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立在街头,惶惶不安。
“算了,如今说什么都晚了,还不如回去求神拜佛,盼望掌柜不会供出我们,否则……”
“唉 ~”
中年男人重重一叹,率先走了,其余几人也纷纷垂头丧气的各自离开。
都毫无所察身后有人跟踪。
中年男人埋头走入小巷,却突然被一浑身黑衣的男人截住了去路。
“你…你是什么人 ?你想干什么 ?”
中年男人连连后退,直觉此人来者不善。
黑衣男人并未开口,只一双阴沉沉的眸子极为骇人,手中木棍转了个圈,直接朝着中年男人就挥了过去。
“温二…”中年男人口中剩余话哽住,硬生生倒了下去,心中全是凉意。
这下,怕是要完 !
半个时辰后,京城一处偏僻的小院里。
烈日当空,炙烤的人浑身滚烫。
中年男人蠕动了一下,热的头昏脑胀,加之头上剧痛,令他难以忍受。
“张掌柜要醒了,赵峰,过去帮帮他。”
一道冷冽冰寒的声音骤然响起,不等中年男人有所回神,随即一个重重的耳光就刮在了他的脸上。
中年男人脸都歪向了一旁,火辣辣的疼。
忙睁开眼睛看了过去。
一身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沉冷端坐,那双细长的桃花眼中仿佛结了寒冰般,令人望而生畏。
“温…温二公子 ?”中年男人哆哆嗦嗦开口试探。
“张掌柜好眼力,竟认识本公子。”温周从椅子上起身,一步步走向张掌柜。
张掌柜立时抖如筛糠,不停往后缩着,“温二公子,您饶了小人吧,小人也是受人蒙蔽,才会对温二夫人动手,小人再也不敢了,小人知错了。”
“这会儿怕了,知道求饶了,早干什么去了 ?”温周语气很轻,却依旧吓的张掌柜直打摆子。
“将心思手段动到了我温周头上,你们可真是…嫌命大啊。”
他猛然抬脚,踩在了张掌柜置于地上的手上,来回碾压了半圈,疼的张掌柜哀嚎出声。
许是声音太过凄厉,吵醒了其余几个还在昏睡的人,这会儿都睁开眼看到了这一幕,吓的几乎面无人色。
怔忡了一会儿,都反应过来了是怎么回事,纷纷求饶。
温周置若罔闻,淡笑道,“生意场上各凭本事竞争,本没什么,可你们最不该的是…”
“用那等阴损招数对一个女人动手,若非我府上车夫是老手,怕是我夫人的命都要交代在华安街了。”
温周回身又坐回了椅子上,语气凉薄,“你们说,你们该不该死 ?”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都是小的一时昏了头,受歹人蒙蔽,误伤了二少夫人,但还请二公子看在小人并未铸成大错,饶小人一命吧。”
“是啊,小人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离了小人没法活啊,二公子您行行好,就当行善积德了。”
几人被捆绑着不能动弹,但都一个劲的往地上使力磕头。
赵峰带着几个蒙着脸的侍卫将几人围在中间,更添了几分压迫感。
那种随时都会被抹了脖子的恐惧,让他们险些崩溃。
温周蹙着眉没有开口,仿佛是在认真思忖是否要高抬贵手,放过几人。
中年男人怕求饶不成,忍不住威胁道,“温二公子,您虽是国公府公子。可小人们却也都是天启子民,是良家百姓,您私下处置是草菅人命,若是传了出去,国公府也会有麻烦的。”
“都捆成这样了,还那么硬气,你是想立即去见阎王吗 ?”赵峰狠狠一脚踹在了张掌柜身上,恶声恶气的恐吓。
张掌柜还待再说什么,赵峰却“唰”的一声,抽出手中佩剑,直接横在了张掌柜的脖子上。
“有胆子再呲一句,你瞧我敢不敢让你血溅当场 !”赵峰阴森森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冷意。
张掌柜身子一抖,嘴立即闭的严丝合缝,片刻后,便有一股淡淡腥骚味散出,恶心坏了赵峰。
其余人哪还敢多言,只一个劲的磕头请罪。
甚至愿意把铺子全送给程记,只要放他们一条生路。
“你们方才称是受了歹人算计,那人是谁 ?”温周看唬的差不多了,才淡淡开口。
几人顿时七嘴八舌的将经过叙述了一遍。
“天字酒楼 ?”温周眯了眯眼。
“对,可我们后来在天字酒楼寻过,那人并不是天字酒楼的东家,我们都是被那女人给骗了。”
温周冷冷看了开口的男人一眼,没有接话。
他们不知,可他却是知晓天字酒楼背后的东家究竟是谁,即便是行骗,若没有天字酒楼的默许,也绝不可能 !
