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辛韵边吃边对着香儿说:“我看他们一看到师姐,就畏畏缩缩的,不是跪就是磕头。若是建敏师兄问起为什么要送,我们也不好把偷听到的说出来,还是我去吧!”
香儿点点头,对吴辛韵叮嘱一声:“你过去的时候,让许夫人以后说话的时候,让她慎言慎行些。这次若不是我们阴差阳错的偷听到,这许老爷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吃过饭,慢悠悠走过来准备收碗的李玉治,隔着老远就听到香儿低声和吴辛韵说着话,直到走近了,听了个全,假装好奇的问:“十五,你说谁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香儿听到李玉治的声音,赶紧把嘴里的饭吞下,不满的对着他说:“师父,我们女孩子聊天,你还偷听,不害臊。”
李玉治上前,在香儿头上敲了一下,笑着说:“呦,还女孩子呢,小韵儿才五岁,和你差了十岁,她能和你聊什么?聊你儿时的一堆糗事吗?”
李玉治说完,低头看了下俩人的碗,碗里头的饭还有一半没吃,又敲了香儿的头一下,说:“吃个饭都这么磨叽,你这师姐怎么做表率的,你看看,小韵儿都跟你学坏了。”
吴辛韵看着香儿又被师父敲了下头,为香儿辩解道:“师父,是我先和师姐说话的,你别敲师姐头了。”
李玉治听到吴辛韵说的话,又轻轻敲了下香儿的头顶,对她不满的说:“你学学小韵儿,小小年纪便敢做敢当。”
无辜躺枪的香儿,对着李玉治翻了个白眼说:“师父,师妹敢做敢当,你倒是打师妹头啊,你打我算怎么回事?”
李玉治对着香儿咧嘴一笑说:“我这不是舍不得嘛?这么聪明的徒弟,敲傻了,我不得心疼死。”
香儿撇了撇嘴,不满的说:“师父你这偏心都偏到肚挤眼了,敲我,我不傻啊?还真真是有了新徒,忘了旧徒,实在令徒儿心寒啊!”
李玉治说完,抬手又要给香儿一个栗子,香儿眼疾手快的用拿筷子的那只手,捂住了头。
李玉治手都抬起来了,只能遗憾的抬头拍了拍衣襟说:“怎么为师若是敲小韵儿,你这个做师姐的不心疼吗?少贫了,快点吃饭,你看看你碗里的饭,还那么多。就你说话的功夫,小韵儿都快吃完了。为师待会儿再过来,你们快点吃,吃完休息下,待会儿就要赶路了。”
李玉治说完,往许家两口子的方向走去,刚到他们跟前,两口子刚好吃完饭,赵小花收拾好碗,准备拿去伙夫那清洗。
李玉治从怀里掏出药膏,递给许三谷,脸上带着笑,语气和悦:“许老爷,这是我上次走镖时,雇主送的药膏,你涂一涂,膝盖的淤青到运合县前就能消了。”
许三谷摆着手,舔了下唇,慌张的说:“李镖头,这使不得,你这常年走镖的,比我更需要这个药膏。我就一老头子,天天下地干活骨头硬着呢,不需要这么好的药膏,隔个几天自己就能好了。”
李玉治笑着蹲在许三谷身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笑着说:“许老爷,我托个小,喊你一声许老哥,这药膏你还是收着吧,你若是不收,我回去不好交差啊!”
