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和小姨姨父做了许多你喜欢吃的菜,可惜啊!你不在家!” 温弈钦声音敞亮,尾音高扬,自顾自逗弄起妹妹来。
商云安侧头,别有深意地扫他一眼,要不是亲眼目睹他无精打采的蔫儿样,她还真就信了他的没心没肺。
二十几岁的人了,对着妹妹还像个孩子,没点哥哥的样子。
饶是如此,她还是把电话递给了温弈钦。 “你们兄妹说吧!”
言知予脸上挂着清浅笑容,声音透着活泼,眼波流转,心里头有了主意。
“三哥,你一开口我就知道你不怀好意,居然隔着电话线也在馋我。不过,我今天也吃到了好吃的,嘿嘿!你可没吃过哦!啧啧啧,那味道,三哥你肯定想不到,我现在都还回味无穷!好可惜啊!三哥吃不到。”
温弈钦都能想象到此刻她脸上是如何得意,嘴角噙着笑容,装模做样轻哼一声,“小没良心的!” 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言知予不甘示弱,“还不是你先开始的!”
听着妹妹娇俏的嗓音,温弈钦突然觉得现在的生活没意思透了,以往妹妹在北临时,他下班回家就有盼头,无论是在家静坐也好,带着她下馆子也罢,这心里头总是暖和的。
自从小妹离开以后,那个家他是一天没回去过,听说温副司令又往家里带了个人。
不过也罢,那是他的房子,他爱带几个带几个。
“小妹,在外面照顾好自己,受委屈了就去找大哥!” 温弈钦细心叮嘱。
突来的关心让言知予眼眶发热,训练最苦时她都没掉过眼泪,哥哥的一句嘱咐,却叫她脆弱起来,喉头有些刺痛,她强力压制住喉间的哽咽。
“我知道的,你不要为我操心,你们也照顾好自己。”
“行,知道了,我们就不多占用资源了,生日快乐!我挂了。”
言知予握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半晌,才舍得放下。
谢过值班室的同志,她抬步往回走,步伐没有来时的轻快,但也不至于沉重。
才走到楼梯口,熟悉的电话铃声响起。
她没多在意,才跨上两级台阶,就被叫停。
“言知予,等等!找你的!”
找她的?
小姨才挂断了电话,会是谁呢?言知予眼中闪过疑惑。
她忍住好奇往回走,接过电话轻轻喂了一声,电话那头却没有声音。
她再次试探出声,只听到一道沉沉的呼吸声。
彼此沉默了几秒,言知予脑中有了猜测,握住电话的双手紧了紧。
她没再开口。电话中一时之间只余两道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许久的沉默,叫刚刚接电话的女兵同志眉头蹙了蹙,觉得莫名其妙的她,眼睛没忍住看了过来。
言知予也没了耐心,与女兵同志四目相对,微微颔首,将电话从耳侧移开,尚未有过大的动作,电话那头的人却开了口。
“是我!” 话说得理所当然,仿若他一出声言知予便该知晓他是谁。
言知予深深吸气,本想说是你,你是谁?略一思索又觉得没有任何意义。
“我知道", 停顿了几秒的时间,又喃喃开口,“倒是稀奇,温副司令打电话过来,是你的养女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温有成疲惫地揪着山根处的肉,听着女儿略带讥讽的声音,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底的郁气蓦地找到了疏散的出口。
“就不能只是单纯地给你打个电话?” 温有成声线柔和了下来,却难掩疲惫。
“可别”,言知予打断他,“你说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温有成喉结一滚,有些心塞。
他在孩子心中就如此不堪?
想到下午那个交涉的电话,凌厉的眼眸中讳莫如深。
往后,只怕是连这样针锋相对的机会也没有了,毕竟,他也算了解这孩子的性子,执拗,决绝。
“今天是你的生辰,爸爸祝你生辰快乐!” 温有成尽力做一个慈父。
听他一改常态,打起温情牌,言知予眉头皱紧,事出反常必有妖。
良心发现了?
应该不会,良心怎么发现也掩盖不住他们不爱自己的事实。
“温副司令,你得偿所愿了吗?” 没听到张青青叽叽喳喳的声音,言知予下意识问。
温有成不明所以,“什么得偿所愿?”
清澈的双眸望着寂静的夜色,言知予声音中多了些笑意,“放任张青青在你身边这么久没能得偿所愿,您这效率,可真够讽刺的。”
温有成一滞,原本放松的坐姿霎时端正。“你知道些什么?”
言知予眸光微暗,她知道什么呢?她什么都不知道!
只不过是从温有成的行为中推测出他对张青青另有所图。
威名在外,铁血手腕的温副司令罔顾真凭实据,也要眼瞎心盲维护养女,真的是为了还所谓的救命之恩?
这与她所了解到的那个人相差甚远。
更何况,她曾目睹过问副司令看张青青的眼神,并不像他平日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慈爱友好。
这又为她排除了一两个可能性。
温有成所有展现出来的好更像是故意排好演给外人所看的戏,很不幸,她成了这出戏中必不可少的一个“道具”。
是的,道具。
“温副司令觉得我该知道些什么呢?” 言知予反问,语气并不那么客气。
温有成沉默着,半晌,喉间传出低哑的笑声,听起来很愉悦。“哈哈,看来,是我小看了我的女儿。”
言知予双眸微垂,眼神有些失焦。
你小看的又何止你女儿!
沉吟片刻,温有成又问,"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和张青青对着来?”
言知予手指轻敲着电话手柄,“戏总要跌宕起伏才好看。”
更何况,不论是能给你们其中之一添堵,我这心里头也能畅快几分。能同时让你们不畅快,我就更赚了。
言知予突然失去了交谈的兴趣,哪怕是演戏,但过往经历的伤害是实打实存在的。她如今能够和温副司令说这么多,都是她教养好。
她蓦地挂断电话,适才的好心情去了一半。
温有成不明所以,却没有回拨过去。
不怪孩子讽刺,看来是得多加些饵料了。
言知予回到宿舍,见三个室友脸色并不太好看。
她推上门,细细察看每个人的神情,"怎么了”?
武云沉不住气,“还不是团里那几个长舌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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