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来,山上不时可见各种石窟壁画,依山而雕刻的高大佛像栩栩如生,壁画色彩斑斓,楚歌目不接暇。
行至快到山巅,一座金碧辉煌的宝殿屹立着,仿佛俯瞰人世间。
两面坡的屋顶铺着鎏金瓦,金光闪闪,殿内最中央盘踞着一尊金佛睥睨天地,作唯我独尊势,穹顶高不可见。
四周墙壁由高到低布满了各种壁画,密密麻麻给人一种压迫感。
上面描述的是佛陀成佛的过程,楚歌大约看了下,玄天大陆的释道是佛陀万千化身中的其一,转世轮回到玄天大陆布道。
楚歌朝着金佛拜了几拜,倒是让圆灭没有料想到。
楚歌虽然不是很喜欢释门,但作为修士,面对等同于儒门圣人的佛陀,敬畏之心却不可少。
参拜了大佛,圆灭带着他向着后面的建筑而去,穿过塔院,又沿着曲径通幽的小道往山上行了不久,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处不算太大的空地,栽种着几颗菩提,孤零零有几间房屋。
圆灭来到一间屋前恭敬道:“上师,佛子已经到了!”
“进来吧!”
进了小屋,只见屋内别无他物,一尊几乎没有生机的身体盘坐在中央,面前摆放着几个蒲团。
楚歌吓了一跳,这具身体倒是和他见过的坐化金身有些类似,浑身泛着金属光泽,消瘦的形如骷髅。
听声音正是前面让他们上来的那道声音。
楚歌感觉到这间屋内似乎是布下了某种阵法,生机流逝的极为缓慢,连带着他反应都有些迟钝起来,总之是一种说不出来古怪的感觉。
“老衲寿元无多,这方天地早已无法飞升,不得已以秘法封印住生机,将识念寄托于佛国,佛子无须惊慌。”
不见眼前这具金身嘴巴动,耳边就传来声音,似乎是直接跟他的意识对话,楚歌赶紧行礼道:“见过前辈!”
“无须多礼,你既为我释门佛子,身份尊崇,不必如此!”
“前辈!”
楚歌想了想还是说道:“至于佛子一事,是不是过于草率了,晚辈修为低下,又不通佛法,忝为佛子实在惶恐!”
“佛法不是念诵出来的,众生芸芸,佛在众生,有些人天生近佛,有些人却需要通过修行才能窥见佛法玄妙。”
“佛子就是天生近佛之人,虽然从未修习过佛法,但我观你所为,还有那儒教心学一道,无不与我释教主张暗合。”
“佛陀以大神通观未来世,佛子与我释教因缘颇深,在这量劫大放异彩,更是关乎我释教未来之兴衰,通不通佛法并不重要。”
“只是……”
“佛子不必过谦,方才闻你作偈,让圆灭一朝顿悟,踏入地仙,可有什么说法?”
楚歌想了想道:“晚辈只是觉得,教外别传,不立文字,直见本心,见性即可成佛。”
道行沉默了半晌道:“善!”
“此论颇与我释门修行法门大相庭径,待我禀明佛陀再论!”
“现在我便召唤佛陀意志,先想办法解决掉佛子体内天谴之伤吧。”
“佛子放开心神莫要抗拒!”
道行上师低诵了一阵咒语,伽蓝山巅传下一股意志,将整个雪山覆盖起来。
楚歌盘坐在蒲团,放空心神,只觉飘飘荡荡间自己的意识被一种力量吸引,扯出了身体,回头一看自己还好端端坐在原地。
咦,这是?
楚歌有些惊讶,感应了下,这并非他的神念,倒像是意识体飘出了身体,试着联络识界内的老六,果然联系不到。
这应该就是释门所修的空识界了?
的确是和玄门有很大区别,修得并非神魂,而是一种意识体或者可以理解为精神力,楚歌一时也难以定义这种概念。
但又和儒门的意志有着很大区别。
正在他思索时,意识体随着牵引飘上伽蓝山巅,紧接着眼前场景一变,竟然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仿佛置身于宇宙,没有方向,没有白昼。
这就是佛国?怎么和自己想的不大一样?
楚歌不由自主联想到自己曾在哪里看过描述佛国的片段,忽然场景再次一变,自己又置身于一处繁华的街道。
两边小贩贩卖各种香火佛像,正朝他打招呼,身边往来的全部是男女信众,脸上带着无比的虔诚朝着一处寺庙而去。
这是一个信仰释教的俗世皇朝,楚歌心中判断,向着远方眺望,结果这一望竟然无边无际,这不是一个皇朝,这是无数个皇朝。
所有皇朝都和这里大同小异,都无比虔诚的向佛。
我成千里眼了?
楚歌心中不由想到了自己的家乡,果然如心中所想,紧接着他就看到了心中想念的人。
苏媚早已为人妇,牵着一个孩童,眼神温柔的责备孩童,面上却难掩一抹哀伤,旁边一名男子面有得意,不是沈天闲还有谁?
楚歌一阵恍惚,竟然一时难辨真假,再看过去,武朝居然和皓月皇朝联姻了。
平阳公主头戴凤冠,身披红袍,即将被莫怜星迎娶。
而晋王沈天佑和邀月一起忙前忙后,操办婚事。
再看过去,黑龙皇朝被他灭后,学院派温良玉去管理,改名楚国。
但在武朝的侵略下早已支离破碎,温良玉心灰意懒,找了一处僻静村庄,腾出一间屋子教授村庄孩童在读《弟子规》。
学院长老依然同往日一样,只是脸上表情沉重了许多。
原来自从跨洲传送阵建好后,学院派遣了众多弟子前往祖洲,而随着祖洲修士回去后的传播,萧白胭的美貌传遍了整个修真界。
为此祖洲好几个大势力向学院施压,说萧白胭是难得的修炼天才,留在生洲简直就是暴殄天物,要萧白胭去祖洲加入他们的宗门。
萧白胭迫于无奈同样前往祖洲!
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楚歌心中一阵剧痛,似乎忘了自己身入佛国,怒吼一声。
紧接着自己飘上天空,地上的俗世皇朝越来越小,直入云端,漫天神佛口颂佛经,金刚怒目,罗汉低眉。
“既见我佛,云何不喜?”
“皈依!”
“皈依!”
漫天罗汉、金刚齐声斥道。
楚歌只觉心中一片凄苦,万念俱空,心中不断有个声音道:“不如忘了吧!”
“忘了烦恼,逃避俗世,追寻内心的安宁,不如皈依吧!”
一尊金光闪闪的大佛显现出来,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散发的佛光目不能视,就听大佛断喝一声:“还不皈依?”
就在楚歌正想跪伏之时,坐在伽蓝山上的本体内,界石散发出一阵清凉,弱水之精第一次显露出气息,竟然直通他的意识体,楚歌一个激灵从各种幻相中清醒过来。
哪有什么佛国,又哪有什么千里眼,自己还是好端端现在那个空旷的空间。
楚歌捏紧拳头,眯着眼睛冷哼一声,仰头问道:“就这?”
这一刹那,他对佛陀再无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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