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来临,雨势骤停,阳光明媚,气候正暖,正是出门赏玩的好日子。恰逢休沐日,叶明和李延宁各驾一辆骡车,带上李延峰、李延兰、姜氏、柳芸还有胡家兄弟一起去县城郊外的清源寺上香祈福。
今日是清源寺一年一度的祈福日,去寺庙的人众多,但道路狭窄,马车、牛车、骡车挤成一团。
叶明道:“前面堵车进不去了,你们四个小子带着女眷上山烧香,我留在山下照看两辆骡车。”
“好的明叔,我们去去就回来。”李延峰欢快地答道。
叶明把李延峰拉过来道:“其他人能去去就回来,你不行,你必须在佛祖前好好跪拜,虔诚一些,让佛祖保佑你十二月考中童生。”
李延兰也道:“明叔放心,我娘交代了,我会让他好好祈福的。”
一听考童生,李延峰头都疼了。李延宁也不禁有些同情李延峰了,难得出来一趟还得跪着拜佛念经。
几人告别叶明,上山去了。一路上风景不错,茂林秀竹有之,野花碧草有之,清风和煦,暖阳照身,空气清新宜人。几人边走边聊,很是舒心惬意。
路上还偶遇了顾淮谨和他的小厮。李延宁和胡鹏程与他打了招呼,他保持着一贯的高冷作风,点点头以示礼貌,并不多说什么。
到了山上,几人才发现清源寺门前竟如此热闹。不少附近村落的小商贩都挑着东西来卖,不仅有卖吃的、用的、玩的摊子,连算命解签的摊子都有。
套圈游戏的摊上挤的人最多,时不时还有喝彩声和唏嘘声传出来。
引得胡万里伸长脖子想挤进去看,被胡鹏程拉走:“先送姜奶奶、芸婶还有延兰进寺烧香。别忘了,娘也交代你进去烧一支香。”
“知道啦哥,我上完香能不能来套几圈?”
“时间充裕的话再说。”
“我们这就立马进去烧香。”胡万里拉着李延峰飞奔进去。
胡鹏程看着弟弟欢脱的背影摇了摇头,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点也不稳重。
姜氏笑呵呵道:“随他们去了,难得休沐让他们玩一玩,你们俩也是,去放松一下吧,我们三个自己进去。”
李延宁道:“姥姥,我们陪你们先进去。”
两人陪三位女眷进寺烧香。
烧完香,三人跪坐在大殿上听师傅诵经,李延峰和胡万里也老老实实地跪着听。
李延宁和胡鹏程便退出大殿,到门口逛逛。
两人刚要走下阶梯,却听一个急促的女声叫道:“我的荷包不见了?谁见到我的荷包了?”
李延宁循声望去,因站得高看得清楚,只见那丢了荷包的女人焦急地都快哭了,她周遭的其他人都被她的动静吸引了注意,一些热心的人还帮她找起来。
而离她不远处的一个男人却鬼鬼祟祟地挤出人群,手还下意识地护着口袋。
李延宁快速向那个男人跑去,比他更快的是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年,他拉住那个男人,冷声道:“把荷包交出来!”
那个男人见拉住自己的是个衣着华服的俊美少年,便肆无忌惮地抽出手臂,眼疾手快地反将少年一推。
少年始料未及,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被赶到的李延宁扶住了。
“是你!”
“是你!”
李延宁和顾淮谨异口同声道。
那个男人推完人转身就想跑,李延宁哪能这么轻易放走小偷。他随手从兜里翻出了一枚铜板,对着小偷的小腿掷出。李延宁从小练射箭的准头和臂力在此刻发挥了重要作用。
小偷一声哀嚎,摔倒在地,李延宁和顾淮谨二话不说,一人一边擒住小偷。
顾家小厮和胡鹏程也赶到,小厮替顾淮谨押住小偷。
顾淮谨道:“把荷包交出来!”
小偷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荷包。
丢钱包的女人失而复得,感激不尽:“这是我的荷包,太好了,多谢两位少侠。”
李延宁见小偷还不老实交出全部赃款,更使劲儿地将他的手反转:“还不老实!都拿出来!”
顾淮谨看了李延宁一眼。
小偷疼痛难忍,只能再次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玉佩。
顾家小厮瞧见玉佩,惊讶地转头去看少爷的腰间:“少爷,这玉佩……”
顾淮谨也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他从小佩戴到大的玉佩,是母亲留给他的遗物,刚刚竟不知不觉间被小偷偷走了!
他毫无知觉,若不是李延宁发现,他恐怕就要失去娘亲留给他的唯一念想了。
小厮将玉佩拿过来递给少爷,顾淮谨紧紧地抓着玉佩,眉眼间尽是愠色,道:“你能不知不觉偷取物品,定是偷过许多东西练就出的,既如此就不能轻易放过你,阿福,押他去见官。”
“是,少爷。”阿福向附近的摊主买了捆绳子,将小偷绑起来。
小偷哀嚎求饶声不绝,被围观的一位大娘一条破布堵了嘴。
事情解决。围观群众纷纷上前夸赞两人的见义勇为,李延宁客气地摆摆手说为民除害应该的。
等人群散去,顾淮谨过来找他:“刚刚,谢了。”
李延宁看不出这玉佩价值多少,但看得出顾淮谨很珍惜它:“大家都是同窗,举手之劳而已,不必言谢。”
顾淮谨犹豫了下,还是问出来:“你怎么知道他偷了我的玉佩?”
“我不知道,只是我刚刚在楼梯上,站得高看得更清楚,小偷在女人呼喊丢荷包后下意识护住了左口袋。人只有在保护贵重物品时才会有这样的行为。
“但当你叫他交出荷包时,他却是从右口袋掏出来的,说明左口袋还有赃物他没拿出来。”
顾淮谨点点头:“原来如此,看来他早就偷了我的玉佩,我却没有发觉。”
李延宁见他颇为懊恼的神情,宽慰道:“但你好人有好报,既帮人捉住了小偷,也拿回了自己的东西,一举两得。”
顾淮谨微微一笑:“你很细心,不管如何,你终归是帮了我,谢谢。”
李延宁:“行吧,那我就不客气收下你的谢谢。我先失陪了。”
李延宁远远见到李延兰出来,想着诵经应该结束了,得上去接她们回家。
经此共同捉贼一事,李延宁觉得顾淮谨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高冷,那么难以接近。反而觉得有意思,如此冷酷的冰山帅哥面孔下竟然有一颗正义的心,看他对一块旧玉佩那么重视,应该是个念旧之人。
顾淮谨看着李延宁的背影走远,想着这个李延宁似乎比想象中的有趣。
他回想第一次见到李延宁是在县试贡院门口,他是第一个交卷的,坐马车离开时,他听见有人说题目很简单。
和他一样稚嫩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掀开车帘子一看,果然是一个和他差不大的少年。他想,一个农家子,口气倒不小。
第二次见到李延宁是在童生试的闻喜宴上。他自认为有实力能拔得县试头筹,却不想被一个叫李延宁的十三岁少年夺得走了案首之位。闻喜宴上他忍不住观察他,一个衣着朴素家境一般的农家子如何获得第一名?他没有嫉妒,反而很好奇。
之后他们共同进了县学,李延宁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他不像其他人会主动巴结他,事事顺他的意。他有骨气,有傲气,也有志气,这些从他平常的文章中能窥得一二。
李延宁很安静,除了胡鹏程,不与其他人有过多交流;很平和,面对同窗的酸话,他毫无波澜;也很努力,每次月考都与自己争第一名。
因为李延宁,他更努力地学习。他确实是个不错的对手,顾淮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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