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从鸿阳坞向龙涎庄进发的只有拐脚带的近万人,拐脚的目的简单明确,就是为了龙涎庄的那些金子。
发现金子后不久,林秋突然消失,再过几天黎老伯也和大牛离开龙涎庄不知去向,这引起了庄里人的怀疑,黎老伯的保密行动还是被非常关心金子安危,自诩为金子主人的庄民给发现了,一至认为他们在鬼鬼祟祟的打着金子的主意。危险的信号加上秦玉儿四处煽风点火,庄民被鼓动起来,一部份人开始沿庄子周围修筑高高的,只留前后两门进出的护墙。一部分人带金子到河口镇或别的城镇购买了大量粮食物资。暴雪纷纷扬扬落在了龙涎庄,漫山遍野一片洁白,大家众志成城、不顾风雪交加,昼夜不息地筑墙,就在围墙砌好的第三天,放瓮亭发生的事便多多少少传到龙涎庄好事者的耳中,他们把从道听途说中获得的支离破碎的信息重新组合出一个铁的事实:黎老伯吃里爬外,带来了凿雍将军的大队人马,他要把金子送去给凿雍将军。“龙涎庄正遭受前所未有的威胁,防护还需加固,”这是庄里一致的意见,于是他们像打了鸡血,没日没夜地投身在制造箭矢弓弩等兵器,民众自发组织起来每日起早贪黑战备训练。本来龙涎庄发现金子的事情就秘而未宣的,现在深沟高垒切断了从河口到日月湖和戽纶森林的道路,更是阻断了外界对敌人真实情况的了解,除了龙涎庄的人,没人知道拐脚为何南下,自然臆断他们是为了攻城略地。加上凭空的口口相传,就多了同伙番多,人数也从几千变成了几万甚至几十万,因此人人自危,竞相舍家弃业逃窜保命。
知道黎老伯暗通外援之后,他的首领地位被唐箫取而代之,唐箫的上位却得益于秦玉儿用如簧巧舌对庄里的男人们吹出的枕头风。当需要重新选出领导人时,大家不约而同选中了能力平平的唐箫。羞于颜面,没哪个男人敢去求证是因为别的男人也听了她那套一模一样的说辞。唐箫上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压不支持他的人,然后解散庄里的元老团队,并对他们同意黎千杖行动一事严厉追责,将他们秘密关押起来以拷问金子的藏处,再然后,驱逐了林秋和大牛家人及黎老伯他们——因为黎老伯只是孤身一人——没收了他们的微薄财产充公,划掉了属于他们的那部分金子的份额。因一班铁杆兄弟,唐箫把权利牢牢抓在自己手里,而他又被秦玉儿牢牢抓在手里。
正如黎千杖所担忧的那样,金子浸蚀了龙涎庄每个人的本性,他们以自己的目的规划着属于自己那份金子的用途,又担心它被夺走,还觊觎不属于自己的那份。不过一致对外的决心倒是不曾动摇。当大牛的死讯和拐脚兵出鸿阳坞的消息同时传来,他们对拐脚的恐惧多于大牛死去的悲伤,就算被驱逐的大牛的亲人,也把悲伤转化成了对大牛吃里爬外的愤怒。“不孝子,罪有应得,”大牛的父亲也这样骂。而此时,被驱逐的大牛亲人们已经在往河口镇方向走的路上和黎老伯等人相会,当得知放瓮亭发生的事情真相是他们对抗邪恶的息灵王和逵戊珥,才知道误解了黎老伯、大牛和林秋三人,亲人们一起带着大牛的遗体返回龙涎庄。
“得了吧!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后面还跟着大军,前脚放你们进来,他们就会像疯狗般涌入,”唐箫对着门外提高嗓门喝斥之后,命令护墙顶的左右护卫,“若有人胆敢靠近,乱箭射杀。” 黎老伯他们被唐箫拒于自家门外,视线穿过高高的石墙,可以看见庄子高处被烧毁后依然没修复的残垣断壁。为了多分点金子,护墙上守备森严的熟面孔也不愿意为被驱逐的人网开一面,兴许还想弄走更多在庄里的人呢,为了金子,守卫绝对服从新庄主命令。
很快,凿雍父子带着几千兵士和已经换上甲胄的乞丐兵临城下,使得庄民更怀疑他们的动机,提高了警备等级,为了不至于使里通外敌,彻底封锁了庄门。因肭仂袓班同意儿子带兵增援,竖亥法师于半路返回放瓮亭接应王子肭仂隆辉,便没和凿雍他们出现在龙涎庄。
其实唐箫只说对了一半,来的人马是为了对抗邪恶的息灵,为了阻止战争爆发,金子于他们毫无兴趣。
被拒之门外,大队人马在庄前的深雪地里安营扎寨。当下情形完全不是最初所想,凿雍只好派雪巫送密信给竖亥法师,要他和太子带兵从赤原边缘转进戽纶森林,虽然这条路“关山难越”,但可以与自己对龙涎庄形成夹击战势,无疑是首先战略。竖亥法师密信回复,同意凿雍的战略部署。黎老伯和唐箫连续三日三夜的隔墙交涉,毫无进展后气愤难平,率林秋等原住庄民强攻墙门,尽管同行的其他兵士撤退两百米未参战,护墙内的同胞们也毫不留情,拼死阻击,包括林秋和大牛父亲在内的好几位乡邻不同程度受了伤,无奈之下只得作罢。大家稍事整顿,先为大牛搭起简易的灵堂供吊唁之后,把他安埋在大门左侧平地尽头的山腰上。
就在大牛下葬的第二日黎明时分,突然沸腾起来的龙涎庄把黎老伯他们惊醒了,守夜的士兵未及传报,大家就纷纷出营查看,只见庄里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哀嚎厮杀奔逐呐喊之声震天动地、不绝于耳。兴许是要应对突如其来的战斗,护墙上的守卫全都撤进了庄里,墙头空无一人,大家第一直觉便是竖亥法师已经和肭仂隆辉抵达并从另一面打进了龙涎庄。但就在凿昂集结兵士,下令攻打庄门接应之时,比之前多了好几倍的守卫又奇迹般在墙头出现,霞光映照密集的人墙,站在墙头上乱箭齐发,冲在前面的兵士猝不及防应声而倒,幸存的互救着后撤到安全距离。
“不是原来的守卫,”凿昂心想,把射下来的箭拿给父亲看。
“也不是竖亥法师他们,”凿雍叹道。
“这些箭矢制作精良,绝非前几天庄民们射下来的那种粗糙玩意儿,”黎老伯取出之前的比较。
杂乱之声渐小,更显凋敝的房屋滚滚残烟与彩霞辉映,旭日使雪地泛起白刺刺的耀眼光芒。庄子后面,之前我和追赶角狼返回的庄民们走过的那些麦地出现一道道人马踏现雪地的泥泞,从山顶延伸下来,把雪地撕裂成了条条碎片。庄子前面,墙头上密集的守卫之间插满了焰翼兽旗和拐脚的锯齿草图案的青色旗。大出凿将军他们所料,拐脚竟然神不知鬼不觉抵达龙涎庄,一点喘息之机也没留给庄上的人,仅用大半个夜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它据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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