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九这天,大概是因为要出去玩,小家伙兴奋地很早就醒了。
乳母本想哄着再睡一会,但安哥儿说什么都不再睡了,连躺都不想躺,直接催着乳母帮他穿衣。
乳母无奈,只得依着小主子。
穿好衣服,安哥儿先是自己玩了一会自己的小玩具,不一会觉得没意思了,就闹着让乳母抱着他去找爹娘。
如今时辰尚早,侯爷和夫人必定还不曾起身,乳母不敢惊扰,就自己哄着小主子。
可安哥儿脾气上来的时候也是当真执拗,不管乳母怎么哄就是不行,横竖就是要去找爹娘。
守夜的秀玉听到动静,来到耳房,“这是怎么了? ”
乳母如同看到救星,解释道:“小世子今日精神头好,醒得也早,这会就闹着想去找侯爷和夫人。”
“可眼下天色还早,侯爷和夫人想必不曾起身,奴婢岂敢惊扰。”
秀玉也是了解安儿这位小主子的脾性的,深知其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小霸王性格,就帮着乳母一起安抚起安哥儿。
可安哥儿就是任谁也不买账,“我要爹爹,要娘亲。”
秀玉:“乖,世子不哭,奴婢这就带您去找夫人。”
乳母犹豫:“贸然叨扰……”
秀玉笑道:“不必担忧,夫人不是苛责之人,小世子的性格,她远比我们了解。”
秀玉说得没错,大概是母亲对自己孩子的哭声都有天生的敏锐,乔嫚睡得迷迷糊糊间还真就听到了孩子的哭闹声。
撑起身子坐起来,摸索着披上外衣就要起身,旁边的宁祈听到动静也醒了过来,五感更加敏锐的他不用多问就已精准的捕捉到不远处耳房中的动静。
揉了揉眉梢,男人也坐起了身,径自下了床披上外衣。
“你躺着,我过去看看。”
说着,他将已经下了床的妻子又送回了床榻,还仔细的掖了掖被角。
乔嫚倒也没拒绝,“不行就带过来吧,安儿闹起来下人们都哄不好的。”
宁祈点头嗯了声,转身去了耳房。
正巧秀玉和乳母也正抱着孩子过来,双方在半路上相遇。
乳母先跪下来请罪,自责自己无能,哄不好小世子,惊扰了二位主子。
宁祈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自己儿子什么德行他也很清楚,伸手接过秀玉怀里张牙舞爪的儿子,“你们都下去吧,孩子本侯带走。”
虽然不是第一次领略,但当秀玉再一次看到在她和乳母怀里张牙舞爪、声泪俱下的小世子到了父亲怀里顷刻间就收了眼泪、破涕为笑的样子,她还不是惊叹于小主子的“变脸”速度和能力。
安哥儿被熟悉的爹爹抱着,果真老实得不哭也不闹了,在宁祈胸前蹭蹭这、蹭蹭那。
宁祈抱着儿子回房,有些好笑的看着比他还精神的小人儿,温声问道:“安儿今日怎么醒得这么早?”
小家伙搂着父亲的脖子,眼睛亮亮的,难掩兴奋,“和娘亲,放风筝。”
宁祈一顿。
“去哪放风筝?”
安哥儿已经能说很多话了,“郊游,和娘亲、蓁儿姐姐,有好吃的,还要放风筝。”
宁祈就懂了。
今日估计是妻子和陆谦家那位,要一起带着孩子出游踏青。
如今正是春光无限的好时节,确实很适合带着儿子出去散散心,宁祈不觉得此事有什么不对,但他觉得有些不舒服的是,妻子居然丝毫没有和他提起过此事。
带着儿子进了夫妻俩的内室,乔嫚正坐在床头,听到动静就抬眼瞧了过来。
安哥儿看到娘亲,更兴奋了。
宁祈将儿子的外衣脱下,放到了床榻,乔嫚顺手将儿子接到了被窝里。
安哥儿却丝毫没有再躺下的意思,“娘,起床,放风筝。”
乔嫚无奈,指了指外面,“外面天还没有亮,现在还去不了。”
“安儿再睡一会,等天亮了吃完饭我们再去好不好?”
安儿眨了眨乌溜溜的大眼睛,“现在就要。”
乔嫚耐心的和儿子讲道理,“现在蓁儿姐姐和淑怡姨母都还没起呢,我们去了也找不到她们啊;安儿乖乖的,娘等会让厨房给你做你爱吃的牛乳糕,好不好。”
安儿性子有时候很倔,但是对娘亲的话还是能听得进去的。
听了娘亲的话,就真的不闹了,趴在乔嫚身前,小手轻扯着她的衣襟,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那我要和娘亲睡。”
乔嫚一脸宠溺,轻拍了拍怀里的儿子,“好好好,娘亲哄你睡。”
小家伙后知后觉的困意再次袭来,很快又在娘亲怀里睡得香甜。
宁祈再次躺上来,看到妻儿睡在一起的温馨场面,不由得嘴角微勾,眼底也一片柔软。
儿子是又睡了,可被他吵醒的爹娘却是四目相对,一时间了无睡意。
宁祈摸了摸睡在两人中间的儿子,“今日要出门?”
乔嫚嗯了声,“早就答应他了,安哥儿一直都记得。”
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怎么没告诉我?”
乔嫚一顿,轻眨的眼羽温静而又柔软,淡淡道:“以为你忙,就没说。”
宁祈苦笑道:“我这几日忙或不忙,夫人难道不知。”
他这几日都是定时定点的出门回府,可见官署事情不多,很是闲适。
乔嫚对着他的视线,“我和淑怡一起,都带着孩子,随行的护卫也带了一队,你不用担心。”
宁祈覆上她放在儿子身上的一双玉手,声音中带着些祈求,“夫人,我们和以前一样,好不好?”
乔嫚静静地听着,面上不喜也不怒,那双清丽漂亮的杏眸愣怔无神。
怎么和以前一样?
他冷落了她三年、忽视了她三年,他一句话就想轻飘飘的把这一切都翻过去了?
他把她当成什么了?
“怎么一样?你希望我是什么样?”
宁祈心中被苦涩和无奈淹没,声音微弱而不稳,“不用了。”
乔嫚拧眉:“?”
男人的一双大手就覆上了她的脸颊,修长的手指一一拂过她漂亮的眉眼、挺翘的琼鼻,饱满的红唇。
她是金玉堆里养出来的闺秀,是乔家上下娇宠出来的玉人儿。
嫁他这三年却颇受他冷落和忽视,所以她也慢慢淡了性子,不再事事指望他。
是他的错。
“你什么都不用做,交给我就好。”
乔嫚定定地看着他,一时没有听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他执着她的手,亲了亲,“你什么都不用管,都交给我。”
他的眉眼太过深邃,乔嫚一时失了神。
宁祈长臂一挥,将她和孩子都揽到了怀里,“时辰还早,睡吧。”
她果真闭上了眼睛,耳畔很快就传来了平稳的呼吸。
宁祈看着妻儿,心中苦涩难当。
妻子的生分,他自然不可能毫无察觉;
仔细想来,很久之前,他感觉到的妻子所谓的“变化”其实就是在生分,在和他离心。
但他怨不得任何人,本就是他自己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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