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毓把她手上的衣服往架子上一丢,盯着她问:“说吧,今天找我到底干嘛?”
“帮我查个人。”
“你要查谁?”
“兰姨。”
池毓英气的剑眉拧起,再确认了一遍:“你说谁?兰姨?”
“对。”阮绾面色沉静地看着她,“我要知道这几点。”
阮绾朝她竖起手指头,“一、兰姨跟我妈到底什么关系;二、哥哥的父亲是谁;三、兰姨为什么会跟着秦邑来到阮家。”
池毓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一脸不解,“不是!你是不是先得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今天去看兰姨了。”阮绾的眼神有些彷徨,“她说爱我保护我是哥哥存在的使命和意义……”
池毓呆住了,“这什么意思……”
“你也不理解是不是?”阮绾苦涩的笑着,“我也不理解……所以我才需要你帮我查一查。”
池毓的眉心又皱了起来,“你怎么不找我妈?这件事上,她应该比我好使不少啊?”
“干妈对我有所隐瞒。”
“怎么说?”
阮绾看着池毓紧皱的眉头,向她复述了回国第一次去看兰姨时她阴森森的警告,同时还将自己疑点同池毓梳理了一遍。
“干妈给我透露的信息太含糊了,除了人名什么都没有。既然我妈妈跟荣修明是人人艳羡的一对,是什么原因让我妈妈转身就选了秦邑这么个人渣呢?”
“还有,什么叫谢凌晴得到了裴弘业的人还不甘心?她还做了些什么?兰姨在这些故事里又是一个什么角色?这些问题都在我脑子里绞成一团乱麻了……”
池毓越听眉头皱得越深,就这么几句她都感觉自己大脑都要炸开了,结果阮绾又给她塞了一个巨大的疑云进去。
“还有,我这几天对裴行舟有诸多试探,还旁敲侧击从杜尤和单子晋那里收集了不少信息。这些线索都清晰理智地告诉我他不是哥哥,但是我在他背上找到了和哥哥一样的胎记……”
池毓朝着自己脑门一拍,想立马晕过去。
她一手捂着脑门,一手朝阮绾比了个停止的手势。
“你别说了,让我先缓缓,我脑子已经炸开了……”
阮绾看池毓一脸窒息的样子没再说话。
她将衣服一件件拎下来,挑了几件能穿的拉着池毓去了收银台。
“您好,一共八万三千四百元。”
收银员的声音拉回了池毓的神经,她握住阮绾的手机,“你家二公子不是给你卡了吗?刷他的!”
阮绾脑子里忽然闪过裴行舟说过那句极其霸总土味的一句话,“你未婚夫有钱,拍得起。”
她挑挑眉,摸出那张黑卡递给收银员。
保镖自觉拎起那三个购物袋,跟在阮绾身后。
当她拉着池毓拐进一家内衣店时,保镖脚步顿在门口,静静等候。
阮绾拿下一件白色的蕾丝内衣在池毓身上比了比,被她一巴掌拍开,“绾绾,你一直都怀疑裴行舟是煦洋哥吗?”
她将内衣挂回去,又拎了件黑色的出来。
“在pub见他的第一眼我就认错了,后追上去仔细一看发现只是眉眼和轮廓跟哥哥相似而已。而且他跟哥哥大不一样,一个是云端的暖阳,一个是寒潭的清月。”
池毓那件黑色的内衣挂在阮绾身上,“那你为什么还去试探他?”
“因为忍不住,也因为还有期待。”阮绾的手紧紧捏着衣架,“他整个人都被秘密包裹着,越接近就越好奇,越好奇就越期待。”
池毓握住她泛白的指节,脸上有些担忧,迟疑地问她:“那……你现在有答案了吗……”
阮绾脸上闪过茫然,“没有……”
池毓叹了口气,神色似是不忍,开口劝她:“绾绾,八年了……如果煦洋哥真的还活着,他是不会躲着你不出现的。我觉得……你该放下了……”
阮绾眼里泛着泪光,“放下?几块挂在悬崖的破布就宣告了哥哥的死亡。现在又来一个疑似哥哥的裴行舟成了我的未婚夫,你让我怎么放下?”
池毓不忍心看见她的眼泪,仗着高挑的身材将她搂进自己怀里默默安慰她。
但阮绾收回了自己的眼泪,从她怀里退出来,整个人坚韧得像春天的蒲柳。
池毓听到她特别理智的声音:“一步一步来吧,迷雾总有被拨散的一天。”
等她们走出内衣店,保镖手里又多了几个袋子。
池毓抬了抬手腕,十二点过,午饭时间到了。
“公主,请我吃顿好的犒劳一下我呗?”
阮绾斜了她一眼,“池小爷想吃什么?”
