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前夕,迷乱之村哈穆林。
被鼠疫和瘟疫覆灭的村子,即将化为大自然的养分,世间的尘埃。
残破不堪的瓦房和茅屋里,已经留不下多少人类生活过的痕迹了。
看起来较为显眼的,也只有遗落在村子底部,那铁锈斑斑的火刑架台了。
“呜——”
“女儿……我们的……女儿。”
“她现在在哪,逃出去了吗?”
幽静的废弃村落,竟忽然传出一阵悲怆的低语。
好像是一对老夫妇的声音,他们很彷徨,似乎是在探究自己女儿的下落。
“我们的女儿,诺诺拉……她现在在哪里?”
“在安息之前,我们想知道……”
这是一对农村老夫妇的灵魂,所传出的呼唤。
他们是刚刚从岩地那边逃脱出来的,回到了自己一直居住的村子,准备解脱痛苦。
然而即使遭受了一个多月的囚禁之苦,他们却不愿这么快解脱,只因心中还有一个牵挂尚未了结。
他们的孩子,在瘟疫到来之前,应该是逃出了诺斯玛尔,可是……
……
“爸爸,妈妈?!”
在村角落的某一处,似乎有人回应了这对老夫妇。
如此亲昵的称呼,必然是他们的儿女无疑,只不过,一家人都已不是生前平淡正常的模样了。
“是你,孩子,你没逃出去吗?”
老夫妇二人重新见到了自己的女儿,瞬间悲喜交替,他们没想到,亲人能够重聚,但却是这样的结局。
哈穆林村没有一个幸存者,看来,那来自于吟游诗人的诅咒是真的。
“我逃出去了,却没能从痛苦中解脱过来。”
“但现在能够陪伴在你们身边,即便仍是痛苦缠身,我也不害怕了。”
“爸,妈,现在可以安息了。没有必要再将所谓的仇恨和诅咒,施加给无辜的人了。”
诺诺拉紧紧拥住她的父母,一家之间和睦如初,随后,三个人的灵魂逐渐消失,即将归于底下。
也在这个时候,拂晓降临了。
“会有勇敢的灵魂,替我们净化这片土地的。”
(回到绿都格罗兹尼)
第二天清晨。
“华夏警救区分区,保卫总队队长,破败者擎阙,现已离职四百四十……”
“……我已经记不清了。”
擎阙从短暂的睡眠中苏醒,在这个过程中,他身上的断裂伤恢复得差不多了。
这全都益于戈焰的淬炼,荡天在未启动的状态下帮助擎阙恢复体能,未中断的情况下,即使血肉分离也有重塑的机会。
“可是,你已经千疮百孔了。”
擎阙看着手中这把伤痕累累的铁器,心中思绪万千。
是荡天赋予了他操纵戈焰的能力,而其兵刃里面的炽烈之魂,又能协助他一同破敌。
止息之戈里装载的是一群强大的存在,他们能在危机关头给予破败者力量,以更好的践行警救区无上的使命。
“那他们的身份……也是破败者。亦或许是其他英勇的化身。”
“组织将荡天交到我手上的时候,他们应该是知道这个秘密,但却没跟我阐明……”
看来,擎阙只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重新了解自己的这位老朋友了。
但这个秘密的出现也让擎阙明白了一个道理,虽然背离了故乡,但他从始至终不是孤独的,在坚守信仰的道路上,一直都有人陪伴着他。
“擎先生,你醒来了?”
擎阙正准备去找麦瑟。这时,弥雅和狄桑走了过来,见擎阙的身体恢复得如此之快,他们都感到惊喜异常。
“我正要找你们,”擎阙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和被种子黏住的裤子,“多谢你为我铺的植被毯子,弥雅,盖起来很温暖。”
弥雅脸红的笑了,她从衣袖里伸出数条翠色的枝叶,与擎阙的手掌触碰,表示问好:“常春藤说它很喜欢你,擎先生,它代表我身边很多植物的意思。”
真是太有心了,擎阙也高兴地点头,显然,这个小姑娘已经把他看做亲近的人了。
狄桑将脸侧到一旁,摆出一副不愿搭理人的样子,他伸出手,递给擎阙一个杯子:“我没什么可以表示的。喏,喝掉它,多谢你又一次救了麦瑟,以后我们可以好好说话了。”
“这是什么,真的能喝吗……”
擎阙望了望杯子里的液体,看上去灰黄灰黄的,还有点粘稠,自己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什么呀,你在怀疑这杯液体里的营养成分吗。”狄桑急得像个赌气的孩子,“这是用刚出生的蜉蝣,发酵的蝉蛹,天牛虫的触角,还有螳螂的刀臂……(省略五百字)所配制的饮品。这可是在人类商店那买不到的好东西。所以你到底喝不喝?!”
