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这份恼怒,再加上当时败于南魏,崇宁帝对昭容,原本有些的愧疚和思念,也全数化为了怨恨。
以至于,当南魏进出要北周送人为质时,当时几乎所有的人,都提议将秦烈送过去。
秦烈出生时,崇宁帝已经有了好多儿子,对于这个最小的,并没有那么在意。
因着昭容的缘故,他对秦烈,连带着也不喜欢起来,所以几乎没有考虑,就同意了朝臣的提议。
这么多年来,他逐渐沉迷于享乐和长生,性情早就大变。
别说秦烈,就连昭容,他从来都没有想起过。
此刻看到了秦烈,透过这张依稀熟悉的面容,方才想起了一点过往。
但这些对如今的他而言,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他淡淡地看着秦烈:“既然回来了,就先歇一歇。”
“你久不在朝,对于人和事,都不太熟悉,等过些日子熟悉了,再看看有什么差事,现在不急。”
顿了一下,又看了看低垂着眼睛的秦烈,微皱了一下眉头:“你既已成年,再住在宫里也不合适。”
“一会儿你去找国师,让他给你安排。”
“今天就这样吧,你可以退下了。”
懒懒地吩咐完,崇宁帝的眼睛又转到了舞姬们身上,只是挥了挥手,示意秦烈出去。
秦烈一直沉默着,轻轻地磕了一个头,然后退了出去。
站在大殿外,听着里面传来女子娇媚的声音:“陛下,这是西域来的葡萄,可甜啦,您再吃一颗……”
他抬头看着雾蒙蒙的天空,今夜并无星月。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走在长长的宫道上,秦烈心中泛起阵阵悲凉。
这就是他的父亲么?
他离开这么多年,他竟是一点也没有问起这六年,他是如何过来的?
就连给他赐个府第,都是如此敷衍!
他心里,究竟还在期待什么呢?
秦烈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
他早就应该知道的,不是吗?
对于他的无情,他不是早就领教过了吗?
为什么心里还有期待?
果然,就像师父说的,他还是太天真了。
走出宫门,看着黑沉沉的街道,秦烈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说,在进宫之前,他心里对父皇,还多多少少有点期待的话,那现在,则是彻底沉寂了下来。
虽说崇宁帝让他去找国师,但现在,他想见的人,只有一个。
秦烈一边吃饭,一边简单将经过和苏若茵说了一遍。
他说的淡然,苏若茵却听得心酸不已。
秦烈吃饱了,放下碗筷。
抬头看到苏若茵看着他的眼光,不禁一笑:“茵茵放心,我没有那么脆弱。”
失望的次数多了,他心里早就筑起了坚冰做的墙。
不相关的人,再想伤他,哪里那么容易?
苏若茵软软的小手覆上他的手背。
秦烈手腕一动,和她十指交缠,紧紧相扣。
两人心意相通,彼此四目相对,眼中俱是浓丽的情意。
见秦烈不似刚才来时那般沉寂,苏若茵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迎春过来说已经安排好了。
秦烈今晚并不打算去见姜襄。
苏若茵让迎春在客栈内给他安排了一间房。
依依不舍地送秦烈出去后,苏若茵一关上门,原本带笑的俏脸蓦地沉了下来。
哼,崇宁帝你个老东西,真是瞎了狗眼,秦烈这么好的儿子,你都不知道心疼!
苏若茵和秦烈相处日久,对他怎么会不了解?
秦烈来时,眼中的伤痛,她又怎会看不见?
听着秦烈淡然地说着见崇宁帝的经过,她心疼的无以复加。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冷漠无情的父亲?
她虽然不是苏修亲生的,但凭心而论,苏修对她,也算疼爱了。
可是崇宁帝呢?
秦烈可是他亲生的。
过去六年,他不管不问也就罢了。
现在秦烈都回来了,他居然连问都都没有问这六年是如何度过的。
哪怕他问一句也好。
秦烈的母亲,若在天有灵,看到这一幕,心中该会何等的心凉心痛?!
苏若茵一想到秦烈,就满心的柔软和酸涩。
没关系,秦烈以后有她来心疼。
不相干的人,不提也罢。
第二日一早,吃过早饭后,苏若茵和孙济今天还要去内城各处转转,了解市场行情。
秦烈也有事情,他今天要去见国师。
苏若茵听到他数次提起国师,心下对这个人很好奇。
为了行事方便,苏若茵仍然做男装打扮。
秦烈扶她上马时,在她耳边轻声道:“等我安顿好,你就可以看见那狗东西了。”
狗东西?
苏若茵瞬间睁大了眼,秦烈就这么称呼国师?!
看着苏若茵惊讶的眸子,秦烈低低笑了一声,什么狗屁国师,那就是个狗东西!
目送苏若茵三人走远,秦烈方敛起脸上笑意。
他辨明了一下方向,朝着国师府而去。
姜襄这些年,深受崇宁帝的爱重,朝政大事,几乎由他一手把控。
但他为人,却很是低调。
他的国师府,并没有世人想象中的奢华荼蘼,而是一座古朴的院落。
只是这位置,却在内城最好的地段。
秦烈只身一人,来到国师府门前。
他翻身下马,却见傅一林早就笑嘻嘻地等着他了。
随手将马缰扔给上来的小厮,秦烈瞥一眼笑着的傅一林:“那狗东西呢?”
傅一林脸一垮,苦笑道:“我的好殿下哟,您嘴下留情,可千万别再这么叫了,免得国师他老人家听见……”
“听见什么?”
一道悦耳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
傅一林脸色一白,眼中恐惧的光芒闪过,他连忙躬低身子,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国、国师大人,属、属下——”
他话未说完,就听得“啧”的一声,“还是这么没用!还不快滚!”
傅一林如蒙大赦,当下再顾不得旁边的秦烈,连忙退下,只是用眼睛余光拼命向他示意。
秦烈却仿似没有看见傅一林快要抽筋的眼睛,只是漫不经心地盯着台阶上的人。
只见他一身白衣飘飘,手里拿着一把折扇,轻轻地摇着。
正是北周国师姜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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