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众人的期盼中来到了六月六,乔曕大婚的日子。
宁祈这日很早就来了乔府,按照事前的布置,他要和乔昱一起,陪同乔曕前去迎亲。
而且要应付来自新娘娘家和姐妹的“刁难”。
本还想再壮大一些迎亲队伍,但乔曕觉得妹夫和弟弟,一文一武已然足够,再多,就隐有仗势欺人之嫌了。
乔曕今日穿着一身大红色的直裰婚服,腰间扎着条同色金丝云纹腰带,黑发束起以鎏金冠固定,身姿修长,气质矜贵。
乔嫚多看了几眼,心里很是得意骄傲。
她们乔家的儿郎比起皇亲贵胄也不差什么,记忆里大哥哪怕立在皇子亲王身边,气度也是从来不输。
宁祈向她那看了好几眼,她硬是毫无察觉。
迎亲的队伍从街头排至街尾,沿途的树上都系上了红色的 绸带,涌动观望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接踵。
骑着高头大马的乔曕一袭红袍,清逸俊朗,素来沉稳的乔大公子此刻却是怎么也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白色骏马、翩翩公子,十里红妆,满城同庆,这阵仗,不知让多少京城闺秀艳羡不已,更有甚者捏着手帕红了眼,酸溜溜的嘟囔了句,“也不知道林家烧得什么高香!”
乔府的宅邸是在京城居中的黄金地段,林府则是要偏上许多,所以迎亲的队伍走了两刻钟才到了新娘的府上。
林幼薇的娘家兄长也早已等候多时,今日没有什么官位的高低之说,要娶他们妹妹,总得有点诚意。
催妆诗一连做了三首,林府的几位公子意犹未尽,还不满意,却被林老爷的眼神呵退,只得乖乖地将人放了进去。
头披红盖头的少女莲步轻移,随着媒婆的牵引,刚要迈出闺房门槛,忽地脚下一个腾空,就见新郎已径直将人抱了起来。
喜娘劝道:“将军,这不合规矩啊。”
男子的声音桀骜不驯,“今日本将军大婚,本将军的话就是规矩。”
而又俯首到新娘的耳边,“出门的路还很长,我抱着你走。”
红盖头下的林幼薇紧张极了,身子腾空的瞬间她也下意识搂紧了身边人的脖子,他的话总是让人觉得踏实可信,让本来觉得也不合规矩的她瞬间不再想顾忌什么。
轻微但坚定的嗯了声。
乔曕便大步流星的抱着自己的新娘出门,亲自将其送上了花轿。
林家公子原地凌乱。
按规矩,怎么也该他来抱妹妹上花轿吧。
这妹夫属实有点不厚道啊。
……
待将人接回乔府,便是新娘下轿,拜天地。
乔老爷和乔夫人坐在尊位,面容和善带笑,对长子的成亲成家,满是欣慰。
随着一声高昂的“礼成”,一对新人也正式的送入了洞房。
乔昱拉着宁祈,“走走走,闹洞房去。”
宁祈一顿,“二哥确定?”
乔昱知道他怕什么,“瞧你那没出息样,大哥能把你怎么着?”
“今天可算逮着机会,你瞅瞅那帮公子哥,哪个像是会轻易放人的?”
宁祈没作声,只视线在那一众叫嚣着要把神武将军灌醉的世家子弟中扫视了一圈。
没记错的话,他成亲的时候也是这帮人。
左一句成亲大喜给个面子,右一句今日之酒不喝也得喝,饶是他当时也是被灌了不少。
好在他两个弟弟给力,瞅准时机堵住人让他快走。
否则洞房花烛夜,等来了一个浑身酒气的醉鬼估计也能让那小女人记仇一辈子。
而现在……
宁祈觑了眼乔昱,这位二舅兄似乎并没有给兄挡枪的觉悟,甚至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幸灾乐祸。
乔嫚吩咐厨房背了些膳食给喜房那边送了去,就急忙往宴席这边过来,正好途中与抱着儿子的宁祈不期而遇。
乔嫚一把接过儿子,对宁祈嘱咐道:“今日大哥的那些同僚至交定是铆足劲要灌他酒,你多看着点,替大哥挡一挡。”
这些事她不说他也会做的,但她这么一说,宁祈就想和她讨价还价一番。
“我照着夫人说得做,能得什么好处?”
乔嫚被这人的厚脸皮气笑了,“是谁昨日信誓旦旦说以后唯妻命是从的?”
昨晚上他说完乔昱的事,赖在她的床上怎么都不肯走;
堂堂的侯爷,别的不知,撒娇耍赖的本事倒是学得越发炉火纯青,抱着她又是赔罪又是许诺,说了不知几箩筐的好话。
其中就有一点,保证以后唯她是从,她说一他绝不喊二。
宁祈也没成想会被自己的话堵回去,从来从容不迫的男人难得吃瘪。
“好,那我便听从妻命,好好替大舅兄的洞房花烛夜护航。”
说到最后,男人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正经。
乔嫚被他逗笑,“这还差不多。”
末了,又嘱咐其身后的明峰,“看好了。”
明峰忍着笑,“夫人放心,属下绝对把侯爷看得死死地。”
乔嫚忙活张罗了一天,这会也早觉得饿了,抱着安儿就入了席。
宁祈到的时候,乔曕被平日交好的同僚起哄,已经喝了五六杯。
乔曕平时酒量还不错,但他不喜失控出格,所以从不醉酒;
众人看宁祈来了,便起哄让他也来敬乔曕几杯。
谁都知道宫门前这舅兄妹婿俩差点打起来的事,眼下好容易逮到机会,周围人都起哄造势,让宁祈有仇报仇,将场子找回来。
而向来睚眦必报的某人,却始终面色平淡,不疾不徐。
在分三次喝完一盅酒后,宁祈微凉的声线才凛然响起,“今日舅兄大喜,若是真醉了,洞房之夜,如何交代。”
顿了顿,宁祈收敛了几分笑意,眸光深深,“若诸位当真有雅兴,我来与诸位痛饮几杯,就当是替了舅兄。”
本来热闹嘈杂的众人忽地安静了一瞬,而后又再次说笑起来。
“侯爷,乔曕这厮那么对你,你居然还护着他?”
“是啊,宁绍成你何时学会以德报怨了?”
“莫非侯夫人有命,侯爷不敢不从?”
众人本只是自顾自戏谑打趣,也没指望宁祈会解释什么。
不曾想那岳峙渊亭的男人闻言眸中柔意轻泛,眉梢扬起间满是温情,“的确是夫人交代,在下不好也不敢不听。”
“还望诸位给个面子,可别让我办事不力回去吃家法。”
呦呦呦。
这话一出,众人哪还顾得上去刁难乔曕啊,都冲宁祈围了过来。
那笑得一个比一个不怀好意。
“呦呦呦,侯爷,侯夫人都给你立什么家法了,展开说说呗。”
“是啊,侯夫人看着那么温柔似水的性子,还真就能拿捏得住你?”
“你这毛头小子不懂了吧,这说明咱们侯爷的刚硬之心早被夫人化成了绕指柔。”
起哄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乔曕瞅准时机,转身离开。
宁祈刚想起身却被人又压着肩膀坐了回去,“侯爷,再给我们细说说,夫人都给你立什么家法了,哥几个帮你出出主意。”
宁祈瞥了眼这几个单身汉子,“倒也不必。”
但几个已经酒意上头的人哪是那么好敷衍的,平日里对宁祈有些畏惧的此刻也酒壮人胆,无所顾忌的围堵了上来。
明峰硬是被挤出了几丈远,连他家侯爷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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