擎阙缓慢地接过杯子,为了礼貌,他鼓足勇气一口气喝了下去……
味道似乎很劲爆,他差点没憋住眼泪:“哦,天呐……”
即使身处艰难困苦的环境,这群异能者们仍希望寻找一时欢快的气氛。
但现在不是欢快的时候,女王那边还需要一个真相,现在就得动身了。
庄园内。
“接下来要去的,就是在岩地下面的区域。”
麦瑟让擎阙记忆起几天前在那座废弃矿洞外的情景:“我曾经来到过那里,但只有一次,洞穴的底下是座规模中等的矿山村,在瘟疫到来之前,那里其实算是人迹罕至。”
“我目前知道的,就是那里曾经发生过一次矿难,有很多的人死在里面。至于当地的村民,他们因洞穴的资源丰富而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所以即使有矿难之类的事情,他们似乎也不声张,对外界的生活也很少干预。”
擎阙确实有记忆,在那座矿洞旁边的废弃矿车上,他还拿到过一件似乎是原来世界的衣服。
至于那里面的怪物,估计要比之前遇到的更加恐怖:“他们埋没于地下世界中,如同尸骨坑。怨念一定十分沉重。”
“这些死去村民的灵魂如果还在,就一定要让他们重现光明。”
行动计划还是按往常的来,擎阙和麦瑟两个去冒险,其他异能者留在格罗兹尼进行戒备。
然而让麦瑟比较担心的,就是那个叫黑羚的恶魔,他要比瘟疫根源激进残暴许多。
“如果感知到了危险,就让你的同胞们往沙漠的方向逃。”
“在沙漠的中央,有一座通向赫顿玛尔后街的密道,就是我们之前避难待过的地方。”
“什么意思?”麦瑟有些不理解,“逃到人类的居住地,会有谁来接应我们吗?”
擎阙皱了皱眉头:“放心吧,都是和我有关联的人,以前我不愿过多接触,现在……我确实得依赖他们了。”
“冒险家联盟,真是摆脱不了……”
……
“这是我唯一能补偿你的。”
“绿色宝珠带来茂盛的植物;蓝色宝珠带来阴冥的水源;红色宝珠带来虚幻的新生。”
“你的灵魂对我而言没有太多用处,因为她太过单纯和朴实。”
“因此我将她留还给你,让你能够以王的姿态统治这片饱受欺诈和贪欲的地下世界。”
“现在,用我赐予你的宝珠创造新的村子吧,哪怕重塑的一切都是虚幻的。”
“但只要不让你孤独就足够了。与你一同死去的村民将化为陪伴,胆敢闯入这里的外来者将作为新鲜的血食。”
“吸收血食,你们将青春永驻,容貌不老,对于你和你的少女同伴们而言,这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
“以最美丽,最纯真的姿态让这里焕然一新吧,我会为你祈福,为你在这幽暗的矿道中增添一丝特别的光亮。”
……
俩人来到矿洞面前。 在风沙的侵蚀下,这里俨然成为了一座地下墓穴,不祥的气息从里面散出,其中的凶险令人难以预测。
“好像又有阴风袭来了。”
经过半天的休息,麦瑟的感知能力恢复了不少,她能注意到天上的邪念正在来回旋转。
霎时间,这种邪念组成的气旋降临在地面上,形成了规模中等的风暴,将两人的视线暂时遮蔽了。
“还是这种天昏地暗的感觉。”
虽说如此,这次擎阙不再忌惮什么了,这样的狂风侵袭跟上次相比弱了不少,看来这只是瘟疫根源遗留在里的力量,而非它本人主动释放。
或许这跟昨晚的那轮邪月有关……它一定是瘟疫根源储存力量的载体之类的,覆灭后其对外围领域的掌控就没这么明显了。
天地还是一如既往的阴暗,也在这个时候,擎阙在避难的矿洞之下又发现了端倪。
……
“是你?”
