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做什么!”
一道怒斥的声音传来,四周火光冲天,直将黑夜照成了白日,岳飞齐被人压制住两侧手臂,直直的被扣押住。
夜里冷风吹在几人身上,就那么让人直接从睡梦之中清醒过来。
他似乎还未意识到自己将面临何种境地,可当许步薇走到他面前,就这么淡淡的看他,恍然间他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只能吐出半个字:“你……”
“我没死。”许步薇道。
或许是因为夜里太过恍惚,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是人是鬼。
他觉得这是一场梦,可是牵制住他的人,告诉他这不是梦。可若是沈彦没死,那么岂不是就说明……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他心中一震,但是碍于不能直接说出来,又硬生生的将这份惶恐压了下去。四周都是被吵醒而来的士兵,闻双与赶来之时,已经见他压制着岳飞齐,人满为患。
“我……”岳飞齐看向提督,忽然他才发现,一旁还站着一个人,“大人……大人这是做什么?”
许步薇细致的观察着他的变化,不得不说,自从知道他的身份之后,再看这人的神情,便总觉得虚伪至极。
事到如今,还在装。
“岳飞齐,你害了我,就想这么装聋作哑的掩饰做罢了?”
看戏的众人方才从这场混乱之中醒来,害人……岳飞齐害人?
声音如同厉鬼缠身,他心中一凉,却是下意识就反驳起来。
“不是我……我没有这样做!”岳飞齐跪在面前,模样狼狈至极,“大人……冤枉——”
卫怀胥却是没有什么神情。
或许是因为他不知道二人已经是早有预谋,所以他看着卫怀胥,试图从这人脸上,发现出一丝的公平公正来。
“不是你的话,你怕什么?”
极为恐惧的心理在他心中徘徊着,凡事都要讲究证据,他看着许步薇,她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想当初她被人怀疑,可是连脸色都未变过一些。
凌瑜注视着二人,他心中陌生生出一股复杂的情绪,从一开始,他都未曾怀疑过竟然会是自己身边的人。
纵然情形未定,可到底为什么?
为何要这样做……
卫怀胥道:“你是北秦奸细。”
围在一侧的人群,就这一句话,顿时哗然了起来。
“证据呢……”岳飞齐笑道,“无凭无据,大人凭何定罪?”
这句话还没说完,便见文琅上前,“大人找到了!”
他手心摊出一个瓷瓶,里头装着白花花的药粉,众人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可是许步薇知道,这是毒药。
“寒催春……”卫怀胥齿间吐出两个字来,“这是什么?”
北秦所制特有之毒,能持有这个,不必多言,定然是奸细了。
他心跳的厉害。
众人在一旁不由得错愕。
先前还误会人家沈彦身份不对,如今看来,真正的奸细另有其人。是他们误会了人……险些让真正的奸细逃过一劫。
可是……这人未免藏得太深。
若不是因为沈彦聪明,这个罪名,按在旁人身上,恐怕早就被冤枉得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楚了。
“我是奸细……”岳飞齐笑了笑,“你以为,她的身份就干净的很了?”
许步薇平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岳飞齐欲说话的声音,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忘了这人还抓着自己身份的把柄。
不能让他继续说下去。
许步薇就要想办法拦住他,却见卫怀胥先一步开口:“把他押下去!”
“且慢!”
不远处,忽然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
“我有话要说——”
兰溪走到众人面前,只见远处一个少女的身影,让人忍不住驻足。
来人行迹匆匆,似乎是因为赶路太过着急,连同衣裳下都有些脏乱。许步薇看着她,竟然一眼便认出了此人是谁。
兰溪……
闻双与看着一下又来了人,实在是懵了,这军营里,哪里是谁想进就进的地方,居然就这般闯进来一个陌生女子。
“你是……”
“在下兰溪,是提督大人的侍女。”
闻双与眉头一皱。
侍女,这么多年来,卫怀胥何时藏着掖着这般美人,这么多年待在他身边,自己竟然丝毫未曾察觉。
“大人!她分明就是在说谎!”
“此人真正的名字,根本不唤沈彦!”
