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又持续片刻,众人才道别二帝离去。
太上皇收回目光,转身看向萧丰逸,眸光中带着些许不悦。
“为君者,应喜怒不形于色,你今日的情绪波动,似乎有些过于明显。”
声音低沉而威严,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责备。
萧丰逸微微一怔,随即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与从容,躬身行礼,道:“父皇教诲的是,儿臣知错。只是,今日乃儿臣大婚之日,心中感慨万千,难免有所失态。”
太上皇轻叹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朕知你心中不满意这场婚礼,可身为帝王,有时候个人的情感与责任需得并行不悖。齐姝乃旧臣之后,新旧势力之间的平衡,你需得妥善处理。
她的存在,不仅仅是你个人的妻子,更是朝中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你需学会利用这股力量,而非被其束缚。”
萧丰逸点了点头,沉声道:“父皇放心,儿臣明白。儿臣会谨记父皇的教诲,以大局为重,不负父皇的期望。”
太上皇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深知萧丰逸有着不凡的才智与气度,假以时日,定能成为一代明君。
微微颔首,继续道:“把南宫府外的那些暗人拔了吧。”
萧丰逸身子一僵,垂眉不语。
太上皇叹气,起初以为他派那些人是知晓朗月身世,可后来渐渐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那些暗人传达的,都是关于南宫嘉瑶的琐事,就连她一日进多少饭都事无巨细地报告给他。
才意识到,儿子原来对南宫嘉瑶……
果然藏得一手好心思。
“你可还记得继位前,朕让你发的誓言?你现在背给朕听!”
萧丰逸面上一痛,深吸一口气,声音坚定而清晰。
“儿臣自当铭记于心,继位前,儿臣曾向父皇起誓,此生定以国家社稷为重,勤勉治国,不负父皇厚望,亦不辜负天下万民。”
他顿了顿,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继续道:“萧氏子孙,不得觊觎南宫家子女,违者必遭天谴,万劫不复。”
太上皇听出他心中不甘,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似是欣慰又似是无奈。
缓缓转身,背对着萧丰逸,声音里多了几分沧桑。
“你记得便好。权力与情感难以两全,你既已立下誓言,便应恪守本分。南宫家的女子,终是我萧家人不该肖想的。”
萧丰逸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父皇教训的是,可为何朗月就可以这般光明正大与她在一起!难道他身上流的,便不是我萧家人的血?”
太上皇赫然转身,眼中闪过一抹凌厉,但随即被深深的无奈所取代。
“朗月,与你不同,他早已不是我萧家人,你大可放心,朕也不会将他认回。”
“呵……”萧丰逸自嘲一笑,“我倒真希望父皇认回他……”
这样便可以与朗月交换,可为何老天偏偏让他继位后才知晓,朗月便是萧丰辰。
“萧丰逸!”
太上皇的声音骤然严厉,打断了萧丰逸未尽的话语,整个寝宫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他几步跨到萧丰逸面前,目光如炬,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秘密。
“当初你劝朕喝下‘钟情蛊’的解药时,朕便告诉过你,权力之巅,孤独乃是常态。你的肩上,承载着整个大夏的未来。朗月本就不该是萧家子孙,你不提也罢,提之何益?你需知道,你的归宿是这片江山!是这片土地上的万千子民!”
太上皇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敲打在萧丰逸的心上,逼着他不得不认清现实。
他低头,眼中闪过一丝懊悔与不甘,却也无法完全压抑内心的情感。
沉默片刻,终是开口:“儿臣知错,请父皇责罚。”
太上皇见状,语气稍缓,却仍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责罚自是不必,但你要记住,身为帝王,你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国家兴亡,个人情感必须放在次要位置。南宫嘉瑶,她非池中之物,你若强留只会适得其反,还是好生珍惜这份君臣之情,而非生出其他念想。”
萧丰逸心中五味杂陈,抬头望向太上皇那双饱经风霜的眼,那里似乎藏着无数未言之语。
他缓缓点头,声音低沉而坚定:“儿臣明白,定当谨遵父皇教诲,以国家社稷为重。”
太上皇轻轻点头,似乎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挥了挥手,示意萧丰逸退下,转身走向窗边。
皇城内,红灯笼高挂,夜色渐浓,宫墙之内,一片喜庆之余,也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萧丰逸退下后,脚步沉重地走在回宫的长廊上,心中如同被巨石压着,难以释怀。
回想起瑶嘉灵动、坚毅的眼神,心中既有羡慕也有苦涩。
五年前,芳菲楼第一次邂逅。
她一头扑进他怀里,之后与他东拉西扯,谈天说地,只为不让他寻到安禾。
他被她的机智与俏皮深深吸引,那一刻,他仿佛看见了不一样的色彩,照亮了他日复一日沉闷的宫廷生活。
后来,在天星阁再次见到她,才知晓,原来怀玉口中的小妻子,就是她。
他只能把这份心动深埋起来,化作午夜梦回时的一抹温柔。
宣州雪道,她不顾阻挠,冲过来救他。
无数次回想当时的情形,她杀敌时的英姿、果敢、决绝,都如同刻印在心上,难以磨灭。
她处处留情,他也未曾有过片刻的动摇。
她喜欢玩,那就让她再多玩几年。
只要自己登上帝位,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赶走那些人,迎她为后。
她就该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女子。
未曾料到,成为帝王的第一步,便是要与南宫嘉瑶保持距离。
回到凤仪宫,齐姝已等候多时,身上还穿着华丽的凤冠霞帔,容颜娇美,却难掩眉宇间的疲惫与不安。
见萧丰逸归来,连忙迎上前去,轻声细语:“陛下,臣妾已备好沐浴之水,您先歇息片刻吧。”
萧丰逸望着她,心中涌起一股歉疚。
这场婚姻对于齐姝而言,或许也是一场无奈的选择。
轻轻点头,道:“好,你先去歇着吧,有宫人伺候便好。”
齐姝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便恢复了温婉的笑容,轻声告退。
沐浴之后,萧丰逸换上轻便的寝衣,坐在案前,凝视着桌上那一叠堆积如山的奏折,心中却是一片茫然。
拿起奏折,批阅起来。
夜渐深,宫中的喧嚣早已平息,只剩下偶尔传来的更鼓声,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不知不觉,丑时已过,烛光摇曳,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映在冰冷的宫墙上。
萧丰逸放下笔,揉了揉酸痛的脖颈,目光不自觉地飘向了窗外那片深邃的夜空。
“瑶瑶……”
他轻声低语,这个名字仿佛有着魔力,让他瞬间回到了那个初见她的瞬间。
她的笑,她的眼,她的一颦一蹙,都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让他无法忘怀。
就在这时,一阵焦急禀报声打断思绪。
“陛下,太上皇……驾崩了……”
萧丰逸手中的奏折猛然滑落,砸在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猛地站起身,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与震惊。
“你说什么?”
他声音沙哑,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这几个字。
来报的宫人跪在地上,身体颤抖,重复道:“陛下,太上皇……驾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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