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懵了。
愤怒,不甘,可是想起鸿胪寺那些蠢货做的事情,又何其不甘。
甚至有几个皇子世子已经忍不住拍案而起,咒骂拿俸禄却办砸事的鸿胪寺的人。
裴九娘看着这一幕很高兴,继而又讲下去,“很好,不愧是皇族子弟,接下来,我来讲讲,为何咱们要学番语。
毕竟要学一样东西,必须要知道为什么学。
或许大家不知道,咱们对番语几乎一窍不通,可番国人却一直在有意学习咱们的语言,当然,不只是咱们的语言,还有文化,别的,最主要的就是兵法和先进的弓弩枪械等等。
虽然他们战败了,却败兵不馁,一直在努力的学习。
你们想,如果他们把咱们的学会了,把咱们的东西运用到咱们身上,到时候,咱们还有多少胜算?”
此话一出,大家又是一阵沉默。
有人有些不耻道,“他们凭什么学咱们的东西?”
“是啊,凭什么,因为他们想赢啊,想一雪前耻,可是经过几次交战,他们也意识到他们的不足,所以他们及时调整,决定何谈,弥补不足,保持兵力,随即在积蓄力量之后,再反击,而我们却对他们这些一无所知。
你们想,原本就作战比我们勇猛的番人,一旦再拥有我们的那些好兵器,会了我们的兵法,你们觉得咱们到时候还有几成胜算?”
裴九娘其实不只是引导大家去想,更多的还是把上一世发生的事情,让大家有所警觉。
有的夫子,甚至祭酒都吓了一跳。
可钟蓉却觉得裴九娘危言耸听。
“裴夫子,你是来教书的?还是危岩耸天的,灭大国威风,你是何居心?”
只是,不知为何,她说话,大家却没有回应,反而若有所思的盯着裴九娘。
钟蓉心里一慌,刚要说什么,就听到有位世子道,“裴夫子,你刚才说的是你自己的猜想还是?”
“我只是觉得有这种可能,世事如何,等诸位学会番国语言,可以去番国一探究竟。”
说着,裴九娘又道,“另外,学习番语,咱们可以反过来了解番国的东西,番国作为一个刚兴起来的国家,或许历史没有咱们悠久,也或许很多方面不如我们,我们很多人甚至私下里叫番国是蛮夷,可有一点你们不得不承认,那就是他们发展的很快,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快。
短短一百年,就从一个茹毛饮血的民族,经历了统一,又经历了战争,然后形成国家,还敢跟咱们天朝叫板,你们觉得他们真的一无是处。”
所有人脸上写满了惊骇。
钟蓉却愈发不满了,大声叫嚣起来,“裴夫子,你到底是来教授番语,还是来吹捧番国的?”
“钟夫子,如果连为什么学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用心,还是钟夫子觉得,压根不需要知道?”
钟蓉怔了一下,想开口,却又觉得似乎怎么说都是错的,最后狠狠瞪了裴九娘一眼不作声。
她更加觉得裴九娘压根不会,就是虚张声势。
“我知道有人好奇我一个侯府夫人,也没去过番国,怎么会番语,其实大家应该知道,我底下不少铺子,其中就有售卖番国东西的,有人说番国东西有什么好的,我可以告诉你,番国东西,还真有它的好。
譬如我同时买了两块羊皮,一块番国的,一块咱们本国的,大冬天,穿番国的羊皮做成的袄子甚至身上出汗,而咱们本国羊皮做的袄子,瑟瑟发抖,我不是胡说,大家不信,可以去试。
还有,番国的很多东西,诸如地毯,香料一类的,都很不错,同时咱们这里的很多东西,譬如茶叶,还有瓷器,在番国也很受欢迎。
你们想如果咱们可以把咱们的好东西卖到番国,再把他们的好东西卖给咱们天朝百姓,难道不好吗?
而且咱们还可以让咱们的很多人去番国做生意,一来打探番国动向,而来还可以让咱们的人跟他们通婚,等关系密不可分,战争还能打起来吗?
另外,你们可知道番国为何好战?又何时最喜欢挑衅?”
