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卢绾铭所担心的,越深入冰谷就越对前路感到迷茫,尽管他们坚信往暖和的地方走就会渐近冰谷外侧,但裂缝两壁仍见高远,有的甚至超过了视野范围变成与天相融的整体。那如蛛网的裂缝也更复杂。
经过一段两壁间的距离近百米宽,河水汹涌咆哮,处处是冰山垮塌下来的巨型冰块,被冰块分成千丝万缕的急流把地面冲刷出深浅不一的壕沟或浅壑,它们在远处汇总后流进一个百米落差的深潭,百米宽的瀑布半腰雾气蒸腾,将潭底的世界半隐其间。没地方可下到潭底,只能沿瀑布左侧山岩仅能容身一人的凿壁小路向前移动。
走过一两里之后,他们在直壁的一个凹进的空间驻足休息,炽焰伸展开来把四人围在中心,寒意顿时被驱除,王万志、卢绾铭和尤占廷立即便进入了梦乡。雯珊公主合不上眼,脑子里全是家族的遭遇,她凝视蓝色跳动的火焰,直到黎明的霞光铺满那一线天空时。
用炽焰烤熟了食物,吃过简单的早餐,总算有力气重新上路,走不多远便开始往上爬,他们行经的唯一断面日趋陡峭,也随着崖壁的凸凹变得曲折。深潭被远远地甩到了下方。又是一级瀑布坠落的隆隆声从更深的被云雾遮挡的脚底传来。与对崖之间变得更加高远深旷,抬头仰望,近千米的崖顶厚厚冰层反射着晶莹的阳光,冰层顶上林立的冰峰有的也高达千米,直缀重霄;有的横亘两崖间如神架冰桥,瑰丽奇绝;有的附着在崖壁间倒垂下来,摇摇欲坠。
一直爬坡,还好断崖面变得宽敞,四人可以并排行走,走到如刀刃般突出的直壁背面时,因峡谷前伸十余里后右转,便被对面的崖壁遮挡了视线。离他们两三里远的距离现出另一条横断山崖的裂谷,一幕瀑布从高高的裂谷顶坠落下去。临近中午的炽热太阳出现在头顶冰峰间的丫口处,阳光越过冰层,照在他们所在的断壁、瀑布和对崖之间的幽暗谷底漂浮的白雾上,一团团白雾散射出银白或金黄的光芒,七座大小不一、高矮参差错落、灌木丛生的石柱探出云雾,无数白鸟在石柱间自由飞翔、随心停泊,时而扎进白雾不见,时而在瀑布左右盘旋。再往前走百余米,对面的横断山崖处流出四条瀑布层层叠叠,像跳跃的音符般经几级梯状弹跳坠落之后没进云雾之中,一弯彩虹架在四条瀑布前翻卷的雾上。
“这是传说中的七巨人峰,”卢绾铭,“冰谷胜景之一。”
炽焰在谷里绕着石柱飞了几圈,瀑布前的彩虹很快便被它吞进了自己的肚子,但立即又从雾中生出新的,炽焰反复吃了七条彩虹,打打嗝,吐出几团白雾之后,精神抖擞地绕最高的石柱顶飞了一会儿,停住,陡然如离弦之箭飞回王万志的手掌中消失了。
“吸食彩虹使炽焰明目了,它在石柱顶看到了更远的地方,我能感受到它所看到的,”王万志感到惊讶!再把炽焰放出去探路,“我们沿石壁走到尽头,再左转沿横切的裂谷方向走两里就可以抵达一个要塞。”
“洛泽大军和息灵王的要塞?”卢绾铭惊觉,“我们又绕回了原点?”
“还看到更细的吗?”提到息灵王,尤占廷打了个哆嗦问。
“要塞是连接裂谷两边百米高的石墙,”王万志仔细回忆,虽然离得远,但炽焰的眼睛可以看得很清晰,“石墙外侧有护垛和哨塔,我们眼前的瀑布便是从要塞石墙的左面流出来,注满沿墙角挖出的护墙河之后,才经右面流到裂谷的瀑布,石墙中间的城门前有一座吊桥可以来往河两岸。不过要塞那面仍是浩瀚无际的冰峰世界,看不到陆地的影子。”
距离看起来近,走起来耗时,到得瀑布顶端,已经是黄昏时分,原本从远处看来是一条线的瀑布也变成百米宽悬挂在崖壁上,以气吞山河之势捶打着瀑布下方的潭底,脚下的路面变得更为宽广。瀑布源头河的两岸,至少有二十米的平坦宽度足够驰骋。
站在瀑布顶侧的岩石上,只需直直望去,就可以将两里外阻断裂谷的要塞石墙尽收眼底,而石墙上的卫兵也可以把石墙外的情况一览无遗,连老鼠经过都逃不脱他们的视线。号角声震天,吊桥放下,一队人骑着长了双翅的马带上百条狗呼啸而至,把四人围在核心。
“这些浮玉山彘兽怎么跑到这么远来了?”卢绾铭说,见卫兵皆穿着长毛灰熊皮衣裤,头戴毛帽,身披熊皮毛披风,卢绾铭提醒大家别暴露身份,“这些是三族部的人,他们的坐骑叫孰湖,以前为毛民国所有,战场上,毛民国常给它戴上人脸面具以吓退敌马,故而被误传长了张人脸,”他看看和蛇尾无异的马尾。
带头的卫兵驱孰湖向前,越过将四人围困的彘兽群,高坐马背,用枪尖挑了挑卢绾铭的头发,呼声口哨,几十个卫兵拥进彘兽群,将四人推搡着向前走。
护城河不宽,但水深且急,走过唯一可通行的吊桥,穿过要塞墙门和门前百米见方,有士兵正在训练的空地,周围随处可见彘兽的身影,四人被带到左崖下几座圆形石堡正中间那座的门口。他们被押到光线暗淡的石堡里面一个同样身穿毛革,端坐石堡内年轻的大叶枝女首领面前,两边四名护卫执刀鹤立。
“说,是不是你们干的?”一个护卫就要问话。
“看样子不太像是这伙人,”另一个护卫打量他们。
“不可貌相,”卫兵首领提醒,“想当年族人不就这样被出卖的吗?”
“你们先退下吧!这样问话会使来人云里雾里的,”大叶枝站起来围着四人转了一圈。押他们来的卫兵听命退出石堡,只留下大叶枝和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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