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面目凶悍的黑甲武士疾步踏入会客厅,“大人,那些客人已经到了!”
龙炎桀骜地端坐在主座上,冷哼了一声,环顾着站立在四周的甲士。这些被挑选出的凶狠甲士们顿时都握紧了腰间的刀柄,一张张脸冷硬得如同钢铁。
“将贵客请进来吧!”龙炎冷声说道。
进入将军府的富商们此刻可以说是背后冷汗直流,他们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狂跳,今日这次可比昔日曾经进入的每一次都要让人感到害怕。那些手持长枪、刀斧的甲士身上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冷酷的眼睛像是打量着猎物一般上下扫视着他们。
“这可比之前的那头蠢猪难对付多了!”那些商户一见到这种架势,怎么可能还不明白现在占领这座城的这个将领是什么德行。“恐怕他就是头饥肠辘辘的饿狼,正等着从他们身上撕咬一大块肉下来呢!”
门口,一大群衣着华贵的商人在一名黑甲武士的带领下缓步地进入客房。
那群商户站在客房正中央,然后面色不安地缓缓弯腰行礼。
想不到那老商人竟然在这里又碰上了,那老头也面露惊讶地看向了龙炎,不过很快脸上又恢复了风轻云淡的神情,仿佛丝毫没有任何交集一般。转瞬之间他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之处,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他和龙炎之前就认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更不要说如果他们将城破的缘故都加罪在自己头上,那自己可真是无罪也会变成有罪有嘴也说不清了!
“诸位不要过于害怕,此番惊扰了各位,就让在下设宴给诸位赔罪,不周的地方,还请各位多多担待!”龙炎目的自是在借钱,说点好话也能稍微安抚他们的紧张情绪,总归是有点用处的。
许老爷子等人闻之皆言:“不敢,不敢。”
许老爷子之前跟着龙炎他们走了一路,不久前才在接近沁阳城那里分开的,按他半辈子识人的经验可没看出龙炎是什么温文尔雅的家伙,也不知道他这么短时间从哪里聚集了这么多人,这家伙可是个向来只占便宜不肯吃亏的主,这家伙这次的胃口绝对不会太小。
龙炎看着他们畏畏缩缩地坐上了席位,心里暗之觉得有些好笑。没吃几口菜,就拿来了一堆白纸,一家一张,说:“各位也知道这年头光景不好,这次我们也是没得法子才冒险攻击这座城的,粮饷不瞒各位确实不太足,所以我就只能厚着脸皮设下这个宴席,想向各位筹措点粮饷。各位看看手头能借出多少,就写在纸上。不过你们放心,你们借了多少自然是有借有还,回头我就将借据给各位,其中也还是有利息的。”
那些商人听完他所说的话,也不好继续伪装在吃东西,纠结之下不由的面面相觑地发愣,想反驳又心里没底,想不写又害怕激怒这些人,写了心里又觉得肉痛,所以一时间客房内鸦雀无声陷入沉寂之中。
龙炎面无表情地扫视着他们,随着手指轻敲着桌面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声音。
许姓老商人心道不好,真别把龙炎给激怒了,要知道那一路上的粮食可都是他带人去抢回来的,这么多人吃的恐怕也不知他又抢了哪些山寨。
“既然都这么说了,那老头子第一个写!”许姓老商人微笑着说道,随后就低下头写了起来,同时还用着眼神警告其他人。其他人一看这架势也就只能咬牙埋头书写起来。
许姓老者微一思索,心知龙炎大费周章转门设宴来邀请自己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只是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这座城既然都已经被他们所占据,那么真想如果硬来时,又有谁能够阻拦呢?这场“借钱宴”虽说对龙炎他们的名声有很大的益处,但是仔细想想对他们在这种处境下难道不也是一种唯一没有什么坏处的方式?如果不从,恐怕手段可不会这么的温和,难道非得被强硬抄家沦落为笑柄才是想要的?既然这样,与其徒劳无功的无用小气,还不如将大部分资产都送出去,不说能不能获得人情,至少自己家的家眷的安全可以获得保证,尤对于家族里面貌美的女眷尤为重要。
