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杳低头嗅了嗅身上的味道,点点头,乖乖地坐在床边,等傅译年放完水回来,她才抱着衣服进了浴室洗澡。
泡完澡出来,她发现床头柜上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人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目光巡视一周,隔着磨砂的玻璃门望过去,她瞧见阳台外边好似立着一道人影。
还没来得及吹头发,
黎杳抬脚往那边走过去,手指轻轻地推开那扇关着的推拉门。
此时。
傅译年侧对着门口在接电话,胳膊撑在栏杆上,手指间的一根烟,火星明明灭灭,淡雾缭绕在俊朗凝重严肃的侧脸上。
可能是太投入,傅译年根本没有察觉到门口站着的黎杳,只听见他对着电话那头沉沉道:
“盯紧点,千万别让黎建邦他们找到机会出境……”
手里的烟燃尽,他正想回屋把烟头扔到垃圾桶里,回头就看见黎杳站在自己身后,他挂断电话,睨了眼她:
“洗完澡了?”
黎杳嗯了一声,傅译年便迈着步子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拥着她的腰身往屋内带:
“先回去,外面风大。”
他让她坐在床沿,进浴室拿了吹风机出来,细心捋顺她的湿发,然后打开电吹风给她吹头发。
温热的风烫着她的头皮,不一会儿,她在嗡嗡声中抬起头,看向傅译年,嗫嚅了几下嘴巴:
“傅译年,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刚刚外面风声虽然有点大,但是她还是依稀听到了傅译年提到了她二叔的名字。
傅译年摸着她快干的头发,关掉了手里的吹风机。
吵闹的声音终于停下,傅译年敛眸看向她:
“你刚刚想问我什么?”
“为什么要限制我二叔出境。你是不是在……”黎杳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如果单纯是处理财产问题,按照傅氏律师团队的效率,早就该解决好了,可是傅译年现在居然还在默默调查着黎建邦。
傅译年没等她说完,如实禀告:“我确实在调查你二叔二婶。”
她早晚要面对这件事情,既然问起他便不能再隐瞒。
黎杳闻言怔愣了几秒:“原因呢?”
“你爸妈当年的车祸,并不是意外。”傅译年对上她那双呆滞的眼眸,继续道:“我怀疑是你二叔,二婶人为制造了这场车祸。”
话落。
傅译年的话仿佛一道惊雷,将黎杳的理智炸的四分五裂,她的脸色骤然暗淡下去,
二叔不待见她,她能理解,可是她父亲跟黎建邦那可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
二叔人品再坏,也不会枉顾那点子兄弟情吧,她父亲在世时,对黎建邦帮助可不少。
她试图消化着这个惊人的消息,沉凝几秒后,颤抖着声音问:
“有没有可能是弄错了?”
傅译年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着她:
“我也希望是这样,但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这个可能性。”
黎杳眼圈瞬间染红,手心攥成一团,眼眸里满是的不相信:
“可是我二叔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我父亲对他那么好……”
要不是她的父亲,黎建邦怎么有可能过上这般逍遥舒适的生活,实现了阶级跨越。
“或许是你父亲触及到他的利益了。”
黎杳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今晚满脑子都塞满了疑问,迟钝又困惑:“什么利益?”
“具体原因暂时还在调查,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给你一个交代的。”傅译年抬手抹掉她的眼泪,握住她的手,轻声哄道:“现在乖乖的。什么都不要想,先睡觉。”
黎杳摇摇头,猩红着一双眼:
“不要,我要去找他们问清楚。”
说完就要从床上跳下来,被傅译年一把拽住肩膀,搂回了怀里:
“别让我担心,好不好。”
今天那几个人就是冲着黎杳来的,他怎么舍得再让她独自去涉险。
他抵着她的头发,能感受她埋在怀里细碎的呜咽声,仿佛整个胸腔都跟着她的声音在颤抖,他的心也跟着被热泪烫伤。
傅译年抬手,将她拥的更紧一些,沙哑的声音从他的胸膛里溢出:
“再等等,我保证,最多一个星期,事情就会水落石出。”
黎杳伏在他的胸口,眼泪像决了堤一般。
不知哭了多久,她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傅译年将她抱到被窝里,又让前台送了一杯热牛奶过来。
“喝了牛奶,就闭眼睛睡觉。”
黎杳看着傅译年沾满了眼泪的西装外套,还有他疲惫的神情,终于是没闹了,乖乖地接过那杯牛奶喝下。
“我会好好睡觉的,你快去洗个澡吧。”
傅译年高强度工作了一天,现在还哄了她这么久,她再闹就是不懂事了。
说完,便自己掖好被子,闭上眼睛。
傅译年看她平静下来了,这才抬脚进了浴室。
十分钟后,傅译年穿着浴袍从浴室出来,脚刚走到床边,床头柜上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他觑了眼床上闭着眼睛的女人,长臂捞起手机,快步就要往阳台走去。
黎杳蓦地睁开眼睛,看着傅译年急促的背影,缓缓道:
“傅译年,我没睡着,外面冷,你就在屋里接吧。”
傅译年点点头,走到旁边,摁下接通。
也不知对面说了些什么,傅译年的眼神不自觉地往黎杳这边瞟过来,沉默了好一会,他才对着那头沉沉地应了声好,随后挂掉了电话。
他抬脚走到床边一侧,掀起被子睡了进去,黎杳闻到他身上沐浴后的海盐香气,睁开眼睛回头看他。
傅译年跟她对视几秒,看着她哭得红肿的眼圈,抬手捏了捏她脸颊上的肉,清冽的嗓音漫入她的耳边:
“小哭包,怎么还不睡?”
黎杳双手枕在脸边,红红的眼睛眨了几下,声音里还带着些许哭过的沙哑:
“我睡不着。”
傅译年手臂一捞,掐着她的细腰,将她揽人几分,下巴抵在她的头发上,
“那我陪你聊会儿天。”
黎杳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后问道:“刚刚是工作上的电话吗?”
傅译年捏着她的发丝把玩,停顿片刻,他语调很温柔地承应:“不是,老裴打过来的。”
黎杳抬起清润的眸子看他,忽然想起乔星冉交代的事情,嘴巴动了动。
“你跟裴师兄很熟吗?”
傅译年敛眉看她,“认识了十几年。”
“那你知道他脖子上的那道割痕是被谁弄的吗?”
“怎么突然对他这么好奇。”傅译年眸光微沉。
黎杳抿了抿嘴,“我一个朋友因为这个说错话,不小心得罪了他,想搞清楚后好好给他道个歉。”
“一个朋友?你闺蜜?”傅译年闻言,眉梢挑了挑。
黎杳点点头:“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一时嘴快而已。”
“口嗨不该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傅译年语气沉沉地说,“她该庆幸老裴不打女人。”
黎杳满脸疑惑:“这么严重吗,所以他的伤口怎么来的。”
傅译年沉凝了几秒,缓缓道:
“他妈妈躁郁症发作时,不小心伤到了他。”
黎杳闻言,瞳孔骤然睁大了几倍,再次被震惊到。
“他……他妈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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