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蝉鸣没有被老六丢进江里。
他很庆幸。
秦冬花是个很危险的女人,这一点,他是知道的,尽管这也有可能是一个他对她的认知的误区。
拿命去赌一赌,那就大可不必了。
其实挣钱的法子,也不是非要吊死在这一棵树上。
但很神奇,也很让他感到恐慌的是,秦冬花不让他离开万和。
她说了:要是敢跑,那就丢进江里去喂鱼。
至于为什么?
没有理由!
就很霸道!
王蝉鸣不敢问!
所以,他的大堂经理助理的工作,还得继续这么干着。
万和并不缺能用英语交流的工作人员,甚至不少人说得比他还要流利,但谁让他赶上了一个大夜班呢!
上位大堂经理助理,很多人吃味,很多人嫉妒。
张亚静不以为意,在她的一亩三分地上,这个女人同样很霸道,当然,这种霸道,并不像秦冬花那样,侧漏。
她不满意王蝉鸣交给她的十分简单的情况说明。
“再写仔细一点!”
她笑得很温柔,却并不说应该在哪个点上该写得仔细点。
年方十七,王蝉鸣就这样与职场的江湖不期而遇了。
王大叔是觉得心累的。
但凡是个社畜,经历过职场磨砺的,都对这些是深恶痛绝的。
何必呢,不就是为了碎银几两,犯得着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一不小心,还让他一个“人畜无害”的未成年,成了斗争当中的一把尖刀。
他很明白应该在哪里写的仔细点。
可他并不想。
因为这样的结果之下,他就会变成施洋的眼中钉肉中刺。
“好,我再写得详细一点!”
王蝉鸣从张亚静手里接过那张写着情况说明的纸,心里头想着一个拖字诀,只要秦冬花那边松了口,他就彻底和这个万和说拜拜。
总觉得撩拨了秦冬花,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可怕后果。
男人的第六感,已经启动。
还是那句话,为了来快钱,着实是,草率了!
由于被一些人“嫉妒”,王蝉鸣大堂经理助理的工作并不那么如意,好在他的英语功底还是相当不错的,而且他的学习能力也还在,当他正儿八经地“担当”起这份工作的时候,干得还是有模有样的。
这一点,让张亚静都感到惊讶。
她觉得这枚顺手拾起的棋子,还是有点能力在身上的。
但情况说明迟迟不交,她给王蝉鸣的好脸色也很快少了起来。
她觉着可能是王蝉鸣太年轻了,少不更事,在没有明确提点的情况下,他可能并不能够揣摩到她的用意。
如果直接点明了,是不是显得她张亚静的道行太“肤浅”了?
作为职场老江湖的张亚静,有她自己的矜持。
很可笑!
王蝉鸣觉得他自己也很可笑!
他只是来卖身的,而且只是卖一次的,谁知道,到头来还是变成了一个社畜,卖起了力气。
人生不得意之事,十之八九。
这道理,没法跟秦冬花这个娘们掰扯。
就是不知道这娘们强行把他留在万和,到底打得什么主意,时间越久,心里就越不淡定。
不过,要是逃跑的话,不是他的风格!(他实不敢!)
张亚静努力保持着矜持,被她视为目标的施洋,很没有危机感,或者,他可能觉得张亚静不可能靠着王蝉鸣这样一个小把戏对他构成什么威胁。
这还是王蝉鸣成为张亚静的助理之后,第一次进到他的办公室。
他甚至给他泡了一杯茶,绿茶,闻起来很香,喝起来也有一股子特有的清香味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王蝉鸣故作懵懂,慢慢喝茶。
尽管施洋非常克制,但王蝉鸣还是很明显地注意到,从他走进这间办公室起,施洋的目光已经不止一次地落在他的手腕上。
酒店的制服里面是一件白衬衫,他其实很努力地将手表藏起来了,但偶尔抬手,还是能让人看到金光闪闪。
这玩意儿,着实是低调不起来。
“蝉鸣啊,你来了也有好几天了,一下子又跑到张经理手下工作,我也没来得及关心关心你,怎么样,还适应吗?”
他和颜悦色,像是邻家的大哥。
王蝉鸣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还行,谢谢施经理的关心!”
“不客气,你是我亲手招进来的人,不管在酒店哪个部门,你身上的标签首先就是我的人,关心是必须的,而且从酒店人事管理上的规矩来讲,你目前还是属于我们人事部的!”
这话,王蝉鸣半个字不信,他就是个暑假工,连目前的工资都是正式员工的一半不到。
“原来是这样!”
王蝉鸣恍然大悟。
对他的反应,施洋很满意,笑道:“你的工作能力,我是看在眼里的,所以,我个人决定,将你的工资提到正式员工的百分之八十,只要你能在万和干满两个月,我就给你一份正式的合同!”