池毓顺手按了电梯,“那就楼上那家日料吧,反正你手揣二公子的黑卡,请得起。”
“好像没他的卡我就请不起了?”
面对阮绾的质疑,池毓冲她点头,“人均五位数的日料,没有二公子的卡你还真舍不得请我。”
阮绾闭嘴了,她是一个爹不疼没妈爱的穷逼,人均五位数让她请,的确肉疼。
迈入清雅的木门,身穿和服的侍应生向他们鞠躬问好,接过她们的外套,领着他们向里间走去。
暖黄的灯光衬得深木色的甬道格外静谧悠长。
越过一片片光晕,阮绾见前方的岔路口有一位侍应生正微笑着欠身等待。
正当她和池毓要跟随这位侍应生向左前方走去时,手腕被一个人从身后拽住。
她回头,看见一个带着眼镜,十分儒雅的中年男人望着她,低哑地唤她:“沁溪……”
又是一个把自己认成母亲的人。
在保镖动手前阮绾微笑着撇开那人的手,“先生,您认错人了。”
儒雅的中年人一下子回过神来,报以温和的笑容:“抱歉,你跟我的一位故人长得太像了……我恍惚间,认错了……”
故人?
阮绾看着中年人温和的笑容心底隐有猜测,她问了句:“先生您认识我母亲吗?”
“母亲……”中年人神色怔愣一瞬,“你是沁溪的女儿?”
阮绾对他点点头,又问了他一次:“先生您认识我母亲是吗?您是我母亲的朋友吗?”
中年人看着她精致的眉眼,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涩,“我们曾经关系很好……”
“能遇见您真是太好了!”
阮绾面露惊喜,对他伸出自己的右手。
“我出生母亲就去世了,关于她我了解很少。要是可以的话,您有空的时候方便告诉跟我分享一下关于我母亲的故事吗?”
阮绾眼里莹亮的光让中年人无法拒绝,他握住阮绾停在半空的手,应允了她:“能与你分享她的故事我也很高兴,你有空的时候联系我就好。”
接过他身后秘书递出烫金名片,阮绾看到风姿绰约的瘦金体印着他的名字:荣修明。
这可巧了,待调查名单之一送上门了。
收好名片,阮绾挥手告别那位儒雅俊逸的荣先生。
她和池毓二人坐进幽静的包厢,保镖尽职尽责地守在门口。
她将带着中式风格的烫金名片拿到池毓面前晃了晃,“得益于我妈给我这张脸,今天的有个意外收获。”
“荣修明?!”池毓一拍手,“我差点忘了,昨晚喝酒还听他们说来着。荣家老爷子身体垮了,特地亲把他请回荣家,打算让他掌舵了。”
阮绾把玩着手里的名片,“请回荣家?”
池毓指着那张名片,感慨道:“这位的人生就是大写的‘牛逼’两个字。作为荣家独子,继承权说不要就不要,年纪轻轻就跟荣家决裂,孤身一人去国外打拼。打拼就打拼吧,人家还在国外混得风生水起,他一手创立的MIX集团实力已经是可以把荣家踩在脚下的程度。现在荣家的那些旁支的渣渣野心贼大又支棱不起来,荣老爷子心里着急啊!生怕荣家倒在他手里,一张老脸都不要了,拖着半截入土的身体亲自去国外把他请回来的。你就说牛不牛?”
牛是确实牛,但阮绾关心的点不在这里。
“他年轻时为什么跟荣家决裂?”
池毓揉了揉鼻子,“这我也不清楚了……流传的版本太多了!或许你可以找机会从他本人那里吃个一手瓜?”
“也是。”阮绾妥帖地收好那张名片,又叮嘱了池毓一句,“查兰姨的事情,暂时不要让干妈知道,悄悄进行。”
“知道了。”池毓翻开菜单,点了一堆东西。
阮绾看池毓一脸不把菜单点遍不罢休的模样,啐了她一句:“你是要把明年的份儿都吃了?”
池毓恶狠狠地冲阮绾叫嚣:“作为工具人,不先吃饱怎么给你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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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绾挂上和蔼的微笑:“池小爷您继续。”
“反正二公子的卡,老子不刷白不刷。”
抱着这样的心态,池毓硬生生将两个人的午餐点成了四人份。
才上了一半,阮绾就吃不动了。
池毓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挺着肚子躺在榻榻米上撑唤。
阮绾本着不浪费的原则,让侍应生将好些没动过的菜都打包了。
她摸出黑卡递给侍应生,却被告知荣修明已经为她们买过单了。
池毓心里一下就不平衡了,拽着阮绾的袖子申诉:“这次不是你掏钱,不能算数!你还得单独请我一次我心里才舒服!”
看了眼搁在自己肩膀上那张帅气的脸,阮绾伸手把她的帅气揪了变形才答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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