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觉摸到床头放着的短刀时,九惜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小哥留给她的。被痛感刺的半夜没睡的九惜一直在想小哥留这把刀的用意,想来想去想不到半点因由。
隔天早上她见到了无邪,他来看她和潘子,安排她们离开的事。
无邪精神不怎么好,整个人恹恹的,看到她之后强打着精神笑了笑,“身体还好吗?出村的路不太好走,哑姐会一路送你们去杭州。”
潘子还没醒,需要有人一路照顾,他挑来挑去,最后也只找到了哑姐还算靠谱,她懂医疗,而且对三叔很不错。
“转几趟车而已,能出什么问题。”九惜挪了挪屁股让开点位置,让无邪坐下,“我们什么时候走?”
“下午吧。”无邪开口,他看着九惜,“你记忆,恢复得怎么样了?”
“就那样,干嘛问这个?”九惜随口回了无邪一声。
无邪默了默,随后拿出来一串由铜钱制成的手链,他盯着那串手链看了一会儿,之后摊开手掌停在九惜前面。
“这个给你。它原本的主人叫阿宁,是裘德考的得力手下。”
“我知道阿宁,我见过她你忘了?”九惜开口,有些奇怪地看一眼无邪,探手拿了那串手链。
九惜原以为这手链是阿宁借无邪的手送她的什么小玩意儿,毕竟,无论是从戈壁那会儿,还是之后和阿宁的通话来看,自己和阿宁确实还算有点交情。但她细细看过之后便不这么想了,若她没走眼的话。
“这是,当十铜钱?”九惜看向旁边无邪,有些不大确定。
“你没看错,就是当十铜钱。七枚,全都是。”
“我记得这个很难得的,她竟然有七枚,这种耗时费力花钱才能集起来的东西,会有人拿来送人?”九惜翻来覆去看手里的手链。
“不是送的。她死了,在古楼里。”无邪开口,声音艰涩,“她和霍婆婆谈了条件,跟着进了张家古楼。我和胖子找到她们的时候她就剩一口气了。我想救她,可是,来不及了,她连遗言,都没来得及说……我,去的太迟了……”
“就算你去的早,她没死,你能把她背出来吗?别多想,生死有命。”九惜哑着嗓子安慰无邪,心里却莫名发沉。她看着手里的铜钱,“她死了,那这是不应该给她的同事或者家人吗?为什么要给我?”
“她们公司的人都有代表身份的吊牌,我把那个,给裘德考了。你以前在她手底下干活,还救过她,这个给你保管,还算合适。”
“可是……我不记得了。”九惜抓着那串铜钱,有些茫然。
“总能记起来的。”无邪扯了扯嘴角,脸色发白,笑的难看。
九惜盯着那串铜钱,眼前恍然间闪过一张笑容明艳妩媚的俏脸。那张脸是阿宁的,但她不记得自己见过那样的阿宁,她对阿宁的记忆与格尔木的戈壁对应。她记忆里的阿宁是个犀利严肃,很有手段的领导者。
情绪低沉的无邪看了看没有丝毫要醒迹象的潘子,神色愈发颓然,“小九,你还有没有什么要收拾带走的?”
九惜看眼搁在柜子上的三把刀,“也就它们了,得你想办法弄过去收着。”
无邪看过去,矮柜上依次排着三把短刀。无鞘的黑金短刀,带鞘的藏刀还有一把价值不菲的古刀。
“小哥来过了?”
“嗯,让我好好养伤。”提起小哥,九惜不由自主一悚,下意识就问无邪,“你说他这留把刀给我是什么意思?我没招惹他吧,我怎么可能会有胆子招惹他呢?”
“是送你的礼物吧。别多想,小哥不是那种人。”九惜这种反应让无邪有些无奈,但说完以后又有些怅然,他不由得问自己:小哥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我真的,了解他吗?
相较于无邪的惆怅,九惜经他这么一说倒是有些转过弯来了,心下松了不少,“也对,他确实不像是个会秋后算账的人!”
“好了,去吃饭吧。”
九惜应了声,捏着那串当十铜钱下了床,被无邪搀着往外走的时候她突然记起来一件事,“我从山上出来时穿的衣服呢?兜里还有两样东西,一枚戒指和一串珠子……”
一听九惜这话,无邪本就发堵的心里愈发堵得慌了。因为他的决定,断幺他们跟着潘子从长沙来巴乃,最后却只留下了一串珠子和一枚戒指!