“啊?”
王蝉鸣呆住了!
他不是在演戏,而是觉得特荒唐。
不但升官,合着这边给涨工资了,难不成,这一不小心,真要应了他跟秦冬花说的那句话:生是万和的人,死是万和的鬼了?
啊!呸呸呸!
真tm不吉利!
“不用激动,这是你应得的,也是对你在处置意外事件时的表现而给与的奖励!”
王蝉鸣简直是哭笑不得。
而他的这副表情,在施洋眼里,就成了喜极而泣的前兆。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太喜形于色了。
“呦,这块表就是那老外送的谢礼?”
王蝉鸣的表都没怎么露出来呢!施洋就很尴尬地开始了他的转场。
要不要这么生硬!
王蝉鸣撩起了袖子,还真别说,这大金表在他白嫩的细胳膊上,更加金光灿灿了。
施洋的喉头动了动,他咽了口唾沫。
“是艾本尼给我的礼物!”
“金灿灿的,跟你们年轻人不合适,而且你手腕细,大小也不匹配,要不你给我吧,我给你新买一只适合你们年轻人戴的,款式品牌随便你挑,保证你喜欢!”
尽管施洋努力在伪装,但如此迫不及待地展露出他的目标,在王蝉鸣眼里还是显得颇为可笑。
不得不说,因为年轻的外表,不管是在张亚静还是施洋的心里,都对他放松了警惕。
当然,面前的施洋的拙劣,兴许和金表的价值还是有着一定的关系。
“我想回去送给我爸爸!”
王蝉鸣笑着回绝。
施洋急了!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别人戴过的,怎么能拿去孝敬你爸爸,一点都不懂事,这样吧,我给你两千块钱,你把表给我,拿着钱去给你爸妈都买一只手表,这才显得你懂事,不厚此薄彼!你可不要不满足啊,像你手上的这种表,现在市面上多的是,顶多三四百块钱一只!”
“真的?”
“千真万确!”
“可是,张经理说,礼轻情意重!毕竟是别人送的礼物,不能单纯地以价值来衡量的!”
“她懂个屁!”
施洋急得爆了粗口。
“你别听她的,哎,等等,她知道你手上这个金,那什么,这个手表了?”
“是啊,她知道的,她还让我写一份当天具体详细的情况说明给她呢,只是,不管我怎么写,她就是不满意,也不说,到底是哪里不满意!”
“你别理她,女人嘛,就是婆婆妈妈的!”
许是注意力都在王蝉鸣的手表上,施洋一时并没有意识到王蝉鸣这句话里透露出来的对于他不利的信息。
他显得更急迫了!
“三千块钱,不能再多了!”
“真不用,施经理,不能让您破费的,您好歹是我的领路人!”
“四千!”
“真不用!”
“五千!”
见王蝉鸣仍旧摇头,施洋脸色一板,“王蝉鸣,私自接受客人的谢礼,这是违反酒店规定的行为,情节严重的,公安机关也会介入调查,你要知道,作为你的领导,也作为你刚刚说的领路人,我这是在帮你,你不要不知好歹,也不要因此而牵连我们酒店,明不明白?”
王蝉鸣低头,摆弄着手腕上的金表,似乎是陷入了纠结当中。
“反正张经理一直让我写情况说明,我就是写不出来,本来在学校语文成就就不怎么样才出来打工的,现在倒好,大不了,我不干了!”
他悲愤的,仿佛下了好大的决心。
不是,张亚静,你tm是有毛病吧!
一个大堂经理助理,写什么情况说明,还一遍遍的写,瞧把人小把戏逼成什么样了?
施洋早已在心里破口大骂,张亚静折磨手下人也就罢了,他管不着,可这样一来,他想把金表骗过来的难度就直线上升,全tm是坑货。
老张可是吹嘘了好几天了,那天,那老外的所谓管家随手就给了他一千美金的小费,而正主能给王蝉鸣的谢礼,怎么可能会是什么便宜玩意儿?
眼前这金表上那闪闪发光的璀璨钻石,八成都是真的啊!
施洋只觉得胸口藏着一腔躁动的热血,馋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只要把王蝉鸣这个小子给诓骗住了,那这金表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这不是你干不干的问题,是涉及到违法犯罪的问题,你小小年纪,一定要明白这个道理,要为你的后半辈子负责!”
王蝉鸣重新将手表塞回了袖子里,他预想到了这玩意儿的确不便宜,而施洋拙劣而又迫切的手段也印证了这一点。
财帛动人心。
施洋显然很不理智,而且很躁动。
正当他打算和施洋摊牌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没有敲门声,很突兀。
施洋心中再次一急,破口大骂:“谁让你tm进来的,不知道敲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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