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惜俯跪在地,只觉全身都是冷的,连周边的空气都泛着冷意。她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哭了多久,只觉疲惫不堪,她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她甚至在想,就这么留在这里陪着他们也挺好的!
她看着那两具尸体,愣愣怔怔地想:我得把他们葬了。
她去抬压在男人腿上的岩石,塌下来的石块叠压一起,不论她怎么努力都纹丝不动。
“你动一动,你动一动啊!你别压着他……这得,多疼啊……”
九惜崩溃,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她发泄般踢了两下压住男人的岩石,哀声哭道:“你别压着他……”
良久,九惜木着脸爬起来,回去背包那边取出些固体燃料揣着又爬了回去。她把女人搬到男人身边,把那些燃料敲碎了铺散在尸体周围,然后点着。
火焰腾起,很快变大。她跪在边上却感受不到哪怕一点点的温度,浑身冷的可怕,时间的流逝都变得无法体会了,她跪在碎石之间,呆呆看着跃动的火焰。
原本安静下来的岩洞突然再次一震,岩石开裂的声音响起。呆怔的九惜心下腾起一阵怒火,她冲着烧起来的火焰磕了三下,然后顺着空隙爬出去,把背包绑在脚腕上,爬去岩洞外边。
期间,岩洞不断震动,周边岩石发出一阵阵剧烈的响动,九惜全然不顾,只一门心思往外钻。所幸,她运气不错,并没有在中途被压到岩石底下去。
她刚爬出去就见一条布满鳞片的尾巴凌空扫过来,她本能往后退了一下,避进岩洞当中。
那一尾巴抽的整个岩壁出现一条裂缝,一时间碎石漫天,岩洞狂震不已。看到纠缠在一起的两条大蛇,九惜混混沌沌的脑子被冲击的清明些许。
她不能停在这里,她要出去,要去青铜门,要想办法回到她该去的地方!
她回头看一眼岩洞当中跃动的火焰,心口发疼。
吐出一口气,九惜四下看了看,往上走是不可能了,只能先下去,避开这两条蛇的波及范围。
她探脚踩了踩岩洞边上的石头,不等踩实那些石头便都滚了下去。这岩壁上的石头大多都给那两条蛇撞松了,根本没法下脚!
九惜低头,轻笑一声:或许,真得留在这儿了……
正想着,一条黑色的蛇尾重重抽了过来,撞碎一大片岩石,周边洞穴又开始崩塌,九惜头顶上落下大块大块的岩石。
她不由暗骂几声,往岩洞外边避去。一个巨大的黑影兜头落下来,它在岩壁上一撞然后径直往下边的深渊里落去,蛇尾在岩壁上剐蹭一下,九惜便觉脚下一空,整个人就跟碎掉的岩石还有那蛇一起掉下去。
她本以为自己会直接拍到地上去,谁知竟一头扎进了水里,这一下扎的极深,她看到那条摔下来的黑蛇在水里不断扭动,周围好像还有些小东西飘散开来。
她没兴趣欣赏那巨蛇的舞蹈,踩水浮出水面,一冒头就看见一个紫色的竖瞳,妖冶骇人。
“……这条是烛九阴啊!”
凉师爷的声音。
九惜循声看过去,她左前方十多米处,两个人泡在水里。
收回目光,尽量往水里埋了埋,九惜盯着那只巨大的眼睛,心里却没泛起什么波澜,只暗暗盘算怎么才能避开它或者处理掉它。
有雷管就好了。
可惜,没有。青铜树带来的逆天力量也并没有发挥它的作用。
九惜不由有些怨愤,先前消失的那股怒火又腾了起来,她盯着烛九阴,满脸狰狞。
得找个地方,最起码要能站稳。
九惜四下扫了几眼,最终把目光落在青铜树上。
无邪那边突然聚起大量的白色虫子,它们聚在那边,不敢往无邪身上去,便把无邪两人整个围了起来。
烛九阴被那边的动静吸引,探头看向无邪,原本紫色的眼睛闭上,张开一只红眼来,死死盯着无邪那边。
九惜见状吸一口气埋头进水底,绕过无邪他们,靠近青铜树。不过,她一下水,便见一堆白色的虫子好像被腐肉吸引的蝇虫般冲了过来。九惜拔刀,在手心上划了一刀,血液涌出,把周围的水染成一片淡淡的红色,那些虫子在红色漫开之前悉数散开。
她摸着青铜树的枝干爬上去,刚站稳便听“咚”一声,脚下青铜树应声一阵剧烈震颤。九惜定睛一看,就见刚刚撞完青铜树的烛九阴直冲着爬上青铜树翻背包的无邪去了!
