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姑娘可还记得《箜篌引》第三段?”
梅含蕊一愣,“什么?”
徐星隐并未再问,只是笑了笑摆手道。
“没什么。”
说罢,便带着众人,潇洒地消失在了地牢之中。
自打从地牢出来,徐星隐的心情就十分不错,一路哼着小曲儿回了东宫。
迎头进去,就瞧见景止尘一脸倦色的坐在罗汉榻上,显然也是刚回来。
徐星隐见状敛了笑,轻声询问。
“殿下怎么了?”
“没事儿。”景止尘捏了捏眉心,“只是有些累了。”
“殿下自个儿身子都没好全呢,就整日忙于公务,这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啊!”
徐星隐没好气地嗔了景止尘眼,可看着景止尘难以掩饰的疲惫之色又觉不忍。
轻手轻脚地走到景止尘身后,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按摩起他的太阳穴。
动作柔和有力,犹如春风拂过嫩芽,叫景止尘疲惫的神经渐渐舒缓开来。
人也跟着,不自觉地闭上了眼。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静谧的夜色之中,只有轻柔的按摩和彼此的呼吸声,相互交缠。
“徐皎皎。”
冷不丁的,景止尘唤了她一声。
“啊?”
“其实这样一辈子也不错。”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徐星隐有些没反应过来,又问了遍。
“什么?”
景止尘睁眼看了徐星隐眼,有些泄气地坐直了身子,转而道。
“没什么,今日去地牢,可有收获?”
说到这个,徐星隐就来了精神,笑道。
“说起来,臣妾还有一事想请殿下帮忙呢!”
“何事?”
“想请殿下派人,将春襄接进京来,臣妾有些事情想要求证。”
“春襄?”
“就是之前梅含蕊院子里的丫鬟之一。”
确认对方身份后,景止尘没再多问,只点点头道了声。
“好。”
徐星隐嘿嘿一笑,麻溜地又给景止尘捏了几下肩,刚想着怎么夸赞景止尘几句“乐于助人”,就见景止尘猛地回头开口道。
“作为报答,这几日还得劳烦太子妃多给本宫捏一捏。”
徐星隐:“……”
行吧,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徐星隐总也不好拒绝,便只能点头应下。
因此接下来的几日,就算外头狂风暴雨,就算他回来得再晚,景止尘也几乎每天都会来徐星隐这边坐上一个多时辰。
是以,整个皇宫里都晓得,刚刚新婚的东宫小夫妻如漆似胶,日日都黏在一起。
外头风言风语传得正盛之时,春襄终于在黑虎骑的保护之下入了京。
春襄素来胆小,所以徐星隐选择了在东府见她。
屏退宫人,也没留侍卫,一间厢房,一壶清茶,几碟点心,和她们两个人。
没有外人在场,春襄倒是放松了不少,磕磕绊绊地给徐星隐行了个礼,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前头嬷嬷有教过的,不过我……草民笨,没学好。”
徐星隐爽朗一笑,“你我可是睡过同一张床的关系,何须这般客气?你若不介意,再唤我声小翠也是使得的。”
春襄连连摆手,“不行的,不行的!”
徐星隐也没勉强,又嬉笑着和春襄寒暄了几句,等春襄彻底放松下来才开口说了正事儿。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是打从进入别院开始,就在梅含蕊的院子里伺候?”
春襄点点头,“是啊,不过我笨手笨脚的,一直都是在外间伺候的。”
“梅含蕊有个姐姐你可知晓?”徐星隐想想又补充道,“叫梅含萱。”
“知道。含萱姑娘可是别院有名的大才女,听说连当时咱们县里的举老爷都比不过她。”
“才女?那她们姐妹二人,似乎都颇有才名啰?”
“毕竟是当时老爷精心培养的双姝,自然是个顶个的优秀。”
“她俩自小便是一道培养的吗?”
春襄道,“是啊,她们是一道入别院的,老爷瞧着她们模样生得好。老爷便请了女夫子一道教,学了一年多再看天分,又才各自挑了擅长的学。”
徐星隐问,“梅含蕊擅琴,梅含萱擅文?”
春襄点头,“是的,听说含萱姑娘吃不得苦,但脑子灵活,弹琴这等事儿毕竟废手,所以素来都是瞧不上的。含蕊姑娘虽说脑子不如含萱姑娘聪慧,但能吃苦,时常练琴练得十指都磨破了,还坚持练着呢!”
“梅含蕊明知‘老爷’培养她们不过是枚棋子罢了,为何还愿如此?”
春襄叹了口气,“含蕊姑娘纵使后头脾气有些不好,可她一贯是个好人。她曾说,努力一点,就可以早点逃离那里,也能更好的保护姐姐。”
徐星隐点了点头,心中大概已有判断。
吩咐人照顾好春襄后,便风风火火地回了东宫。
景止尘好不容易今日休沐,却也没能闲着,一大早书房便已接待了好几拨客人。
徐星隐找去书房时,景止尘刚送完太傅,看见她似乎有些意外。
徐星隐跑得气喘吁吁,一张小脸红扑扑的。
“没打扰殿下正事吧?”
“今日休沐,你寻我有事儿?”
言外之意,便是有空了?
徐星隐龇着口大白牙,“关于梅含蕊一事,我有些猜测,不过其中尚缺一些细节想不大通,特来求教。”
“想通了,你就有把握让梅含蕊开口了?”
徐星隐自信点头,“是!”
“那进来吧。”
景止尘应声入内,略一抬手崔德涛便会意地退下,与后面几位尚且等着的大臣打招呼去了。
徐星隐一进门,就开门见山道。
“我怀疑,牢里的那位并非梅含蕊,而是梅含萱。而真正的梅含蕊,已经死了。”
景止尘兀自落座,“何以见得?”
“以前我在别院时,也听说过不少梅家双姝的消息。人人皆说,梅含蕊虽是妹妹,但却非常照顾姐姐梅含萱。是以,人人皆赞其良善。但我在牢里的那位‘梅含蕊’身上,从未瞧见过‘手足之情’四个字。”
“所以你就怀疑她?”景止尘挑了挑眉,“或许,她只是会在人前假装呢?”
“一个人要假装一两天,或许简单,可若要假装一两年,只怕是连自己都要信了。既然如此,便不会在短时间内产生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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