“断幺他们的遗物,我收起来了。”
九惜感受到无邪愈发低沉的情绪,叹了声,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我的错,我太心急了,也把这一切想的太过简单了。要不是我,他们不会死,潘子,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无邪说着,声音就有些发梗。
九惜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就是她自己,在岩洞那会,被雾气包围,认为自己要交代了的时候,心里对无邪也不是全然没有怨念的!
但如今活下来,剩下的似乎也就只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对世事的唏嘘感慨了。
“他们入了这行,运气不好,实力不够,要死那是迟早的事。”九惜缓缓开口,“没有你,自然也有别人雇他们,下地这种事,说不好的,没谁能保万一,小哥都不行的。”
无邪没搭话,他带着九惜离开卫生所,去了旁边一座吊脚楼。他和胖子暂时住在那里。
下午,九惜、潘子还有哑姐上了离开巴乃的车。
“喝了,这是你今天的药,里边掺了点助眠的药。”哑姐递过来一个保温杯。
九惜接过拧开,一股难闻的草药味飘出来,瞬间侵占了整个车厢,发苦泛酸的汤药,喝的九惜直犯恶心。
“眼药水,自己滴上。”哑姐递过来一瓶眼药水附带一条寸宽的黑布条,“村里没眼罩,你的眼睛暂时少晒点太阳。”
“谢谢,姐姐。”九惜有些感慨,这人与人,有时候真是不能比。眼药什么的,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你喉咙还没好,少说点话,能好得快些。”
她们是第三天一早到的杭州,她和潘子一落地就被送进了医院。
各种仪器过了一遍之后她就进了手术室。醒来以后九惜才知道,自己还洗了趟肺,右臂的夹板换成了石膏,身上上了胸外围固定。
进医院之后她就没再见过哑姐,来照顾她的是个有些眼熟的男生。他说他叫王盟,三爷安排他来照顾她和潘子的。
潘子隔天才转进她所在这个双人病房,转进来第二天他才醒了第一趟。医院给他做了截肢手术,九惜砍的地方不对,巴乃那边设备有问题,便一直拖着没弄。
养伤这几天,九惜发现了一个问题,她开始时不时能看到一些很碎片的东西,有时是一闪而过人或者山啊水啊什么的,偶尔却能看到一小段连贯的场景。
她问了主治医生,医生说有可能是她以前的记忆逐渐恢复导致的,等记忆完全恢复就好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医生这么说,九惜也就没怎么在意。回去病房,就见潘子拄着拐在地上跳。
九惜看他一眼,随口道:“去卫生间?要帮忙吗?王盟出去了。”
潘子哑了一下,没一会儿一张脸整个儿涨红起来。
他确实是想去厕所的,但这会儿突然就不想去了!
“要不要我帮你去喊个人?你的腿磕不得。”九惜见潘子神色有些奇怪,不自觉开口解释了一番。她也没多想,只当潘子这表现是因为不乐意被当成废物或者半残病号对待。
潘子面上一僵,哑了好半天这才找回来自己的声音,他道:“麻烦了。”
“小事。”
九惜很快敲了间病房,找了个能帮忙的。
溜达到医院外头的街上买了些吃的东西,拎回病房,她便招呼躺回床上去的潘子,“吃点?王盟走的挺急,估计是有事,午饭之前大概是赶不及过来了,我刚刚去对面买了点蛋糕,带了些粥,你看够不够。”
潘子想起刚刚的事儿,脑子里乱七八糟,尴尬的要命。再看神色如常,已经开始摆饭的九惜,暗骂自己两声“龌龊”。
他坐起来,看眼摆出来的瘦肉粥,“够了,成天的躺着,也不动弹,没多饿。”
潘子说完抽张纸捂着嘴咳了几声,咳完之后,纸上沾了点红。
九惜给倒了杯水递过去。
醒来这么几天,她和潘子的嗓子一直不舒服,时不时咳嗽,很多时候都能咳出血来。医生说,她和潘子都吸入了大量的碱性气体,呼吸道受损严重,得慢慢养。
端起粥碗呼噜一口粥,九惜看眼潘子,“你的腿还得好好养些时日,这段时间,有的你躺了。”
九惜说完顿了顿,突然道:“潘叔,你说我那时要是多用点炸药,又或者,我那个时候挖快点,你的腿,会不会就……”
“九丫头,别瞎想。我只晓得我这条命是你救出来的,你对我有恩。”
九惜闻言叹了口气,“活着,真挺好的。”
潘子笑笑,应了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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