许三谷听到李玉治说的话,本来就小的眼睛,因为皱眉显得更小了,对着他不解的问:“李镖头,你们镖局还管雇主这些嘛?我就是觉得我这小伤,用不上这么好的东西,你和上头说说,是我自己不要的,他要是怪罪你,你让他和我说。”
李玉治一拍大腿,摇了下头说:“许老哥,实不相瞒,这是县主让我给你的,你收下了,我也好回去和她交差,你不要的话,你去和她说也行。”
许三谷听到“县主”这两字,身子下意识的一抖,赶紧接过药膏,舔着唇,有些慌张的问李玉治:“李镖头,县主不是刚罚完我吗?为什么要给我药膏啊?收吧我这心里有点慌,不收吧,我又怕县主怪罪下来还得罚你我。”
李玉治酝酿了下情绪,张口开始编:“唉,许老哥,这事得怪我,我今日刚好过来马车这拿东西,不凑巧听到了你和嫂子说的话。我觉得许老哥这被罚的有些冤,越想我心里头越不是滋味。给县主送饭的时候,我这一皱眉,被县主看出了端详,她一问,我又不能不说,就把我听到的和县主都说了。她听了后,你猜怎么着?”李玉治又拍了下大腿,神秘的问了许三谷一句,见他摇头,接着说:“哎呀,县主也觉得自己罚错了你,然后说她就是信了嫂子这张嘴,才会误判了这个冤案。她本想自己来给你送药膏,顺便问问嫂子是怎么一回事,被我给劝住了……”
许三谷听到李玉治把县主劝住了,一把拉住他的手,紧张的说:“李镖头,你真是个好人哪。我家老婆子,她啊,心不坏,就是管不住嘴。她胆子小,也不敢说别人,也就只敢说我。我一个大老爷们,让她说个几句,也不会怎么样。县主若是因为这个要怪罪她,便让她罚我吧,我是她男人,我不怕罚。”
李玉治拍了拍许三谷的手,目光扫到从不远处走过来的赵小花,声音明显大了点,对着许三谷说“:许老哥,你听我说完。县主怕你们见到她不自在,便托我过来,送上药膏以示歉意。县主还说了,今日你若是冲撞了的是别的大人物,嫂子她在旁边一开口。你们生活了那么久,她都那般说了,官老爷肯定是信她的话。她说的话那就是口供啊!口供知道是什么吗?那就是证词啊,官老爷就是靠证词来判罪的。你呢,因为嫂子没轻没重说的几句话,你就会被官老爷抓起来,然后因为嫂子说的话,你怎么喊冤都没人会信。轻点判呢,就是被关进牢里,严重点可能你小命就那么没了。而嫂子就是人证,别人只会可怜同情嫂子,说她遇人不淑,称赞她大义灭亲。”
李玉治看着听了他话,沉默不语的许三谷,抬头看了下,像才发现赵小花一般,对着她说:“许夫人回来了啊?我这,刚县主让我过来给许老爷送药膏,药膏也送到了,我这就回去了哈。”
也不等俩人反应,便站了起来,快步往两徒弟坐着的地方走去。
吴辛韵吃完饭,站起身来,围着那块空地转着圈,走了好几圈,结果一抬头就看到李玉治往她们这过来了,忙对着香儿说道:“师姐,师父过来了。”
香儿拿起地上的空碗,对着李玉治说:“师父,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才过来?”
李玉治看了一眼香儿,接过空碗说:“我还能去哪,去给你收烂摊子呗。”
听到李玉治的话,香儿有些发懵,反问道:“师父,我又没闯祸,你给我收拾什么烂摊子?”
李玉治没好气的说:“赵老爷啊!你不是想让建敏去给你送药膏和赔偿吗?为师刚才已经帮你把药膏送给赵老爷了,做为赔偿也点醒了下赵夫人,让她以后说话注意点。他们是雇主,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他们。你之后也别往他们身前凑,照顾好小韵儿,别教她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让她去说,她才多大啊,她去说啥,一个四岁的孩子,她说的话,谁会当真。”
香儿自知理亏,和吴辛韵相处久了,她像个大人一般,她都忘了她还是个四岁的孩子,心虚的看了师父一眼,乖巧的说:“知道了师父。”
李玉治对着吴辛韵招了招手:“小韵儿过来。”
吴辛韵走到李玉治身前,低着头小声的说着:“师父,我知道错了。”
李玉治看着乖巧认错的吴辛韵,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你知道就好,你才四岁,平时虽然聪慧,但是你还是孩子,有些事,还是要成为了大人以后去做,才会更有说服力。”