卫家,竟将手伸到了他身上。
“温二公子,您打也打了,小人也全都招了,您就放过我们吧。”
“可我夫人如今还在床上躺着,下不了床呢。”温周垂着眼帘,来回转动着右手上的扳指。
语气很淡,却没一丝温度 !
“那您还想如何 ?”一个人大着胆子询问,只要能保住命,其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几人都眼巴巴的仰头看着温周,盼着他能善心大发,放过他们。
温周手指在椅子上敲了几敲,没有开口,赵峰却立即会意,同几个侍卫一人拎起一个,将其扔进了早已备好的柴房里。
“这些可都是各位想出的好办法,如今就好好享受吧。”赵峰阴冷冷的笑了笑,一脚将张掌柜踹了进去。
随之是一声接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伴随着阵阵哀嚎。
赵峰咣当一声拉上了屋门,吩咐看守的侍卫。
“看着他们,不许他们坐下,要不停的围着屋子小跑十二个时辰才可放他们离开。”
“是。”侍卫一人手执一长鞭应下。
比起在牢狱里呆着不受皮肉之苦的吃牢饭,还是这个惩罚更为解气。
赵峰透过窗口看了几眼,这才去向温周复命。
“让侍卫每隔一个时辰往地上倒一袋黄豆,泼一次蜡油,若十二个时辰后那几人还能走着出去,本公子唯他们是问。”
“是。”赵峰领命又去吩咐了几句。
主仆二人这才离开小院,回了国公府。
府门口,温周方一下车,正巧碰上了准备出府的温国公。
“你这是又去哪鬼混了 ?”
“绑架,打人。”温周爱搭不理,言简意赅。
“我是你父亲,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别那么冲吗 ?”温国公对温周的要求已经低的不能再低了。
只希望父子二人能不那么天雷勾地火,可以和声和气的交谈两句都成。
“我知晓您是我父亲,不用您每日提醒。”温周掠过温国公往府里走去,口中接着道。
“若非您是我父亲,您以为您能教训的了我 ?”
温国公,“*×*×*×”
一连气的怒骂在温周身后响起,温周置若罔闻,温国公再气,也只能暂且忍着。
上了马车,温国公小厮忍不住劝,“国公爷,二公子就那样的脾气,您还是要保重身体为上,日日动气会气坏身子的。”
“哼 !”温国公冷冷一哼,“那孽子怕是整日都巴望着气死我才好。”
这话,小厮没胆子接,马车平稳前驶,却在宫门前,被人拦住了。
“国公爷,下官有要事禀报。”
小厮朝外看了一眼,禀报,“国公爷,是府尹赵大人。”
温国公闻言眼皮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陡然升起。
不一会儿,赵大人就被请上了马车。
“赵大人,寻本国公可是有何事 ?”
“这…”连热带急,赵大人出了一脑门子汗,又加之对温国公的惧意。
“国公爷,是这样的,前日下官不是在温二公子的帮助下,抓了几个聚众闹事的女人吗 ?”