此话一出,有将军家的嫡子站出来道,“我知道,我母亲整天说,这番国一受灾,我阿爹就要去打仗。”
“不错,他们通常会在灾年才挑衅我们,为什么呢?因为他们吃不饱,吃不饱怎么办?抢啊,他们就来抢咱们,抢不过,他们就想办法。”
“他们可真可恶,那,那怎么办。”
有人也禁不住忧心起来。
“是啊怎么办,咱们把粮食给他们,帮助他们度过灾年,他们有了粮食,不就不会来攻打了吗?”
“咱们凭什么给他们!”
钟蓉又叫嚷起来。
“凭什么,我说白给了吗?之前不是说了,可以互相买卖,他们有了钱,可以买啊。”
裴九娘道。
闻言,钟蓉一怔,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因为她渐渐发现,大家都似乎跟她想的不一样,可没关系,只要裴九娘不会番语,哪怕她说的天花乱坠,也别想蒙混过关。
想着,钟蓉又道,“裴夫子,你是教授番语,可是时间过半,你可一句没教呢。”
说着,颇有些幸灾乐祸。
可是奇怪的是,她的话并没有引起大家的共鸣。
她颇有些不高兴,可还是死死盯着裴九娘,让她别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蒙混过关。
裴九娘却不急不躁,把自己带来的誊抄纸拿出来,让人帮忙一起挂上,随即拿着戒尺,一边指着上面的奇怪文字,一边吟唱出来。
“裴九娘,你做什么?你把课堂当什么了?”
钟蓉觉得自己找到机会了,直接站起来大声嚷嚷。
“民歌,是我们的民歌。”
一直不说话的番国人突然喊出声来,然后双目炯炯看着裴九娘,“你能不能再唱一次。”
裴九娘点头,又唱起来,一边唱,她一边引导大家一起,等唱了一遍,她才把每一句话的意思跟大家说了一遍。
“大家初次接受番语,肯定跟初生孩童一般艰难,甚至可以说更难,所以我觉得让大家先学习番国的民歌,这民歌脍炙人口,番国三岁蒙童都会,你们一边唱,一边记住每一句话的意思,等会了,对番语也有大致了解
其实番语很简单,他们的高深和文明远比不上我们天朝语言,他们能学会,相信你们也能会。”
闻言,在场的人纷纷点头。
等裴九娘引导大家把番国民歌学会,这一堂课也已经接近尾声。
钟蓉压根不记得她教了什么,只等着抓住对方错处。
“祭酒,她别想靠着一首歌蒙混过关。”
还沉浸在歌声河和番语里的祭酒,听到钟蓉又起幺蛾子,气的直接忍不下去,索性也已经结束,直接道,“钟夫子,你一而再再而三打断裴夫子授课,你到底想做什么?”
“夫子,我,我只是想说,她根本德不配位,误人子弟,她分明就是想蒙混过关。”
钟蓉心里打鼓,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位年轻的夫子发火,心里虽然有些担忧,可还是忍不住。
“德不配位,误人子弟,是这样吗?”
崔祭酒看了一眼还在吟唱民歌,互相讨论的学子,挑眉看向钟蓉。
钟蓉也懵了,怎么会这样,这裴九娘不过是吟唱了一首歌而已。
“可…”
中融刚要说,不是也没人说话。
就有人举手对着裴九娘问道,“裴夫子,这句是不是说…”
在得到裴九娘的解释后,那人激动点头,“原来番语一点不难,裴夫子,你以后能不能把番语课痘变成吟唱,如此,我觉得好学的多。”
“是啊,原本觉得就是鸟语,这会儿却觉得似乎一点不难。”
“其实只要掌握诀窍就不难,每节课都用吟唱方式,并不现实,不过我会尽量让大家一边高兴一边学习,毕竟寓教于乐也是很重要的。”看到这一幕的钟蓉彻底傻眼了。
崔祭酒满意的对着裴九娘点头,随即转身看向一脸阴沉的钟蓉,“钟夫子,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排挤裴夫子,到底是为了公允,还是跟裴夫子有旧怨?”
“我,怎么可能,我跟九娘是闺中密友,怎么可能,是不是,九娘?”
钟蓉说着,对着裴九娘投去求救的目光。
毕竟若是承认了,那她就有失作为夫子的美德。
“密友?有这回事吗?”
裴九娘耸肩,她不会做什么以德报怨。
“裴九娘,你?!”
钟蓉气懵了,恨不得用一双眼睛直接剜劈裴九娘。
她这副样子,被夫子和学子看在眼里,她反应过来,顿时有些无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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