吴辛韵点了点头,乖巧的说:“徒儿知道了。”
李玉治看着乖巧的小徒弟,欣慰的对着她笑了笑。抬头看了看天,对着两徒弟说:“你们休息的也差不多了,我去把碗洗了,待会儿也该赶路了,你们从后面绕过去,先去车上坐着。”
李玉治没等两人回复,便往洗碗的地方走去。
“李镖头,我们要走了没?这个点马应当都吃饱了。”柱子看到李玉治,对着他喊了一声。
李玉治冲着柱子喊了一声:“柱子,你通知大伙儿一声,去把马牵回来,我们准备出发了。”
“得嘞,大伙儿快去把马牵回来,我们要出发了。”
李玉治和伙夫一同,把锅和厨具放回镖局用来装杂物的马车里,去林子里把他的马牵了出来,来到官道上,翻身上马。
绕着车队转了一圈,清点了下人数,看到大伙儿都归位了,便从怀里掏出锣,敲了一下,喊了声:“出发。”
再慢慢骑着马,来到赵家两口子的马车旁守着。
赵小花掀开马车的帘子,对着李玉治有些别扭的说:“李大镖头,谢谢你。”说完不等李玉治反应过来,便不好意思的把帘子放了下来。
李玉治隔着帘子,对着赵小花说:“许夫人不必客气。”
接着许三谷掀开了帘子对着李玉治说:“李镖头,我家老婆子脸皮薄,你多担待些。她刚才已经和我说过了,她会改的,你到时候和县主说一声,也替我和县主说一声,谢谢她。”
李玉治看着许三谷,笑着说:“许老爷和许夫人放心,我会和县主说的。”
车队沿着官道一直往前走,有时候留宿在客栈,有时候留宿在破庙,有时候留宿在野外……
几天的时间,车队走了好几座山,路过了一片片的田野,经过了好几个村子,再路过几个县城,最后车队沿着河边的官道往前走……
李玉治在赵家两口子的马车外说着:“过了护城河,前面就是合运县了。”
赵小花听到李玉治的话,掀开了车窗上的帘子,往外看去。
赵小花看着窗外的护城河,兴奋的说:“这就是护城河啊?老头子,你快看,这河好宽。”
许三谷趴着窗口往外看,一双小眼睛,被他挣得是大大的,边看边感慨:“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宽的河,这不得好几里远啊!”
李玉治笑着说:“许老爷,这河宽才五丈,一里还没到。我们这是离得近,看着就宽了些,若是远一些,看起来便没那么宽了。”
许三谷笑着调侃自己道:“瞧我这一激动,差点就闹了笑话。”
李玉治看着护城河,心情甚好的对着许三谷说着:“许老爷说笑了,李某也是听人说起,才知道这条护城河有多宽。虽然你刚说的宽度不一样,但是表达出来的意思却更加生动形象。”
许三谷听到李玉治的话,笑着说:“哈哈哈,李镖头,我就喜欢和你说话,什么话到了你嘴里,都变得有道理起来了。”
“哈哈哈,许老爷谬赞了。我这人就是比较喜欢说实话。”
许三谷在赵小花的耳边小声的说:“老婆子,你还是得和李镖头多学学怎么说话,他说的每句话,听起来都让人怪高兴的。”
赵小花连连摇头,小声的回着许三谷:“李大镖头那可是文化人,每说一句话都是大学问,我学不来。”
“我们就快到城里了,这几天,李镖头说的话,老婆子你都记住没?”
“记住了,多笑,能点头的就点头,少说话,恶语伤人寒,好言笑开颜。老头子你的记住了没?”
“说话之前不舔唇,笑的时候站直笑。遇到女子不抬头,目不斜视径直走。”
李玉治听着耳边夫妇俩,陆陆续续的说话声,骑着马往回走。
张建敏赶着车,看到李玉治过来了,有些好奇的问:“师叔,您怎么过来了?”
李玉治笑着解释:“快到了合运县,来和她俩说一声。”
吴辛韵的声音从车窗传来:“师父,快到了吗?”
李玉治骑着马转了个头,对着向着窗外看着的吴辛韵说:“再过个一个时辰差不多就能入城了。”
马车走过窗外被挡住的竹林,吴辛韵在看到护城河的那一刻,开心的对着香儿喊了一声:“这河好宽啊!师姐你快看。”
香儿看了车窗外的河一眼,便转过头看着手上的杂书,语气恹恹的说了一句:“嗯,这河是挺大的。不过师妹,皇城的护城河更大,等我们到了京城,我再带你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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