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朝第三任皇帝赵烁在位时,由于一场百年未遇的暴雨导致豫州境内黄河河段多处决堤,受灾最重的开锋府被洪水泥沙淹了几近三分之二,只有附近几个地势较高的郊县幸免于难。
所幸赵烁做为天子还算是心智通明,在暴雨来临之前已经听取钦天监和取真观的建议,早早疏散了汴京城和周边县城的百姓,尽量避免了人口和财物的损失,即便如此,重建汴京城还是让颂朝国力大损,而在天灾之后接踵而来的就是兵祸。
辽国一直对富庶的颂国虎视眈眈,只是劫掠颂国边境得到的财富人口早就无法满足辽国的胃口,辽国当时为萧太后摄政,她虽为女子,却极想做出开疆扩土之盛举,便诏令兵部,将训兵秣马做为长年国策,时刻为入主中原而做准备,见到开锋府遭此洪灾,这个天赐良机怎会错过,竟然以太后身份与辽国皇帝耶律隆绪领军亲征。
彼时辽国兵强马壮,名将无数,再加上全军上下士气高昂又是趁虚而入,即便打不到颂国国都汴京,也能占下其大片国土,可萧太后也是个军事奇才,她先是令“十一曜大将”之一的曲利出清率领五万大军从西夏境内借道,佯攻陕州,同时还将真正的龙辇凤车派了随去,让颂国边军仓促之下将正北境边军大部调派西北防御,然后自己和耶律隆绪趁机带领十万大军从冀州方向直冲中原腹地,早早就在颂国边军内部发展的数个将官和文官内应全部启用,内应外合之下一路势如破竹,直直的打进了豫州境内。
赵烁的两个弟弟自幼习武,极喜军事,排兵布阵的本事也是了得,于是愤然带军抵抗,无奈辽国兵力强盛,且蓄谋已久,颂军虽然兵卒将领个个死战,仍不能敌,在无定河畔惨遭大败,颂国不仅被辽军掳走了两位王爷,还被逼迫着赵烁签订下了让每个颂人都深感耻辱的澶渊之盟。
至于为何那辽国萧太后不乘胜追击,一举拿下汴京城,后世有说当时辽兵军营中疫病横行无以为继,有说女真人崛起,辽人担心深入中原后被女真断其后路,还有说就是寻一派取真观的天师张厌生一人闯入辽军大营,制住了萧太后和耶律隆绪,这才逼迫辽国退兵。
但不管如何,自此国之大辱之后,赵烁下了罪己诏,将重建中的皇城面积压缩到了极限,甚至允许每年除了大朝会或者祭祀等特殊日期,其余的大多数时间里,汴京城内经过登记报备的正经商贩都可以在皇城周围摆摊做生意,在那些异乡人明里暗里的操作下,仅仅数年时间,就将汴京城在原地重建而起,城中的繁华程度还远超之前。
而这什么卫地宫的第一层,就是那年被黄河淤泥覆盖掩埋的汴京城。
“这就是曾经的皇城么?”徐宁看着街道两旁的建筑物,忍不住惊叹道:“在黄河洪水冲击和泥沙积压之下,这些建筑物还能保存的如此完整,咱们的老祖宗当真是有本事啊。”
秦明是泰拉人,明显知道大颂的基建水平掺杂了来自他故乡的黑科技,不过只是基础水平而已,根本看不入眼,他在意的是在这场冠军之赛即将开始的前几日,便无法联系到“神算子”蒋敬。
他看了看自己的队友,特别是正在扣着鼻孔的洛晴空,心中忍不住忧虑重重:“若是没有蒋敬,仅凭自己根本没可能带的动这几个猪队友,虽然徐宁攻守兼备,鲁达潜力难测,安佳慧医术高超,但洛晴空这个变数根本无法预测,实力忽高忽低,第一场关卡他确实出了大力,可第二场还不知道是何题目,若还是比试武力倒也不慌,不过要是比试脑力智商。。。”
秦明刚想到此,便看到洛晴空将抠出来的一块鼻屎弹在了鲁达刚刚剃完的锃光瓦亮的大光头上,鲁达伸手一摸凑在眼前看了看,登时就变了脸色,揪着洛晴空的衣服领子就要捶他,洛晴空哪是吃亏的人,衣袍领子刚被鲁达抓住,二话不说就一拳怼了过去,鲁达吃了一拳,不怒反笑,抡起砂锅般大的拳头便和洛晴空互殴起来。
秦明长叹一声,抹了抹自己的脸庞,已知前路难走,心中已经忍不住打起了退堂鼓。
“秦明叔叔,你不觉得,只要有洛晴空在,就总会出现各种让人好笑的事情么?”安佳慧轻轻拉了一下秦明的衣袖,忍俊不禁的看着洛晴空和鲁达打架。
秦明愣了一下,看着安佳慧明艳到散发着光芒的面庞,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心中暗道:“对啊,我来到大颂,本就比留在泰拉星的那些战友们多活了一世,之前一直小心翼翼的活着,如今小王村和我牵挂的那些人已经都不在了,还有甚么需要顾虑的?”念及至此,秦明摸了摸自己后背上负着的火铳,感受到那种冰冷的触感,再无任何杂念:“放心吧,咱们定能闯过最后一关!”