“上次来我就觉得这人不对劲,属下这几日特意派人前去调查这个沈彦的身份,她假扮……”
“住嘴。”
许步薇目光一滞。
卫怀胥抬眼去看兰溪,似是隐隐有些动怒,他收敛了些自己的情绪:“她是什么身份,还轮不到你来查。”
兰溪被这声话说的愣住,那道视线冷的吓人,几乎就像冬日里的冰雪,一下便把人给冻住了。
她心中一片死寂。
好不容易才查出来的消息,她以为是卫怀胥被这个人蒙在鼓里,所以才紧赶慢赶的前来告知此人,可是……
为什么……
为什么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你包庇她?”
兰溪犀利的目光注视过去,似乎是为了讨要一个缘由,而如今,只有一个原因,不用多想她都能猜到了。
他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所以才会这般护着她……
话一出来,许步薇顿时恍然大悟。
她望向卫怀胥。
闻双与被二人这般对话说的有些懵,什么包庇不包庇,这个她到底难不成是沈彦?怎么瞧着这副模样,几人都不太高兴的样子?
“怀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不是沈彦?”
极为混乱之下,岳飞齐轻笑一声。
凌瑜皱眉:“这位姑娘……”
“你别说话!让她自己说!”她怒斥一旁的男子。
许步薇心头一震,巨大的不安席卷而来,这回却是实实在在无处可避,纵然想制止,但明显已经拦不住了,她没有办法再置身事外。
目光都落在一言不发的许步薇身上,她的身子甚至都已经僵硬了。过去的她或许毫无所惧,可现在,她好像不能够坦然的面对自己的身份。
兰溪威胁道:“你若是说谎,那我便亲自来揭穿你的真面目。”
许步薇垂了垂眸,欲言又止。
“我确实不是沈彦……真正的名字,唤的是许步薇。”
时隔多日,她终于又在其他人的面前,大胆的提起自己的名讳,这种情绪莫名让人觉得是羞耻的、恐惧的……
早就应当料想到这一日才对。
闻双与才听清她说什么,包括凌瑜,皆是怔了怔。
她、她竟然是女子……
“你……”他没来的及说话,少女一扯头上的发冠,顺着力道,如瀑的黑发一泄而下,火光下他们看清了这张脸,也看清楚了这人的身份。
卫怀胥屏住呼吸。
这一刻,他们终于知道了,为何这人看着的体格如此瘦小,为何总是看起来与其他新兵格格不入,可是就因为她的能力出众,竟然无人怀疑她的身份。
不过就是一个小姑娘而已。
闻双与要说的话立马停住,她跪下来,认真道:“欺瞒各位,是步薇不对,只是家破人亡在先,入军营实属不得已而为之,此事无关他人,要打要罚,全凭大人处置。”
少女的背跪的笔直,她说得这般坦然。
身份重要么……真正到了上战场的那一刻,人死了就是另一人顶上,从来不会去查一个新兵的身份,甚至唤何名字都不重要。若今日是名男子换了这个身份,还会闹的如此难看么?只不过因为她是女子,女子入营,所以才这般多加苛责。
更何况,她情有可原。
沉默的目光之中,周围安静了下来,那么远的路她都走过来了,但没有哪一刻,让她这般有心慌的冲动。
“将岳飞齐关入地牢,”卫怀胥抿了抿唇,“许步薇,杖二十,择日行刑。”
“大人!”兰溪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她借用身份进入军中,且不说是否安的好心,就凭……”
“我说够了!”卫怀胥道,“此事已定,你可以走了。”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给压制住,兰溪僵在原地,在嘴边的话全部咽了下去。众人被喝令回营,卫怀胥才走到她面前,拽住她的手臂。
他跟她说:“许步薇,起来。”
少女面容略微青白,她今日经历了许多事情,若不是因为一切太乱,他险些忘了她也还是带着病气的。
卫怀胥看着她,乌黑的秀发垂至腰间。她太瘦了,那双眼睛却明亮得很,带着一股淡淡的冷意。
天地之间极为静谧。
许步薇抬眼,目光平淡:“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随之而来是卫怀胥长久的沉默。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少女轻笑一声,那道苍白的脸上,竟然多了份自嘲。
原来自己曾经日日夜夜要担心的东西,面前人,早就已经识破了。可他为什么不直接拆穿自己的身份,还要带自己去东陵,留在军营。
没了那道身份的隔阂,她神色微沉,良久才道出一句:“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怀疑我,为什么不拆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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