:“许某不敢,方才的事情就是店内的伙计一时没注意,把当物错卖给了客人,下次许某一定会注意,保证绝不再犯了!”
“是吗,那这个你作为解释?”陆见舟接过侍从捧上来的缠枝花纹玉壶春瓶,“偷换当物,以假换真,许掌柜真是好大的胆子!”
哐当一声,玉壶春瓶应声而碎,瓷器的碎片飞落在许掌柜脚下,许掌柜也顾不得膝盖是否会被划伤,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商主,我知错了!还请您宽宏大量,饶过我这一次吧!”
陆见舟黑眸冷凝,对着身后的庄良沉声道:“许掌柜犯了行内大忌,从今日起逐出商会,任何人不得与之往来!”
逐出商会,那便意味着日后自己再也不能在这一行混下去了!
许掌柜大惊失色,忙从一地碎片中爬过去,向沈行舟磕头求饶。
“许掌柜不必急着求情,我这里还有不少你暗中勾结古董商,将假货卖给同行的证据……”陆见舟垂眸冷冷看了他一眼,“该怎么做你心里自个清楚,用不着我多说了吧?”
扔下这句话后,陆见舟径自出了当铺。
庄良紧步跟了上去,“公子一早便查到沈家人与商会里的掌柜同流合污,以售卖假货牟取暴利,为何不将此事告知家主?”
陆见舟轻轻一笑,道:“沈家人毕竟是家主的血亲,家主顾念亲情,多年来一直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正因为如此才养了那么多的米虫,如今家主沉珂痼疾,这些人便已经开始坐不住了,我不过是为他们添一把火,好让家主早些认清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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