麦瑟也将注意力放了过来,保护罩所产生的光可以照亮眼前,她和擎阙在恍惚间看到了一个幽灵。
这个幽灵,是上次劝他们离开的农村少女。
“离开这里……”
这个少女幽灵发出空洞虚幻的声音,她披头散发,真实容貌令人无法看清。
其手中类似于油灯的器具……似乎被某种魔法保护着。
“你居住在这里,是吗?”
看着对方的装束,擎阙能猜的出来,这个幽灵应该是这个矿山村的居民:“你们遭遇了什么,这个村子又发生了什么,能告诉我吗?”
提这个问题,也是因为昨天的筹划,要让枉死的灵魂得到解脱。
“离开这里,被囚禁的生物没有肉体,只有灵魂。”
幽灵少女并没有回应擎阙的疑问,而是在原地喃喃自语,说的话也是擎阙上一回听到的:“肉体被摧毁,灵魂被吸食,成为‘那位大人’的守卫……”
“肉体被摧毁,灵魂被吸食……”
擎阙十分不理解,他顺着对方的意思问道:“可是,你的灵魂还在啊,为什么说被吸食?”
想起昨天的发现,擎阙觉得这很蹊跷,对方在生前应该是个年轻单纯的小姑娘,她鲜活的灵魂现在就摆在这,为什么……瘟疫根源没将她收走呢。
“擎阙,注意一点。”
这时候,麦瑟拉住了擎阙的手臂,神情变得十分严肃。
在精神视界中,她感知到了另一种存在,或许说,是这个幽灵少女最真实的形象。
“她没有办法跟我们沟通,她已经被瘟疫根源控制了。”
说罢,麦瑟将自己的精神感知领域扩大,随后召唤出一颗魔雷,朝着前方袭去。
她要让,这个幽灵原形毕露。
“砰”
魔雷在碰撞到对方的前一刻,忽然分成两半,随后在左右两侧发生了爆炸。
“嘶——”
幽灵少女似乎出现了某种反应。
这是麦瑟的考虑,她并没打算杀死这个幽灵,但却要让其现出真正的面貌。
果不其然,在她的精神视界中,一股凶恶的洪流冲了过来。
“肉体被摧毁……灵魂被吸食……”
“摧毁外来者的肉体……吸食你们的灵魂……重塑我的面貌!”
幽灵少女的面容变得扭曲,随后,两排尖锐的獠牙从她嘴里张开。
“呼吼!”
“天哪!”
擎阙被吓得一激灵,从外套中拔出手枪迎击。
银弹击中了幽灵的胸膛,仅在一瞬间,这个灵魂体就被打得支离破碎。
“嘶嘶——”
真是千钧一发,擎阙收回手枪,将目光对向地上的残魂碎片。
此时的幽灵少女,其形体也发生了恐怖的变化——全部如淤泥一般融化了,就好像正常生物的皮肉腐烂,连带尸骨一起,化为了血水……
“这、这不是真的。”
灵魂体也会出现这种状态,这究竟是怎么样的诅咒。
如此惨痛的画面,令俩人都产生了不良反应。
看来在矿洞里面遇到的怪物,都有可能是这副模样。
“先进去再说吧,好像还得探索一段距离,”麦瑟很快抚平了状态,“你看,中间有一条废弃的铁轨,我们应该乘坐矿车进入。”
擎阙望着旁边翻倒的铁皮矿车,虽然感觉很膈应,但也同意了这个决策。
“好。”
麦瑟驱动念力,将矿车抬了起来,接到铁轨上。
随后俩人坐了上去,在车轮摩擦出火花的那刻,他们飞快地冲进矿洞,奔入了这道深渊。
……
“有外来者……闯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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