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到了县学正式开学的日子。
周颉等人的分班也如先前穆浅染所言的那般,四个班级,甲班、丙班和丁班都有三人,其余的六人则是入了乙班。
而经过这段时间的特训,少年们的自信训练已有了十分显着成果,再加上开学前挨的那两下板子,竟是有点狂过头地在面对“全班同学吾出身最低”的处境时……
应是展现出了“吾父是县令”的底气。
而这样的底气,在入县学第一日时的入泮仪式时,更是达到了顶峰。
虽然县学的入泮仪式用的物品较之他们在丹平村时好上不少,虽然场面也较之当时壮观不少。
可在少年们心中,其郑重程度,依旧比不上去年他们在村里的那场入泮仪式,再看着坐在的上首先生,十五名少年的腰板不免又直了些许。
他们可是先生的亲传弟子,去年可是先生亲自为他们点朱砂,单是这一点,就比在场的所有学子都强了许多许多。
看台上,看着自家的十五颗自信小白菜,穆浅染亦十分满意。
不错,短短几天就有此成效,看来自家那奶团子,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正在家中听詹夫子讲课的修修崽:哈楸~
“子修可是冷了?”詹夫子顿了顿,问道。
“没有哦。”小家伙揉了揉鼻子,一脸苦恼,“肯定是爹爹想崽崽了。”
没办法,谁让爹爹离不开自己呢?
上首的詹夫子:……闭了闭眼,继续讲课。
显然,不过短短数月,老先生已经习惯了自家这个小弟子那可怕的自信。
……
入泮仪式后,县学的学子们便迎来了首课。
作为讲书,穆浅染今日的第一节课,是外舍甲班,也就是周颉那个班级。
按理说,第一节不应该由她这个刚来的讲书先生,便是要安排,也只多是乙班。
毕竟甲班这二十名学生,皆是在县试排行靠前的学子,之所以不是包揽县试前二十名,是因为有些学子只是回祖籍参考,考完便离开了。
即便如此,甲班的二十名学生也无疑是绥阳县这一届考生中最为优秀的,起码……在做文章上。
因此,在这个安排出来后,夫子间也颇有微词。
为此,洛七杉曾询问穆浅染,是否能将他的身份公之于众,被她拒绝了,甚至连聘请的文书上,写的都是化名“穆深”。
这么做倒不是她担心有人会寻上来,毕竟现在外面都乱成一锅粥了,别人自然注意不到。
主要是,她接下来在县学要做的事情,不适合一开始就拿出“穆乾”这个身份。
至于洛闻在内的“绥阳十一才”是否会将她的身份说破,这就不用她担心了,得了她答复的洛七杉自然会去处理。
而且她相信,她家的那十五颗白菜很快就会让她能直起腰杆来,毕竟……
“上课!”
将书本置于讲台,穆浅染一脸淡然,仿佛与过去在丹平村村塾上班那般。
“起立!!!”
几乎是下意识的,坐在第一排的周颉便高声喊出了这两个字,那音效,说句“平地一声雷”都不为过。
吓得一众刚要起身的学子皆是虎躯一震,险些将矮桌上的墨打翻。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幕也同时在外舍的其余三个班级内上演。
只是与甲班不同,其余三个班级不仅学生们被吓了一跳,连教书的先生……都被吓得差点跳起来啊喂!
众夫子&学生:哪来的二愣子?!
至此,十五名少年成功地开学第一日,于夫子和同窗那里刷满了存在感。
而众人不知道的是,这还只是个开始,接下来的时间,丹平村的十五个少年都用自己的本事在县学史中留下了浓墨的一笔。
比如眼下,首课结束后,丙班的三颗小白菜之一周佑,就被人拦了下来,拦他的是县里乡绅世家顾家——嫡系最小的孙辈顾恒亮。
虽说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天生就地,但架不住人家里有钱,顾家作为县中头部乡绅,通过出资给县学建生舍获得了免试入读的名额。
更因为绥阳县的贫穷,包括顾恒亮在内的商二代们在县学的地位,向来是只排在官二代之下,甚至有些比部分官二代还猖狂。
究其原因,无他,唯家富尔~
“哪儿来的泥腿子,课上如此嚣张?”顾恒亮一脸不悦,显然是对光环被夺走感到不满,当下便对周佑这个首课就引起先生注意的穷酸农门子弟放了狠话,“课上安分点,懂?”