安佳慧轻声说道:“秦叔叔,你们这些从远方而来的异乡人,都会有成为邪祟的可能,对不对?”
秦明的面容顿时僵硬:“佳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所有被发现的异乡人都会被拉来参加这个冠军赛的,如果能过关成为巡卫,就会被用来寻找其他的异乡人,如果不能过关,要么直接杀了,要么就因为有些特长被关在这个地宫之中,再也不能回到地面。”安佳慧的笑容收敛不见,面色凝重的说道。
“你是从何得知这些信息的,又为何选择这个时候告诉我?”秦明笑容依旧,嗓音已经冰冷无比:“是了,应是你的父亲安道全,他出身道家,知道关于我们这些异乡人的隐秘之事也属正常。”
洛晴空先是被鲁达摁在地上一顿爆捶,这会又占了上风,翻身压住鲁达之后,双手抱着他的光头在地上咣咣猛磕,旁边的徐宁兴奋的嗷嗷大叫,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上前帮谁助拳。
“佳慧虽然只是一介弱女子,但自幼随着父亲学习医术时,游历过大半个颂国,见过无数受伤病折磨的可怜之人,也见过很多诡异之事,本来我只想着能治好此生能见到的所有患者,关于异乡人的事情,也是在游历天下时从父亲口中才知晓了些许,至于其中的细节,佳慧也不想去了解,秦叔叔和晴空弟弟是我第一次相处相近的异乡人,我觉得你们是和我们一般无二的汉人,而且那时父亲用一命换一命的方式让晴空弟弟活了下来,此中或许有他来不及跟我讲清楚的原因,但可以确定的是。。。”
安佳慧抬手拨了一下散落到额前的发丝:“无论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但是直到目前为止,除了那些成为邪祟的异乡人之外,你们的出现也给大颂带来了巨大的改变,而且这些改变都是好的方面,别的异乡人佳慧并不敢保证,但佳慧相信秦叔你和晴空,绝对不会成为邪祟的。”
秦明侧头看着安佳慧明明看起来柔弱却又散发着刚强之色的面庞,终于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佳慧,你对我们这些来历不明,又暗藏危险的异乡人,到底是甚么看法?”
安佳慧却不回答他,反而背着双手向前走去:“秦明叔叔定有很多无法讲给佳慧的秘密,但是佳慧想要告诉秦叔叔,有一个坏兮兮的家伙,也是你们那里的人,所有人都认为他就是个纨绔子弟,可我知道他就是一直在演戏,他不会武功,不像你们一样各自身怀绝技,他说话尖酸刻薄,言行无耻下流,但每次我看到他时,都能看到他眼神中竭力隐藏起来的恐惧。”
“秦叔叔,我想来到地宫除了想学到更加高强的医术,也有自己的私心。”安佳慧咬了咬嘴唇,脸颊上现出一抹红霞:“我知道,他就是想好好的活下去,你和洛晴空也是,只不过他太笨了,连灵气法门都掌握不了,所以我会尽力用自己的本领协助你们过关,只求在将来,如果他遇到危险,你们能帮他一把。我继承我爹爹的遗愿,不仅仅是想让他不要成为邪祟,也是想在这地宫中找到让所有的异乡人都不会成为邪祟的方法,让你们做为正常人,能够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里。”
秦明看着安佳慧瘦弱的背影愣了半晌,也想不出来该说些甚么,他在泰拉星时,只有一起经历过枪林弹雨的战友之情,来到这个大颂世界之后,小王村让他知道了人与人之间是可以有各种感情的,看到安佳慧这个模样,怎么会看不出这个姑娘已经对那个高衙内芳心暗许,忍不住就抬手摸了摸贴着胸口那个秦晓娟留给自己,至今都不忍打开的锦囊。
看到徐宁已经按捺不住就想去跟洛晴空和鲁达打群架,抬脚就踢在徐宁的屁股上:“两个毛孩子打闹,你不去拉架,还要跟着折腾么?”
此时刚刚进入地宫的高尚还没来得及仔细端详这传说中的什么卫大本营,孱弱的小身板就因为受不了这阴冷之气,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两条晶晶亮的鼻涕从鼻孔中甩了出去。
站在他面前的时迁正腆着老脸讨好的给高尚送上一包果脯,看到鼻涕飞来竟然不闪不避,任由那粘稠的鼻涕糊在自己脸上,擦都不擦就笑着说道:“哎呦,衙内,这是被谁家姑娘惦记了啊?”
