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译年一把揽住黎杳的胳膊,下意识往她的身上扫了一眼,语气颇为担心道:
“你怎么来医院了?”
他说话时,嗓子带着几分嘶哑。
黎杳听着沙哑的声音,皱了皱眉,脸上满是好奇:
“傅译年,你嗓子怎么了。”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是受伤了吗?”傅译年深邃漆黑的眸子凝视着她,表情很是认真。
黎杳否认:“没……有。我跟冉冉都没事。”
她也不知道傅译年是怎么找来医院的,还带上了裴凌游,只知道他们要是知悉事情经过,她跟乔星冉指定会遭到两人的严肃批评。
此时,
裴凌游也用一副凝重的表情看着乔星冉,乔星冉被盯得有些心虚,挠了挠脑袋低下头。
沉凝几秒后,
他看向黎杳,眸子透着淡淡的严肃,瓮声瓮气:
“……那你们两个跑医院里做什么?”
裴凌游的话说出口,是比傅译年更为粗噶难听的嗓音,听得人难受得直皱眉头。
乔星冉蓦地抬头,看他:“……你嗓子怎么也劈叉了?”
裴凌游;“……”
“老傅上火,把我也给传染了。”
裴凌游视线跟傅译年对视一眼,清了清干涩的嗓子,薄唇随意碾出一句话。
黎杳跟乔星冉觑他们一眼,半信半疑:“……”
没听过上火还能传染。
裴凌游避开她们狐疑的眼神,咳了几声:“咳咳,别转移话题。”
黎杳挑眉,红唇嗫嚅几下,回答:
“有个朋友重感冒,我们到医院看望她而已。”
听着黎杳的说辞,傅译年眼眸的幽深愈发浓重,语调微凉,
“看望朋友,需要打一百五十万给高利贷公司?电话也不接我的。”
他跟裴凌游从工作室出来,掏出手机便看到两条扣款短信。
一条是打给高利贷公司的,一条是在医院支付的。
他第一时间给黎杳打了电话,但是她都没有接,下意识就以为黎杳出了什么事情,直接拉着裴凌游驱车匆匆赶过来医院这里。
黎杳咽咽口水,攥紧自己的手心。
忘记支付的那张卡,也绑定了傅译年的手机号,她本还打算安全到家后,再慢慢跟傅译年提钱的事情。
她愣了几秒后,扯了扯几下红唇,如实禀告。
“钱其实是我帮黎微微还的,她借了高利贷一大笔钱。”
傅译年视线落在她微微苍白的唇上,轻敛眼皮:
“所以医院躺着的是黎微微。她被高利贷打的时候,你进去把她救了下来,是不是?”
傅译年这么聪明的人,她又怎么瞒得过他。
她满脸被戳破的尴尬,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是。”
傅译年闻言,眉心下压着,只是盯着黎杳没有说话。
气氛凝滞片刻,
他冷白喉结里压出不悦的调调:“你真是……”
黎杳察觉他的怒气,微微皱眉,缓缓道: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不用担心……”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傅译年冷声打断,
“你让我怎么不担心,你以为高利贷公司那些人是吃素的吗?他们都是在刀锋上嗜血,穷凶极恶之徒,你怎么敢去跟他们交涉。你冒险之前,究竟有没有想过你的家人,想过我,想过你的肚子里的孩子??!!”
他一想到到那个画面,心里的怒气就潮水般涌出来,将他湮灭。
他无法想象,黎杳要真是遇到伤害了,他要怎么办。
因为压制不住内心的愤懑,他说话的声音有点大,路人无一不将目光朝他们看来。
黎杳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伸手握住他的手,指腹勾了勾他略带薄茧的掌心,语气软了下去。
“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
当时情况紧急,她来不及想那么多,如今想想,她胆子确实是挺肥,只能庆幸自己没有缺胳膊少腿的。
在旁边站着的乔星冉,也被傅译年的语气吓到了。
见多了傅译年冷漠矜贵的模样,她还是第一次见傅译年发如此失态。
她攥了攥微微冒着汗的手心:
“你们别怪杳杳,其实我也有责任。”
裴凌游挑着深邃的桃花眼,睇了一眼乔星冉,没有护短,冷哼一声:
“你知道就好,回去再慢慢跟你算账。”
乔星冉:“……”
裴凌游抬手看了眼腕表,随后压低声音提醒众人:
“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
傅译年嗯了一声,伸手握住黎杳的手,转身要往外走。
听着两人像被砂纸磨过的粗糙嗓音,黎杳顿了顿,
“那个,你们的嗓子要不要顺便看下医生。”
听声音,情况好像蛮严重的。
“不用,已经吃过药了。”傅译年缓缓吐出一口气,“走吧。”
黎杳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傅译年敛回冷峻的眉眼,拉着黎杳走出门,一出门便侧目问身旁的黎杳。
“车停在哪?”
“那边。”黎杳抬手指了下方向,又好奇道:“你没开车?那怎么过来的?”
傅译年边朝着她手指的方向走去,边淡漠承应。
“蹭你哥的车。”
见他言简意赅,不太想搭理自己的样子,她不敢再多问,只是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很快,两人走到侧边的露天停车场,傅译年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黎杳的车,牵着她快步走去。
“车钥匙。”
黎杳从包包里拿出车钥匙,递给他。
他面无表情地松开她的手,解锁,打开副驾驶位置的车门,等黎杳坐进去后,他才绕过车头,上了车。
须臾,
车子驶出停车场,跟还靠在路边的幻影打了个照面。
裴凌游降下车窗,跟他们告别:“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嗯。”
傅译年回复完,骨节分明的手指摁了按钮,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窗外呼啸的风。
车子汇入车流,疾驰在马路上。
黎杳侧目看向傅译年。
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影影绰绰的灯光映在他落拓不羁的俊逸脸庞上,薄唇嘴角微微向下,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意味。
车厢内气氛凝重,
黎杳能明显感觉到他不悦的情绪,嗫嚅几下嘴角,但又担心傅译年此刻不想跟自己说话,最后便只是用余光偷看他的侧脸。
傅译年侧首,睨了眼黎杳,冷声,“看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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