龙炎接过他们递过来的白纸扫视了一下,暗道这些富商也还算是识时务,除了那许老头的快要写满的纸张外,另外几人差不多也写了四成左右,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可以说是正好卡在了双方都能接受的位置。几人如此对比之下,那之前同行一路的许老头的做法就显得更加弥足珍贵。
“诸位这次可谓是雪中送碳,我先谢过诸位,一会儿借据很快就能送到各位的手中!”龙炎欣慰的说道。
“不敢当,真不敢当。我们也就是尽点绵薄之力,不足挂齿而已。”另一位胡须发白的老者脸上带着笑容摆手推脱着。都已经给出去了,虽然心里可以说是恨得牙痒痒,但是现在形势比人强也只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不过,能听到主座上的贼首这么说也是松了一口气,也就纷纷的躬身谢过接了。这次损失的财货就当是花些钱来打发闹事叫花子好了,免得继续被这些匪寇们继续骚扰,也算是换来了平安。至于那狗屁借据能有什么用?还得尽快将这看着就让人恼怒的玩意烧掉,免得到时被朝廷发现了那可是有嘴也说不清的罪行。
既然筵席之中最重要的事情已经解决了,那么宾客们也是时候来享受美食了。他们几人脸上笑嘻嘻的和着龙炎小心的和龙炎交谈着,不过心里的想法谁又知道呢!龙炎又不是傻子,自然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一时间,可谓是主客相谈甚欢、其乐融融。宴席过后,这些富商就打算告退,龙炎本准备送他们出门,不过他们极力的推脱,龙炎心里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做,最后也就随他们去了。这些老家伙都是些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现在不好合作只是没见利益而已,龙炎可不信他们会和传闻中的那些中州、南方富商巨贾不一样,那些人可是敢将甲胄、铁料、精盐各种明令禁止的物资都敢卖给北荒原的蛮族,跟自己做生意也不是什么天方夜谭的事情,来日方长该给的尊重还是要给的。
那白衣男子骑着快马在官道上快速奔驰,后面几十名精悍的亲卫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他已经能够看见前面就是位于碧水河上的浮桥,昔日宽阔的江面上在往往这个季节全是来往行商的船只,现在已经有大部分河道露出了下面的泥沙,只剩下涓涓细流哪里还有以前波光荡漾,阳光之下鱼群游动时鳞片闪烁几乎晃得人睁不开眼睛。经过这座浮桥,在不远处的山头上就能够看见那隐没在山坳里的城市的轮廓。这次的情况可以说是十分紧急,送来的急信大致说明了些许情况,竟然短时间折损了三千左右精锐,就连夏阳城都已经被突袭给拿了下来,当真是闻所未闻,在燕地之中竟然还有人敢拔老虎的胡须!看样子我们的那个小陛下还是有“忠臣义士”的,冷夜一边骑乘一边思索着,不知不觉间咬紧了牙齿,更多的情况还是得找那个蠢货了解才行,不过那蠢货现在就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终究相比起一无所知也算是聊胜于无了。
铁蹄声是如此的暴烈,仿佛是在表达着主人现在的心情一般,镶铁的马蹄踩踏在官道之上溅起漫天的灰尘,后面那几十名骑兵破开扬起的尘土狂奔着跟在不远处。人马都披着漆黑的甲胄,面目上都带着同一副面具,面目森冷的仿佛是由铁铸一般。
守卫、百姓惊恐地背靠门洞或者选择逃离,为首的雄骏白马掀起一路的扬尘,速度丝毫没有减弱的长嘶着冲进城门。守城的兵卒以及入城的百姓面露惧色的躲避着马背上冷漠如冰的男子以及后面同样面色森冷的骑兵,他们自然是认得这些骑着马的桀骜武士,不然守兵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此的行事!