温国公蹙眉,“怎么,过了两日难不成还没有解决妥当 ?赵大人这办事能力可委实有些拖沓了。”
“不是,不是。”赵大人连连摆手,心里直突突,赶紧解释。
“那事本是要解决的,也抓了那几家铺子的掌柜打了板子,可那几人今日却又突然主动招供了一桩恶意中伤温二少夫人的事件。”
“事情有些严重,下官依他们所言,又派人去抓他们背后主使的东家,可…可下官的人却扑了个空,那几人…那几人齐齐失踪了。”
赵大人偷觑了一眼温国公的脸色,惶恐的咽了咽口水。
“失踪了是什么意思 ?”温国公眸子沉沉,数年战场厮杀养就的冷冽杀气释放而出,吓的赵大人双腿直发软。
恶意中伤宋氏,那几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赵大人磕磕巴巴,半晌才说囫囵,“下官…下官方才接到一封密信,称…称那几人是被温二公子给抓走杀了 。”
“砰。”的一声巨响,温国公大怒之下拍裂了小案。
“胡言乱语,我儿一直待在府上,怎会做这等罔顾国法,泯灭良心的事 !”
他下意识维护温周,可下一瞬,脑海中却突然响起了之前在府门口遇上时,温周的答复。
他绑架,打人去了。
他攥了攥手,心中顿时没了底气。
赵大人却吓的噗通一声滑坐到了车板上,“国公爷说的是,下官也不相信温二公子会做这等草菅人命之事,只是此事已然牵扯到了令公子,下官怕有个万一,这才提前禀报了国公爷知晓。”
温周恶名昭着,其实赵大人对那封来历不明的密信是信了八九分的,只是在温国公面前,不敢言语而已。
“国公爷见谅,如今皇上颇为看重民生,五六个百姓若同时被杀,不是小事,又牵扯进了令公子令夫人,下官不敢马虎。”
温国公眯了眯眼,眉宇带了三分阴鸷。
“此事本国公知晓了,会派人帮忙找寻那几个百姓下落的,赵大人尽管秉公办理就是,本国公绝不谋私。”
赵大人松了口气,正打算道谢,不想温国公却话锋一转。
“但我儿秉性如何,我这个做父亲的再清楚不过,若是让本国公听到有任何栽赃陷害我儿的流言传出,本国公爷一定追究到底,任谁也绝不姑息 !”
最后这句,威胁警告意味十足,赵大人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连连点头。
“国公爷放心,下官一定会还二公子一个清白的。”
温国公,“那就有劳赵大人了。”
赵大人下了马车,目送温国公的马车进了皇宫,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
“大人,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官差在一旁询问。
“能怎么办 !”赵大人重重叹口气。
“国公爷口口声声不谋私,却句句都是威胁,若温二公子真被牵扯了进去,只怕本官这府尹也做到头了。”
绑架虐杀百姓,是极为恶劣的行径,还是好几个人,若是东窗事发,定然会掀起一番轩然大波。
他不敢隐瞒包庇,可温周贵为公爵之子,他亦得罪不起,只能禀报温国公知晓,以免被波及,秋后算账。
“如今温国公已然知晓,自然会出手解决,替温二公子遮掩,咱们只需做个样子,等结果就成。”
这么大的事情,他没那权势更没那胆子掩盖,可温国公府繁荣昌盛,解决这等小事轻而易举。
说不定,为了封口,温国公还会给他些好处呢 !
赵大人心里已经笃定了最后一定是不了了之,几个百姓的命,在绝对的权势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
打发了赵大人后,温国公心里满是阴霾,整个人都有些阴沉可怖。
那混账东西怎么敢 ?
五六条人命啊,温国公府本就被皇室忌惮,若是一旦暴出,岂不是正好给了皇室重创国公府的机会 ?
更重要的是,连同那逆子的命,都不定能保的住。
温国公狠狠闭了闭眼,坚毅的面容瞬间苍老了十岁不止。
因以往对温周的疏于管教心生悔恨。
他们的儿子,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御花园里,温国公看着眼前一朵开的正盛的牡丹,有些失神。
“哥哥 。”柔美动听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一个身着宫装,貌美又庄重贵气的女人缓缓走近,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几分亲切。
“贵妃娘娘 。”温国公 退后一步,行礼问安。
“哥哥快起。”贵妃温氏虚扶了扶,兄妹二人一同去了凉亭,相对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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