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教练拖上岸的时候，傅斯臣已经昏迷不醒了。
在给傅斯臣做了几次心肺复苏，傅斯臣都没有任何反应后，教练员面色凝重地对楚瑶说道，“你在这里守着，我去叫人。”
说完，教练员便跑开了，而楚瑶的心，也跟着在瞬间落入了谷底。
她顾不得去想别的，只是学着刚才教练员的样子，双手交叠覆盖在傅斯臣的胸口，一下一下用力地往下按。
看着傅斯臣苍白的脸蛋和一动不动的身体，恐惧瞬间蔓延了楚瑶的全身。
五年前，傅斯臣被傅晏喂了毒药，躺在她怀里奄奄一息的画面，犹如潮水一般袭来，飞快地窜入楚瑶的脑中，几乎将她吞没。
那种即将要再一次失去傅斯臣的绝望，让楚瑶四肢百骸都在发冷发寒。
试了几次依旧没有反应，楚瑶俯下身来，嘴对嘴给傅斯臣做人工呼吸。
第一次做这样的急救措施，楚瑶慌得浑身都在颤抖。
手摸到傅斯臣的脸，是凉的。
而唇瓣碰到傅斯臣的嘴巴，也是凉的。
那种冰凉，仿佛带着刺骨的寒意，让楚瑶越发手足无措。
一切发生得太快，让楚瑶没有半点预料。
不过是一次寻常的潜水，对于她和傅斯臣这两个从小就会游泳熟悉水性的人来说，根本就是家常便饭。
楚瑶不知道当时傅斯臣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感觉到他的身体忽然抽动了一下，然后他便剧烈挣扎着，身体往下坠。
再后来，等到楚瑶反应过来的时候，傅斯臣已经被教练拖上岸。
楚瑶用尽了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办法，面前的傅斯臣还是一动不动。
情绪控制不住，楚瑶抓着傅斯臣的肩膀，终于不可遏止地大声哭喊了起来。
“傅斯臣，快醒醒，求你了！”
“傅斯臣，你不可以出事！”
“傅斯臣……傅斯臣……楚然不可以没有爸爸……你得给我活过来……”
滚烫而晶莹的泪水顺着楚瑶的脸颊滚落，掉落在傅斯臣被海水泡得有些发白的脖颈上。
他就像是一条没有生命的美人鱼，在阳光下美得不可一世。
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此刻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生机。
不知道哭了多久，楚瑶终于感觉到身下傅斯臣的手臂好像动了一下。
楚瑶一惊，眼泪顿时收住的同时，紧紧盯着傅斯臣的脸。
下一秒，伴随着一声咳嗽，傅斯臣终于醒了过来。
“咳咳……”
看到那双熟悉的墨色眼眸望向自己的时刻，楚瑶再一次绷不住了。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砸了下来。
看到楚瑶哭，傅斯臣顾不得全身的无力和难受，坐起身来抱住了楚瑶的肩膀。
“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我不会死的。”
“其实我刚才已经醒了一会儿，就是想吓吓你。”
原本傅斯臣是想安慰楚瑶的。
可是听到这话，楚瑶确实是不哭了，但看着傅斯臣的眼神，也在瞬间变了。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你说什么？你是骗我的？”
傅斯臣：“我……”
在水里的时候确实是脚突然抽筋溺水了，上来之后，也确实昏迷了一段时间。
但是教练走的时候，他已经醒过来了。
就是听到楚瑶的声音似乎很着急，便想逗逗她。
刚才楚瑶又是给他做心肺复苏，又是人工呼吸，傅斯臣受用得很。
听到楚瑶哭着让他别死，说楚然不能没有爸爸的时候，傅斯臣也预感到，自己和楚瑶的复合之日，指日可待。
只是眼下，情况似乎又被他搞砸了。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偏偏长了一张嘴。
多嘴。
多舌。
真该死啊。
傅斯臣想把自己拖出去斩了。
“傅斯臣，这样很好玩吗？看我为你着急难过很有意思吗？”
“小学生都没你幼稚！”
“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想到了什么？！那种体验，我再也不想有第二次了！”
说得激动，楚瑶再一次红了眼眶，泪水遏制不住地往外掉。
傅斯臣已经充分认识到自己罪该万死，可此刻他却最笨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傅斯臣没办法，只能将楚瑶抱进了怀里，一遍遍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这样了。瑶瑶，你原谅我好不好？”
楚瑶在傅斯臣怀里挣扎，两只手捏紧了拳头锤他的胸口，“我才不要原谅你！傅斯臣，你真的很讨厌！我恨死你了！再也不要原谅你！”
教练员带着两个医护人员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样一副诡异的画面。
刚才还哭的梨花带雨急得不行的楚瑶，此刻竟然对苏醒过来的傅斯臣又是打又是骂，实在叫人费解。
不过看到傅斯臣已经醒过来安然无恙，教练员也松了一口气，带着两个医护人员悄悄离开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
这小两口的事情，他一个外人搞不清楚，也不好瞎掺和。
安静退场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楚瑶的拳头捶在他身上，可是傅斯臣却一点也不觉得疼。
他知道，楚瑶生气归生气，那也是因为紧张和在意他。
感受到楚瑶的心意，傅斯臣安静下来，将怀里的楚瑶搂得更紧，他靠在她的耳边，温柔地低声说道，“好。那就一辈子不要原谅我，让我这个罪人做你一辈子的奴隶，你想怎么折磨报复我都行，我悉听尊便。”
“亲爱的老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你担心我了。”
话语落入耳中，原本情绪激动的楚瑶，渐渐平静了下来。
眼角的泪水已经干涸，此刻唯一能够感受到的，便是傅斯臣将她全部包裹的温暖和安全感。
抵在傅斯臣胸前的双手，渐渐放松。
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楚瑶伸手环住了傅斯臣的背。
“傅斯臣，记住你说的话。”
傅斯臣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亲了亲楚瑶的脖子，“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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