周边的学子皆被他突如其来发难惊住,却都不敢出言相助。
毕竟丙班作为县学最后一个班,大多都是关系户和课业垫底勉强够格入读的学子,有背景的又大多都相识。
比如此时站在顾恒亮身后的几人,皆是绥阳县中的大户人家,如此一来,便显得站在他们对面的周佑越发势单力薄,仿佛一只即将被送入户口的小白兔。
这样的情况下,若是周佑认怂赔罪也就罢了,若是敢硬刚,怕是之后在丙班的日子不好过。
再一想,此人不仅在首课时喊出那道响亮的“起立”,还在之后的课堂上大放异彩,显然是属于入门考考的不错却没能挤过前面三个班的倒霉蛋一类。
而这样的倒霉蛋,一般都是一根筋,必然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也必然不会直接认——
“哦。”周佑从善如流应下,“那我下节课不喊了。”
边上的学子:??
说好的不认怂呢?
正要耍威风的顾恒亮等人:???
什么情况,这么轻易就应了 ?
显然,周佑的识趣程度,把顾恒亮等人都整不会了。
一口气生生梗在喉头,不上不下的,过了半晌才勉强找回了气场:
“知道就好,要是敢再喊,要你好看!”
说完,顾恒亮便带着小伙伴离开,留下摸不着头脑的围观学子。
就、就这?
众人不知道的是,就在危机解除后,周佑和站在暗处默默收集信息的两个小伙伴默默对视了下。
嗯,人数不多,可以搏一搏。
于是第二节课……
“起立!!”
嘹亮的声音再次响起。
好在,上首已经从其他夫子那里得了消息的授课夫子并未被吓到,但——
在课间其他被虚晃一枪的学子们却是再次被吓了好大一跳!
困意都被这一声“起立”震跑的顾恒亮:……
几乎是第一时间便扭头朝周佑瞪去,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给我等着!
结果眼刀刚飞到一半,就被对方无辜的眼神拦下,后者指指自己紧闭的嘴,脸上写满了“不是我”的纯良。
不是你?
那是谁?
顾恒亮一头雾水,正要寻问身边的同伴呢,便见那坐在周佑旁边的另一穷酸学子……露出了一排大白牙的,笑得很是开朗,也……很是欠揍。
“……”
于是不出意料的,第二颗白菜也在课间收到了顾恒亮等人的实名恐吓。
接着,第三节……
“起立!”
周佑前面的周耕自信地喊出了震天响的口号。
丙班众学子:……已然麻木。
如此这般,上午的课程结束后,三颗白菜理所当然地被顾恒亮等人围了起来,丙班的学子担忧不已,有害怕被波及匆匆避开的,有准备趁人不注意就去禀告夫子的,还有留下看戏的。
只可惜,这场热闹他们终究是没看成,因为——
“周佑周嘉周耕,你们还没好么?”
周颉一面问着一面走进丙班,身后——跟着其余十一颗小白菜。
只有六个人的顾恒亮等人:……靠,失算了!
最终,十五颗白菜还是全须全尾地离开了学堂,结伴去食堂用膳。
路上,少年们交换了下信息,甲班首课是自家先生,再加上都是低调内敛的学子,乙班嘛,虽然一开始被唬了一下,但后面也因为六人人的真才实学和团结一心而接受了他们的独特之处。
丁班的首课是县令的胞弟,去年刚中的举,卓所以来绥阳县这个小地方,只是因为家中觉得朝中太过乱,便喊来绥阳县给自家哥哥当师爷,其性格也与先前先生说的一样,是个好大喜功的,自然喜欢这样的场面。
唯有丙班,因为鱼龙混杂,倒是让周佑三人历了个小劫。
“可需要告知先生?”周颉等人有些担忧。
“无须。”周佑吃了一口大米饭,摆手婉拒了,“下午第一节就是孙夫子的课。”
孙夫子,便是县令孙劭的胞弟——孙勋。
显然,三人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
见此,周颉等人便也不再过问,只是嘱咐三人,若是情况不对就去寻他们。
三人自是应下,而后,在当天下午……安分务必。
这就造成了,极喜欢这样仪式感的孙勋在喊了上课后,迎来的……是短暂的安静。
片刻后,众学子方才在夫子皱起的眉头下,慌忙起身行礼,心里直嘀咕:这是真的不喊了?