她纵身蹿上青铜树,然后往下一跳,两手握住短刀往烛九阴盘在青铜树上的蛇身上扎去。短刀划过细密的蛇鳞,发出一阵刺啦声。她用尽全力的攻击,却只崩开了四五片细小的蛇鳞。
不过,这也足够它调转目标了,比起眼前的无邪,在它身上放肆的九惜显然更加使它愤怒,它拧身,巨大的蛇身盘起。大型蛇类的身体绞缠力度少有生物能抗的住,更何况这种超出认知的玩意。九惜在蛇身上用力一蹬,直接坠进水里。
落进水里的九惜看到烛九阴身体绷起,巨大的蛇头猛得弹射过来,直接往水里扎来。
她攥紧手里的短刀,蹬着水下的青铜枝迅速移动,贴着青铜树三两下蹿出水面,就觉脚下一震,险些又掉回水里。
“信号枪!用信号枪!”
头顶上传来无邪的喊声,九惜却无暇理会——烛九阴顺着青铜树爬上来了!
她攀着青铜枝迅速往右上方蹿,免得直接上去让无邪也成了烛九阴的目标。
她爬了几下,中途看眼无邪,突然往上跑了几步,一蹬青铜树的枝干朝着蛇头翻了下去,同时出声,“开枪!”
九惜这掉落方向,简直就是送餐上门的节奏,烛九阴大嘴一张,直朝九惜咬去。
一道极快的光线先九惜一步钻进烛九阴口中,巨大的蛇头被打的一晃,九惜砸在蛇头上,一路滚下去,半道,她看到烛九阴嘴巴里冒出一阵白光。
信号弹,烧起来了。
九惜坠进水里,看着不断扭动的烛九阴和聚集过来的白色虫子,放任自己往水底沉去。
“九惜——”
无邪的喊声透过水流传入耳中,变得空蒙蒙的。手上的伤口一阵刺痛,血液溢散出来,驱开游过来的虫子。
“我在这儿。”九惜冒出水面,抹了把脸上的水。
烛九阴在上面不断翻滚,周围岩壁再遭重创,不断有落石往水里砸。
九惜躲着往下来掉的石头,游去无邪那边,“我们得找个地方躲躲。”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干什么?万一我没来的及开枪,万一烛九阴不受影响你就死了!”无邪一看到她就不受控制地叫道,整个人微微有些发抖,“万一那一枪开的慢了,你会死在我手里你知不知道!”
被飞行中的信号弹擦到就算不死,确实也得脱层皮。
九惜抿唇,她倒是没想这么多,她开口,“抱歉,下次不会了。”
她按着无邪躲开一块碎岩,“比起这个,还是想想怎么脱身吧!在这么下去,我们得埋在这儿了!”
无邪咬牙。
最后,两人钻进烛九阴撞出来的裂口,被水流冲着落进地下河,进去下层的地下河道。无邪被两边河壁上的浮雕吸引,他拉住垂下来的石柱稳住身形。
祭祀,猎杀烛九阴,蛇头人身的部落首领,九惜跟着无邪粗粗看了几眼。
他们两个在水里泡了近一个小时,实在无聊,无邪就找她说话,“之前从棺室出来,我看你被烛九阴扫了一下,它那一尾巴不好受吧,你怎么样?”
“确实不好受。”九惜回想之前的感受。她当时觉得自己可能会死,就算侥幸不死,醒来可能也会瘫痪,可是,她现在竟然能跑能跳的。
九惜想着,突然一怔,她抬起右手放到头灯底下。她手上被泰叔扎出来的伤口竟然消失了!
她的手上依然遍布烧伤的疤痕,但其它的伤口确实都消失了,猴子的抓痕,还有摔下栈道的擦伤都不见了。
我,我也是……被复制出来的吗?
九惜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瞬间脸色煞白。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无邪看着脸一下子白成鬼的九惜,不由担心。
九惜摆手,“我没事。你跟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作为交换,我也跟你讲一讲我小时候的事。”
无邪应声,“一人说一件。”
无邪说他小时候被他三叔拴电线杆上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下午,还被吴三省用一根冰棍收买了,又说他小时候用洛阳铲叉鱼,还说他跟一位叔叔家一个叫小花的女孩和霍家一个叫秀秀的女孩玩的很好等等。
九惜就跟他说,她小时候在家里玩的时候不小心把家里柴堆点了,挨了好一顿修理。还说小时候爬树掏鸟窝,爬上去下不来了,抱着树杈子趴在树上大半天,最后被一个叔叔抱下去,送到了家里,不过那次没挨训,爸妈已经急疯了。还有一次,过年放鞭炮的时候鞭炮炸在手里了,从那之后她就不敢碰鞭炮了。还说她小时候为了抄近路爬那种三四米的矮崖,结果不慎滚了下去,腰背疼了两三天也没敢跟爸妈说。
九惜搜肠刮肚回想自己小时候的经历,尽量完整的讲述出来。
无邪初听没觉怎样,但听着听着就觉出不对了。
自幼接受训练,长大后在外打笼斗?可她说的这些分明就是个普通孩子的生活啊!所以,她说的哪些是真话?
而且……她似乎对九门还有地下的一些东西了解太多了,比如他都没听过的麒麟竭,比如九惜清晰地知道霍家,知道解家!
