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带着崔槿汐一路到了养心殿,她二人在养心殿门口等了片刻,而后殿门大开,好些文臣从殿内走出。
甄嬛今日来养心殿之前,已经在碎玉轩思量了许久。她原先并不想过多参与朝政,可如今宫中各式妃嫔层出不穷。有姝嫔这等绝色美人,有华贵妃这般家世出众的氏族贵女,有敏贵人那样温柔小意柔顺似水的可心人儿。而她,仅凭这一时的恩宠当真是难以成事。所以她思量着,为今这般境况她惟有做皇上身旁的那朵解语花,才能真正在皇上心里占据些位置。
甄嬛定了定心神,待人走尽后,才带着崔槿汐走进了殿内。甄嬛褪下手上围着的毛绒袖兜递给了崔槿汐,而后上前对着雍正福了福身,说道:“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起来吧。”雍正放下手上的折子,对着甄嬛说道。
“谢皇上。”甄嬛起身后,雍正就牵起了她的手,二人一同往内室走去。
“这几日宫里发生的事,你都听说了吧。”雍正边走边说。
甄嬛斟酌着回道:“是。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臣妾虽然身居后宫,但也略知一二。”
甄嬛自初雪倚梅园和宝华殿那两日以后,就颇得雍正喜爱,如今已然是后宫里最得恩宠的第一人。
“朝政纵然繁忙,皇上也得保重自己的龙体才是。”甄嬛入座后,温柔小意道,“这东阿阿胶,臣妾配了党参炖的。皇上且尝一尝,补气宁神最好了。”甄嬛一边说着,一边从崔槿汐手上接过碗盏。
雍正面色淡淡地伸手捂着汤碗,说道:“敦亲王殴打言官一事,你已经知晓了,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置?是否该依律秉公处理责罚敦亲王?”
甄嬛浅笑道:“皇上身为一国之君,当然要依律秉公处理,但不是责罚敦亲王。”
雍正看向甄嬛,说道:“朕以为你会主张责罚敦亲王的,你且说来听听。”
甄嬛闻言立刻笑着问道:“皇上不怪臣妾妄议政事吗?”
雍正虽然心里觉得莞贵人这一问多此一举,她今夜这个时候既来了养心殿,不就是要同他说敦亲王之事吗?如今这般问上一嘴,当真的有些做作。
不过雍正面上神色还是那般平静,看着甄嬛说道:“无妨,朕就当是听闲话,绝不怪罪。”
甄嬛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臣妾以为,眼下最重要的是安抚人心,化解敦亲王与朝臣的矛盾。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且无论哪一方伤了,归根究底伤的都是大清的根本。敦亲王劳军归来颇得注目,若此时处罚敦亲王,恐怕会引起朝中武将的不满。其实皇上大可不必用处罚敦亲王来平息此事。文臣群情激昂,不过是想要一个说法,那皇上给他们一个说法就是了,最好的便是让敦亲王登门致歉。”
“让敦亲王登门致歉?”“嗯。”
雍正说道:“他那么心高气傲,简直还不如杀了他。”
甄嬛笑道:“那也未必了,王爷征战沙场为国杀敌,也算是个英雄。那英雄最难过哪关?”
“英雄难过美人关。莞莞,你这个机灵鬼啊,亏你能想得出这个招来。”雍正失笑道。
甄嬛瘪了瘪嘴说道:“皇上也知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臣妾哪里懂得什么国家大事,知道的不过是些妯娌间鸡毛蒜皮的事儿。王爷敬畏福晋,此事若由福晋出马,自然是无往而不利的。臣妾曾与福晋有过数面之缘,知道她并不是一个悍妒无知的妇人。”
雍正一直看向甄嬛,问道:“那你说谁去劝敦亲王福晋呢?”
甄嬛笑道:“皇上若不嫌弃臣妾无能,那臣妾就自告奋勇了。”
甄嬛暗自在心中思量,若此事能妥善解决,往后她便是真正在皇上心中立住了。
“莞莞,只有你最懂朕的心意。可是敦亲王这个样子,迟早是留不得的。”
“敦亲王若一味跋扈,皇上若有此心,那便是江山黎民之大幸。但现在,还不是能除去敦亲王的时候。”
雍正点了点头:“嗯,没错。朕决议,待此事有所平息之后,那些不与敦亲王和年羹尧亲近的有才之臣,朕都要着意提拔。只是此事现在还不好打草惊蛇,所以颇有踌躇之处。”
甄嬛闻言思量了片刻,而后说道:“若说安抚,敦亲王与福晋早已是赏无可赏的富贵,加无可加的贵重了。可怜天下父母心,看来也只有在他们子女身上下功夫。”
“敦亲王福晋育有一子一女,长女为庆成郡主,朕有意破例封她为和硕公主,位同嫔妃所生之女;再封敦亲王之子为贝子,以承父业。”
“皇上英明,事事思虑周全。不过臣妾以为不仅要封公主,连封号也要改,就拟恭定二字,能时时提醒敦亲王恭敬安定。自然了,皇上是想不动干戈,化解兄弟间睨墙之祸,那就看王爷能不能领会皇上天恩了。并且公主还要教养于宫中,由太后抚养,将来若有不测,也好暂时挟制敦亲王。”甄嬛接着说道。
雍正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就按你的意思办,朕即刻拟旨就是了。”
甄嬛今夜来养心殿这一通长篇大论,已然打动了雍正,而今夜自是甄嬛在养心殿留宿侍寝。
可还没等到雍正提笔下旨,今夜前朝中已然起了极大的动荡。
妲己写出的信件早早地就送到了苏昌手中,苏昌自然按照女儿的交代去各处游走着,并且妲己布置在前朝的暗子们也都各自涌动着。
一时间,荧惑妖星祸世的传闻轰然传入各个官员耳中,就连躲在府上的敦亲王都听闻了此事。
明日早朝,还没等雍正走出来。各方大臣,不论文臣武将都在激烈地探讨着荧惑妖星之事。
雍正身着明黄色的衮服坐上龙椅,他发觉今日群臣的神情都很是激荡。他原以为还是因为敦亲王之事,可他竟瞧见敦亲王也身着朝服恭敬地站在下首。
群臣行礼问安后,还没等苏培盛上前宣旨,张廷玉立刻上前说道:“皇上,微臣有本启奏。”
雍正微微皱了皱眉,但张廷玉是绝对的保皇党,他自然不会不给张廷玉这个面子。
雍正点了点头,说道:“爱卿但说无妨。”
张廷玉面容严肃,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微臣昨夜听说一事,但请皇上能为臣等解惑。京中早有传言,直指圣上后宫之中有荧惑妖星祸世,先前方佳氏贵人难产而亡之事也满是蹊跷。皇上,如今妖星之说已在一夜之间传的人尽皆知,今日众多同僚皆在探讨此事。还请皇上顾及大清社稷安危,将此事告知臣等,共商破除妖星之策!”
张廷玉说完,便重重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而站在张廷玉身后的百官,此时竟齐齐跪下出声道:“还请皇上顾及大清社稷安危,将此事告知臣等,共商破除妖星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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