城墙之上,一名守将面目不善的看着这群人直驰向城内的中央地带而去,黝黑的脸抿着嘴紧绷着,周围的亲兵畏惧的看着不敢说话,他们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将军和那位的关系很不好,现在看见他那么耀武扬威心中怎能不生气!
青衣的男子独自站在府门的台阶之下 双手拢着袖子,微微躬身,静静地等候着某个人。嘴角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仿佛是被刻在上面一般,那张清秀脸如白玉般没有瑕疵,一头黑发由一条青带扎着。谁都能看出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子,可是身上所散发出的妩媚好似更甚于娇媚的女子。这样一个带有邪气的男子可能会有很多人所欣赏,不过同样也有很多人所不喜。白衣中年男子就很是不喜一个男子身上没有一点阳刚之气,反而像女子那般的涂脂抹粉。
如雷般马蹄声由远及近,入眼可见的是一群面色冷峻剽悍的武士,白衣男子直到在府门前才拉了马缰绳,那匹雄骏的战马便人立般重重的落下,这时才缓缓的将目光定在了那青衣青年身上。刚才那种战马的冲锋之下就连积年老卒都难免害怕,不过这年轻人躬身而立丝毫的不为所动,白玉般脸上依旧带着一丝笑意。这让中年男子稍微改观了一下对这青年人的看法,随手将马鞭丢给身边的亲兵,跳下马朗声问道,“大人是否在听雨轩接见在下?”
年轻人恭敬有加温文尔雅地鞠躬行礼道:“是的,叶将军。家主正和其他的大人们在听雨轩商谈要事,特命在下在此等候大人的到来!”
“那就有劳了!”叶夜点了点头,踏上了台阶。
“请。”青衣年轻人比了一个手势。
冷夜登上台阶,走进了由朱红描绘着的世族大门。
青衣少年带着他穿过花园,过了浮桥,然后再走在弯曲环绕的青石路,最后直到看见之前来过的那处阁楼时,这才明白原来是带着自己从另一条路过去。
这处阁楼明显比其他地方要守备更加森严,屋檐下面十多名精锐的百战老卒身着甲胄按着腰间的剑柄,步伐沉稳,眼神锐利的来回扫视着四周。叶夜和那青衣少年经过的时候,他们只是点头行礼,但是警惕性根本没有降低。叶夜当然知道他们是谁?也就这位大人会以权谋私抽调这些人过来用来看家护院!
这位大人不过是起于微末,靠着心思灵活、见风使舵来结党营私来巴结上级,可以说他就是毫无廉耻道德败坏的无耻小人,年轻时候为上官去巧取豪夺、杀人越货勾当也不是没有干过,这么多年自然是有很多的仇人想要他死。“真是越老越怕死了!”冷夜暗中腹恻着想到。不过终究是这人这么多年提拔栽培自己,虽说自己是世家子弟,但要是没有他的不断提携,光自己靠着一点点往上爬,哪里能有现在这种权势,毕竟自己虽是嫡子但终极不是主母所生,上面家族的帮助也不会有太多,所以对这位上官的为人自然也不好说的太过分了。
“阿爷,叶将军到了!”青衣年轻人恭敬地在外喊道。
“啊!是子义到了?快进来快进来。”老人略带惊喜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叶夜没有回答,只是推开雕刻隽丽的木门抬腿迈了进去。入眼就见主座之上端坐着一位面容红润、白发如银,脸上一如既往的带着和蔼的微笑。两行相对排开的红木大案各坐着一人,在老者右侧还空着一张木安,他知道这是自己所有,所以就面带微笑地坐了过去。
“唉,夏阳城丢了,殿下很是生气。八百里飞骑严令我等不惜一切代价拿下来,老夫将诸位聚集过来就是讨论一下该怎么办!”老者缓缓地开口说道。他虽然已有五六旬上下的年纪,但是身形还算是健朗,虽然头发也已发白但也明显被姬妾奴婢给他打理的光滑溜顺……那双眼睛和青年时候一样的狡诈异常,依旧有着一种无声的威慑力。
两行端坐着的武将、文士也不出声回复,只是将眼神瞄在了起身跪在那里等候发落的丢失了城池的罪魁祸首身上。
丢了夏阳城的守将面朝地面,汗流浃背的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经过一阵死一般的寂静,他还是颤颤巍巍开口说话,“卑职真是有负殿下的重托,当真是无颜身立天地之间……还望大人责罚!”