回想进入秦岭之后经历的一切,确定九惜不会突然暴起把自己给杀掉之后,无邪突然开口,他没有说故事,而是问了九惜两句话,“九惜,你到底为什么跟我来西安?你又有什么目的?”
无邪死死盯着九惜,在看到她脸上出现了瞬间的凝滞之后,不由冷笑,一颗心跌到谷底。
原来,这一个两个的,都只是想利用他而已。
无邪突然觉得有些索然,心绪莫名,也不知道是该觉得愤怒,还是该觉得失望,毕竟,他才决定信任她不久。
“我想要一个解释。”
九惜默了默,刚刚一片和谐的氛围当中,打心底生出的一丝异样被生生按灭。
跟踪任务到现在为止已经差不多算是结束了,接下来就算是继续盯他也不用在他跟前露面了,那无邪究竟怎么想就不重要了。于是,她开口,声音平静冷淡,“我接了阿宁的任务,跟踪你,从你回杭州开始。”
“你!”即将破口而出的脏话被压在喉咙当中,无邪的神色冷了下来,“原来你也一直在骗我。我看起来很好骗吗?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拿我当傻子!骗我好玩吗?”
九惜眨了眨眼睛,心里莫名有些难受,她忽略掉心底的异样,闭上嘴巴,一言不发。
“你说话啊!”无邪喊完,突然暗骂一声。
九惜依旧沉默,她直觉自己若是开口,会让事态发展变成脱缰野马。
见九惜依旧不准备说话,无邪冷笑一声,顺着水流往前,不再理会九惜。
生气了?要不要去哄一哄?他……还是算了。
九惜跟在无邪身后,一派安静之下,她不由想起岩洞里发生的一切。她的手开始发颤,心脏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疼。
我究竟……干了些什么啊!
她有些后悔走这一遭了,就算停在太白山外又能怎样,阿宁问的时候随便说说就好了。
九惜胡乱想着,前边的无邪突然加快了速度。她抬眼,看到了一片光,到出口了!
无邪游进那一片光中,消失不见,九惜心下一惊,赶忙游过去,结果,一片轰鸣声中,她也步了无邪的后尘。
出口处是一道瀑布!
九惜重重砸进水里,只觉身上剧痛,这水根本没多少,下边还一堆乱石。她摇摇晃晃爬起来,太阳很大,照在水面上反射出一片茫白,晃得眼睛疼。九惜眯着眼睛找无邪,她有些慌,这瀑布有点高,下边的水又太浅。
他肯定不会摔死在这儿的,得赶紧把他找出来,省得淹出问题来,那多少有些不值。
她如此想着,晕晕乎乎找了好一会儿,这才在离四五米开外的水滩子里找到无邪。小心把人弄去岸上,九惜只觉头越发的晕了,而且有些犯恶心。她一边翻背包,一边干呕。
无邪身上的骨头应该是断了几根。上药包扎,脱臼复位这些她还处理的来,但接断骨这活她确实是没法下手。
万一没弄好长歪了,那得多可怕!得找人,送他去医院。
九惜这么想着,放下包站起来,只觉天旋地转头重脚轻。她转了两圈,看见旁边山坡的林子里走出来几个人,看装束,应该是附近村里的人。
她大喜,跌跌撞撞跑过去,拉住一人,“救,救命,送他去医院。”
被她拉住的那人眼底闪过一丝异色,给身后几人递了个眼神,然后伸手拍了拍九惜拉着她的手,“别怕别怕,我们这就送他去医院。你这孩子,干什么去了,怎么伤这么重……”
那人说着,突然探手扣住九惜手腕,另一手直奔九惜颈侧。
危机感升腾,九惜汗毛奓起,反射性拧动手腕,同时侧身提膝。那人迅速撤手躲开,两手交叉向下抵住九惜变招踢过来的一脚。
未能得手的九惜退开一步,抽出短刀,稳住身形死死盯着眼前之色。那人一声呼喝,便又有两人围了过来。
九惜咬牙,眼前发花。她现在还能动实在得好好感谢基地和拳场的栽培!
不过后边来的两个要都是先前那人的水平,这架可就难打了!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她现在唯一占便宜的就是这几人好像都没拿武器。
真是……刚刚摔太厉害了,得搞快点才行。
如此想着九惜率先动手,直奔后边过来的一人,提刀连砍。那人被逼的退后两步,与他一起过来的另一人随手抄根粗树枝就从侧面抽了过来,直奔九惜脑袋。
九惜矮身扫腿,落空后两手撑地旋身再踢,一脚蹬去那人胸口,踢断了他捡来的树枝。她翻起身来,直扑还没站稳的人,手中短刀往那人心口扎去。
手里的刀还没扎下去,一只脚当空踢过来,九惜躲闪不及,被踹飞出去,在地上滚了一圈爬起来,她一抬头就觉眉心一凉,瞬间浑身僵住。
卧槽了!他娘的有枪不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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