“啊?”高尚手忙脚乱的从怀中掏出一方雪白的绸缎手帕,尴尬的擦着鼻子,听到时迁如此问道,有些不明所以。
“嘿嘿,衙内正值年少,不知道这些也正常,正所谓古人云,一个喷嚏有人想,两个喷嚏有人骂,三个喷嚏嘛。。。”时迁直接用袖子抹去了脸上的鼻涕嘻嘻笑道。
“三个喷嚏就是感了风寒了!”卢俊义没好气拍了时迁一巴掌,然后对高尚拱手说道:“高衙内,此番冠军赛你随我们下来,虽然无需参与闯关,但待会若是有战斗,还请务必远离一些,依照卢某所知晓的一些情报,这前方的城门开启甚是复杂繁琐,我们这队人如果闯关失败,你只能凭着玉佩留在此处,等待下一队人过来了。”
“还有你时迁,赶紧把衙内的东西交还与他,咱们能不能活着回去还难说,你还要顺手牵羊贼不走空?”
时迁讪讪笑道:“大哥,我这几十年的本事已经成了本能,这两只手属实难管啊。”说着就拿出了那枚赵显极的玉佩,两个大大的金戒指,还有一摞厚厚的银票地契,不好意思的向高尚双手奉上。
高尚两只眼珠子都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腰间的玉佩和手指上的金戒指虽然不知何时到了时迁手中,但时迁“鼓上蚤”的名声他也早就有所耳闻,多少还能接受,可那些银票地契是高尚自己留下的最后一点家底,天天都放在自己特制的下身内衣中的暗兜之内,进入地宫之前他还检查了一番,没想到时迁只是绕着自己转了几圈,就被这老小子摸了个通透。
高尚强忍着自己两腿之间忽然生出的凉飕飕的感觉,面无表情的将财物接了过来,直接就递给了身旁的燕青:“青哥儿,劳烦帮弟弟保管,回头一成分润。”
燕青愣了一下,虽然不知为何高尚如此相信自己,也还是笑着将玉佩和银票地契接了过去:“衙内放心,咱就擅长贴身短打,但凡有狗爪子敢伸到俺身上,直接扭断了便是。”
一旁的石秀听到燕青所言,当即不忿道:“燕青,你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若论贴身短打,我一个能打你三个!”
“哦?”燕青嘿嘿笑了起来,将玉佩和银票地契塞进怀里,一手抛着两只金闪闪的戒指,另只手对了石秀勾了勾:“十息之内,只要你能让我一个膝盖碰到地面,这两个金戒指就是你的。”
高尚闻言直接就远远走到一边,显然是默许了燕青对石秀的约战赌注。
其他几个梁山好汉并没有出言劝解,反而和高尚一样也走远开来,对于他们来说做为同伴,互相之间切磋比武就是了解彼此本事最直接的方法,卢俊义也没有阻拦,只是抬手拉住了也想上前掺和一脚的史进,对着燕青和石秀沉声说道:“燕哥儿一直做为陈远望的手下,但也是咱们梁山的人,此事我一直未与你们说清楚,等到正式入了什么卫,我再与你们讲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燕青石秀,你们二人过几把手就行了,切勿受伤,正事要紧!”
“哥哥,朝廷能允了咱们来参加这什么卫的冠军赛,你就不觉得奇怪么?”司行方一边观察着周边地宫的环境,一边小声问道。
王寅认真答道:“圣公的出现,以及现今大颂朝堂自上而下的种种表现,你还没察觉到么,如今的天下早就已经不是我们以往认知的世界了,我一直有着强烈的预感,未来的天下即将会一场巨变,不仅仅是大颂,还有辽国,西夏,不,是会将我们从未见过的远方,全数席卷在内的滔天风暴。而你和我能做的就是尽快让自己强大起来,强大到可以比周围所有的人都活得更久。”
司行方似懂非懂,但也不再多问,其实以王寅的聪慧,也无法看透充满迷雾的未来,他只能凭借自己的生存本能告诉司行方这个建议,同时也是对自己的告诫,偌是这趟地宫之行失败,必死无疑!