顾恒亮等人更是嘴角微扬,一脸神气:算那三人识相!
然而,还没得意一会儿,就听上首的夫子道:“你们丙班,要多向前头三个班级的学生学习,
不说学识,单是上课时那声高昂的‘起立’就已经胜过你们良多。”
众学子沉默,而后觉得有些冤枉,扭头看向周佑三人,满脸都写着:要不……再来一次?
显然,这不现实。
不仅如此,座位靠后的周佑生怕孙夫子的火不够旺盛,竟是颤巍巍地举起手道:
“先生,不是我等不尊师重道,实是……实是……”
十分后怕地看了眼前头的顾恒亮等人后,方才咬牙豁出去道:
“是有人不让我们喊。”
被当面告状的顾恒亮:!!!
最终,这件事以夫子单方面对顾恒亮等人的好感度大幅度降低作为收尾。
当晚,穆浅染便收到“周佑三人将以顾家为代表的六名富二代揍了一顿”的消息。
案发地点,县学外的小巷子。
最终结果,白菜团大获全胜。
“对不起啊,你们还好么?”周佑三人活动了下手腕,一脸杀气地问出了客气的话语。
“是啊,我们不是故意的,下次别带着那么多人偷——跟我们打招呼哈,我们会害怕的。”周嘉说着,捡起了地上的书籍。
“那……明天见啦,同窗。”下手最狠的周耕露出了标志性的大白牙。
三人走出巷子时,富二代们的家丁小厮和书童躺了一地,至于打他们的人……
嗯,隐藏在暗处的暗卫们表示……和他们没有关系,他们只是闲着没事丢了几颗石子。
而在巷子口望风的周颉等人……嗯,和他们也没有关系,他们只是在这里等小伙伴下学回家。
至此,十五人一战成名,短短数日,便有了“丹平十五狂”的名声。
其知名度,甚至比上舍的“绥阳十一才”还高,毕竟……人数都多了四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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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外出务工的第一天下午,上完课写完课业的穆子修决定画个画,至于画什么……嗯,就小伙伴吧。
于是乎,上一秒还在兔窝里假寐的穆雪 ,眼睛一闭一睁,就被薅到了书桌上。
为了能画得更加写实,小家伙还贴心地给它摆了个姿势。
可怜浑身雪白的兔子,不仅被迫结束歇息,还必将两只前爪揣在身前,连耳朵都被要求立了起来,红红的眼睛里写满了无助。
本图来自番茄AI制图
直到两刻钟后,手持特制炭笔的穆子修才完成了自己的大作。
小家伙满意地看了眼自己的墨宝,就抱起生无可恋的穆雪“哒哒哒”离开了。
玩儿去喽~~~
片刻后,纤云进来给自家小主子收拾东西,而后……死死压下上扬的嘴角。
面无表情地将桌上的炭笔等一应物件收好方才离开。
当然,离开前她还贴心地用镇纸将自家小主子的墨宝固定好。
嗯,绝对不是她偷懒,主要是……
如此能反映小少爷心路历程的画作,合该让先生过目一下再收到小少爷的作品集里。
没错,就是这样。
吧嗒。
书房门被轻轻关上,屋内再次陷入寂静。
初春的风从大开的窗户吹过,将挂在笔架上毛笔吹得轻微摇晃,桌上则是用镇纸压着孩童闲来一笔的画作。
洁白的画纸上,一只简笔画兔子占据了大半的空间,兔耳朵向内耷拉下来,呈爱心状,小家伙还给自己的画作提了字——
读书好难。
当天晚上,看到好大儿新作的穆浅染:……
这家伙是有多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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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就是说,这章的图找得应不应景?值不值得宝子们爱的小礼物?
啧,又是佩服自己找图本事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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