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浸着水半干不干的棉布，搭在她额头降温，就这么反反复复一夜。
直到次日清晨，天边泛起鱼肚白，瑶嘉的烧才算彻底退下。
顾曦言总算松口气，伏在她床头睡过去。
瑶嘉被尿憋醒。
缓缓睁开迷蒙双眼，侧过头，发现身旁趴着个人，眼神瞬间聚焦。
慢慢坐起身，见床榻一角放着的水盆和毛巾，立刻明白过来是顾曦言衣不解带照顾自己一夜。
低头看了他一会儿，小心下床。
顾曦言本就是浅眠，发现她的动作，迅速直起身。
“你要去哪？”
瑶嘉刚站起身，腿一软，差点摔下去，好在顾曦言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我没事，就是想去方便一下。”瑶嘉小声说道。
“我扶你过去。”
“不用。”瑶嘉有些不自在的躲开，“男女授受不亲，我自己去就好，昨夜多谢顾将军照顾我，趁现在还早，快些回去歇息吧。”
“男女授受不亲？”顾曦言不禁哂笑，“你现在倒是越来越讲究起来。”
瑶嘉厚着脸皮道：“此一时彼一时，昨日芳华公主对着你那般羞愤，八成是看上你，我自当得跟你保持距离。”
“你——”顾曦言气急，刚想驳她几句，话锋一转，笑道：“阁主也知道我昨晚照顾你一夜，若被人看到我从你屋里出去，你说……他们会不会觉得我们旧情复燃？”
瑶嘉白他一眼，“顾将军都说我病着，你即便从这出去，人家也不会乱想，只会赞赏你顾念同僚情意，自然，我南宫嘉瑶也是个重情之人，等你哪天头疼脑热，我自当也衣不解带照顾你如何？”
“你咒我？”
瑶嘉摆手，“顾将军敏感了不是？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头疼脑热，顾将军又不是铁打的，时间不早，顾将军赶紧回去歇着。”
说着将人从房中推出去。
和谈之事因着轩辕芳华落水，瑶嘉风寒，又耽搁几日。
这日，瑶嘉邀请大夏使团，到‘云间海棠’签署条约。
这次算是做了充分准备，使团中除却瑶嘉和南山，其余人都准备丢给书琴，让他安排人好生伺候着，省得再出岔子。
临出发前，还在军营中等他们的萧丰逸竟匆匆赶来。
前几日拟定好条约后，瑶嘉便让叶思南派来的暗桩将内容送给萧丰逸过目，而他这么急着过来，是不是对条约不满意？
“殿下怎会突然过来？可是觉得此次条约中的条件不够严谨？”
萧丰逸摇头，“阁主多虑，本王过来是感谢阁主，为大夏保住将士们辛苦打下的国土。”
“其实我……”瑶嘉刚想说那不是自己的功劳，是南山先生用三寸不烂之舌给保住的。
身侧的手被南山捏了一下，示意她不要提自己。
瑶嘉会意，朝萧丰逸笑道：“那些都是将士们拼着血肉换回来的，我们自当要竭尽全力保住，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殿下要谢，咱们签下条约后，回军营一同感谢那些将士，如何？”
几句话说下来，饶是瑶嘉脸皮再厚，也心虚的心跳如鼓。
这次谈判她不过只陪着轩辕芳华而已，真正出力的是南山先生，功劳却都让她给抢走。
南山非但对此没有怨言，反而事事以她为主，心中不免对南山更加敬重起来。
萧丰逸点头，“好，待洽谈事宜结束，咱们共同回军营与众将士庆祝。”
众人乘马车，到了‘云间海棠’，下车时，瑶嘉见南山怀中抱着一个长盒。
“先生拿的是何物？我来帮您拿着。”
说完伸手便要去抱。
南山微微侧身躲开，朝她温和笑道：“是关于阁主的东西，不过现在还不能给你，待签下条约之后，才能打开。”
瑶嘉闻言，也不好再追问下去，只能带着几分好奇进入大殿。
轩辕芳华见瑶嘉过来，妖媚的脸上立刻绽出笑意，上前拉着她的手，关切道：“南宫今日气色真好，可见那风寒已经大好。”
瑶嘉亦回握住她的手，笑道：“多谢芳华公主挂念，我一切都好。”
轩辕芳华感受着手心里的温软触感，心头一荡，歪头看着瑶嘉，柔声道：“本宫记得此处有天然汤池，等会儿签完条约，咱们一同去泡如何？”
瑶嘉的闺中密友本来就少，如今有这么个年纪相仿的小姐妹邀请自己泡温泉，想也不想便答应下来。
众人落座，副使从一侧将条约取来，一一放到众人面前。
瑶嘉侧头看向轩辕芳华，“公主请过目。”
轩辕芳华拿起条约，粗略扫了一眼，便放到一旁，“不必看了，本宫相信南宫。”
说着看向瑶嘉，眼神温柔似水，仿佛要将她溺毙其中。
瑶嘉被盯得头皮发麻，抬手轻咳一声，“公主看我做甚？”
轩辕芳华抬头看一眼那高璇着的满月灯，脸上笑意越发浓烈，轻抚耳边碎发，低头将目光重新放到瑶嘉脸上。
“灿如春华，皎如秋月，形容的可是你这样的美人？”
“啊？”
礼尚往来。
瑶嘉赶紧环顾四周，势必要找到一个参照物，也夸夸轩辕芳华的美貌。
可惜愣是没找到，只得讪讪看着轩辕芳华。
“公主谬赞，公主的美貌才是真的让人惊叹，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轩辕芳华听到夸赞，十分愉悦得笑起来，那笑容异常明媚纯真，直达眼底。
七宝愣愣的看着，心内大动。
看向瑶嘉的眼神多了丝敬佩，自十年前那场事件后，公主再也没这样发自内心的笑过。
轩辕芳华拍了拍瑶嘉的手，“南宫，你深得本宫喜欢。”
两人相视而笑，气氛和谐愉快。
一旁的梁国副使见状，赶紧催促着签署条约。
却听轩辕芳华不悦道：“先不急。”
回头看向瑶嘉柔声道：“那日你写的往生咒不小心掉入海里，我心里难过好久，南宫可愿再为本宫写一篇？”
这本就是手到擒来之事，瑶嘉自然愿意。
就着现成的笔墨，让书琴另取来宣纸，坐在一旁开始书写。
在她书写过程中，轩辕芳华提笔在条款书上签下名字，并盖上印章。
瑶嘉将写好的往生咒放在一旁晾干，走过去在另一份条款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接过南山递过来的印章，盖上去。
自此，两国开启长达近百年的和平。
签订条约完，众人皆露出欣慰的笑容。
只有顾曦言看着瑶嘉，眼中满是复杂。
瑶嘉感受到他的目光，侧头看过去，见他神情恍惚，对自己欲言又止。
“怎么了？”
顾曦言慌忙收回目光，淡淡道：“没什么，我有些不适，先出去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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