陈远望坐在地宫一层中央那座皇宫大殿的侧座之下,手中茶盏中的茶水早已凉透,却一口都没喝,一直紧皱双眉,也不知在忧虑甚么。
一旁的阮念潇面无表情,自始至终端坐不动,就如同石雕一般。
倒是康震和柳永频频互相敬酒,只不过康震饮酒时提的是酒坛,眼见此时已经有些熏熏醉醉。
丁晃性子火烈却不喜饮酒,干巴巴整整坐了个把时辰,这大殿中还有数百个什么卫的中高层官员,就只是在聊天饮酒,虽然无人大声言语,但她只觉得如同蚊虫嗡嗡般厌烦,眼见正主迟迟不来,实在忍耐不住,猛的起身唤了一直站在身旁的小鹿,就要离开之时,赵显极从大殿后方走了进来,脚步匆匆直直踏上了御台,毫无顾忌的坐在那张曾经属于现今官家赵炬爷爷赵烁的龙椅上。
“今年的冠军赛,极为特殊。”
赵显极扫了一眼齐齐站立起来向他行礼的殿中之人,直截了当的说道,但语气中的疲惫很是明显:“都坐下罢,这里不是朝堂,我坐的也不是皇位。咱们长话短说,此番比试,首先参与人数众多,远远超出往届数倍。然后其中的变数更是难以把控,先不说那个在异乡人之中也显得尤为特殊的洛晴空,仅仅是能够自行研发出大威力火器的秦明,继承父业之初便显露出神医之姿的安佳慧,就已经让后续的安排有些措手不及。再加上四方卫首次同时派人参赛,还有代表朝廷的禁军教头林冲,开锋府包黑子的护卫展昭,以及梁山和黑莲教的一帮高手,甚至于连辽国和刚成立的金国都派了人过来,其余的颂国周边的那些异族国家我就不再一一说了,诸位,接下来应该如何应对? ”
赵显极说完这些之后,抬起手不停揉着眉心,显然连他自己都被这种复杂的情况搞得甚是头疼。
大殿之中的数百人尽皆站立而起,同呼:“见过国舅爷!”继而躬着身子,无一人敢坐下,且无一人敢出声,大多数都偷偷的瞧向陈远望。
“陈公,可有甚么好的建议?”赵显极看到那些官员的表现,心知已然知道这些人不会张口,便直截了当的向陈远望问道。
陈远望心中叹了口气,直起身子和赵显极对视道:“回国舅爷,大浪淘沙而已,什么卫经过多年积累发展,底蕴之厚深不可测,远望所知最多也就十之一二,即便如此也觉得此次冠军赛根本不会出甚么差错,并不值得国舅爷担忧。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而且冠军赛虽是对天下豪杰的筛选试炼,换个角度的话,又何尝不能当做对咱们的一次考核呢?什么卫如今已经成了气候,这地下八层地宫,上上下下已经有了数万人在维持运转,其间必定有良莠不齐之人,趁着这次机会将咱们什么卫中不合格之人剔除出来,也是一举两得。”
“或者换句话说,咱们三万阴兵和十方鬼将的战力,也不能只拿咱们颂人年少英杰来试刀,那些异族之人,既然敢伸着脖子过来,能留着脑袋回去的,也是时候让他们的主子知道,开锋府的刀,到底利不利!”陈远望面容随和,举止儒雅,但在说出这句话时,却让周围的人都感到一股锋锐如刀锋的气势。
赵显极本来面无表情,听到陈远望的进言后略一思索,便微笑道:“所以说,专业的问题就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陈公明面上做为朝廷的右相,又要在暗中做为地宫中卫副都督,却能将各项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陈公这些年属实为了大颂鞠躬尽瘁,你们这些人啊,但凡能有陈公三分本事,我还至于因为一个冠军赛来到这地宫一趟么!”
赵显极的笑容在话音刚落之后便消失不见:“可咱家的身份就是个宦官,国舅爷这个称呼,你们私底下怎么用都行,但是从今往后,能在明面儿上叫我国舅爷的,这大颂国只有三人,一个是陈公,一个是蔡相,还有一个王继恩!”
“这个地宫,这个什么卫都是赵家的,是皇家的赵,不是姓赵的赵!官家赐我的赵姓,并不是让我想着自己能去权倾天下的!”
赵显极说完就站起身来正要离开,走了两步反身一掌将那龙椅拍了个粉碎:“咱家说过几次了,有事,自己处理不了的,去找王继恩,见不到王继恩的,就找陈远望,你们哪来的胆子竟敢越级上奏,将十几份折子摆在我的桌上?”
“你们自己安排罢,病死老死都可,乞老还乡就别想了,给你们三天时间,上折子的那十几个人,三天之内要是赶紧死了,我还会让你们体面的下葬,否则。。。”
赵显极冷笑了一下,挥袖转身离开:“中卫总都督王继恩这段时间有别的重要事务,陈公,这次冠军赛还需劳烦你了,不管是有功有过,我都会在官家面前如实禀报的。”
陈远望拱手待到赵显极走出大殿,这才扭头看了一眼柳永。
柳永并没有和陈远望对视,只是用指尖在手中的酒杯边沿上点了几下,然后才抬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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