在场大部分的将领、文臣看见他这么说着,但丝毫没有一点想要自杀谢罪的念头,神情或是鄙夷、或是不屑、或是幸灾乐祸、或是担忧,他们自然是知道按照世家嫡子身份也是根本死不了的,不然现在哪里还有功夫听他废话,早就第一时间就拿下斩首,然后枭首传令三军了!你做个自杀的样子,然后我们“拼命”将你拦下,那样无论对谁也算是有个交代!
“丢失夏阳城你罪无可恕,不过燕王殿下看在你以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这次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就去充当大军的攻城先锋去效命吧,可不要让殿下失望啊!把丢城的过程给我原原本本的都说出来!”老者面沉如水冷冷说道。
王闵脸上那害怕神情终于舒缓了下来,当即将脑袋狠狠地往地上一杵,“砰砰!”的几声劲响,额头当即重重的磕在了木制地板上:“殿下和上官的再造之恩,卑职没齿难忘,这次定将豁出命前去攻城,拼死也要拿下夏阳城一雪前耻!那些贼军突袭的前锋可谓是精锐异常,他们以护送伤兵的理由靠近了我军城门,趁我军不备时突然下手抢夺城门,后面战我相同数量的亲兵外加数倍的城卫军一样不落下风,我感觉到他们应该同样有我燕军的影子,为了避免夜长梦多遂我以强令让士卒不惜代价拿下城门,可是这时对方的数以万计的增援就到了!”
老者重哼了一声,面露凶狠的看着他说道,“数以万计!哼哼!”
“末将绝不敢有所欺瞒,确实是有数以万计的流民手拿刀枪聚集在后面攻城……”王闵听出了老者的不悦,以及隐约间其他人低声的嘲笑声,心中顿感不妙,一时之间竟然大声呼喊起来。
“你下去好好休息吧!”老者此刻可谓是脸上阴云密布,狼一般凶戾的眼睛扫视着跪着的王闵,随即挥了挥手就让他下去了。
王闵听见老者这么说,一时之间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说呆立了一会,这次召集了这么多人明显是为了夺回夏阳城,自己身为前锋现在却要离开!不过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委,自己那个先锋不过是挂名的,打赢了也算是对燕王有个交代,要是打输了那自己也能脱身,毕竟这么多人都打不过对方,自己输掉也算是情有可原,不过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想清楚这些其中的原委,他对被赶出去这种丢脸的事情倒是没有一点的恼火,反而为能够脱身出去心里美滋滋的都来不及,哪里还敢有不满的情绪。于是连忙应是就恭敬的出去了。
“王晟,就由你充当前锋吧!”老者淡笑着举着酒杯对着下方一名体格强壮、面目凶悍的青年将领说道。
“谢大人!末将定当一血耻辱!”那王姓猛将猛地举起酒杯一口喝尽,语气沉闷地说道。这次他们王家丢的脸,自然要由王家人挣回来,等老子杀进城,定要掏出那贼首的心来让他自己吃掉。
“好好好,有志气!”老者安排好了前锋的人选,自然现在是到了安排主将的时候。“子之,主将就由你来担当!”
“末将领命!”白衣将领只是面色冷淡的点头称是,然后就坐在那里自湛自饮起来,丝毫没有在意其他人的意思。这首座上的老者精于政争对军武之事可以说一窍不通,说多了也只能是浪费口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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