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坐在书房里看完裕隆太后姜娴的一生后,她只觉得胸口憋闷的难受。
像许多女子一样,姜娴的一生也是混合着数不尽的艰辛苦难欺骗背叛,但阿宁不后悔之前让她的身体经历那样的痛苦。
都说冤有头债有主,你与你仇恨的人如何互相撕咬都无可厚非,但你仗着手中的权势故意戕害无辜者的性命就是你的不对。
一个人经历的痛苦不是你为恶的理由,如今灵魂受到这种惩罚,这才是公平
姜娴摧毁了多少人呕心沥血付出一切争来的希望,她毁了太多人的美好未来,她断送了一个盛世王朝,她亲手将黎民百姓推入漫长的战争和苦难中。
还有夏时斐和邢念之,他们都将她当做亲母般敬重,她却只将他们当做随意利用的工具,当他们阻止她为非作歹时,被她毫不留情的毒杀。
阿宁正生闷气呢,书房的门被敲响,阿福通报说袅袅来了。阿宁平复心绪,起身将书房的门打开。
门口站着一脸好奇的阿福,他旁边是多日未见的傲雪,而袅袅身后站着一位虚弱的少年。
“阿福,去沏茶。”
阿宁话音刚落,阿福就把背在身后的手亮了出来:“我刚想把沏好的茶给您送过来。”
“茶给我,”阿宁伸手要去接茶壶,“你去看看我哥什么时候回来。”
阿福不想把茶壶给她,“城主要回来的时候自然就会回来,我想听听你们要说什么。”
阿宁的手直接伸到他的眼前,“我不想让你听。”
阿福赶紧把茶壶交给阿宁,他则往大门口的方向跑去:“我去门口等城主。”
他们的谈话内容可以找傲雪、找袅袅打听,真要是把小城主惹不高兴了,他的狐狸皮怕是不保。
看到阿福跑没影后,阿宁才招呼他们进书房,袅袅已经接过了她手里的茶壶,给大家倒上茶。
袅袅放下茶壶,指着仿佛一碰就能碎的少年对阿宁说:“他叫薛言之,是不夜城里能找到的薛家家主。”
阿宁不确定的问少年:“言之凿凿那个言之?”
薛言之轻笑着点点头:“是。”
声音嘶哑如破啰,一听就知道伤势很严重。
阿宁一边在袖子里摸一边问:“你不是跟你们薛家那个叛徒同归于尽了吗?”
薛言之想说话,但喉间的痒意很难压抑,他只能憋红脸看向身旁的傲雪。
傲雪示意他喝茶,替他说道:“我正巧路过,护住了他的残魂。”
阿宁终于找到了之前没吃完的药丸,她本来就受不了这药的苦味,再加上她已经痊愈无需再吃,所以她理所当然的把装药丸的荷包扔给傲雪,让他给薛言之吃。
傲雪当然认识这荷包里装的药,为了这些药他可没少跟着安逸东奔西跑,现在阿宁要给薛言之,傲雪心里是有点儿不高兴的。
不过反过来想想,这药她以后永远都用不着才好。
药丸看起来很像阿宁平时吃的云花糖,丢进茶水里瞬间就化开了,在傲雪的示意下,薛言之一口气喝了下去。
不得不说,这药是真有奇效,喝下去后不久,伴随薛言之很久的无力感和撕裂感就消失了。
阿宁见他面色不像之前那么难看了,才继续问道:“能说说你们薛家和邢念之还有夏时斐的关系吗?”
薛言之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向傲雪。
傲雪多少知道他的顾虑,不过阿宁既然已经问了,她应该是知道了什么,这个时候跟她说什么不知道,真没什么意义。
在傲雪点头后,薛言之才说道:“我家先祖本是市井孤儿,文帝仁慈,不仅救下我家先祖,还将他一直留在身边。邢念之是文帝的伴读,他和我家先祖一样有些天赋,武帝就让他们陪文帝一起跟随国师修习仙术。”
阿宁在姜娴的记忆里看到过一些有关的片段,夏时斐身边确实有一个很忠心的小侍卫,好像叫薛定安。
“你先祖叫薛定安?”
薛言之有一瞬的震惊,但他想到了阿宁的身份也就不惊讶了,做为不夜城的小城主,她知道什么事都不奇怪。
等薛言之点了头,阿宁才再问:“你们知道邢念之去哪儿了吗?”
薛言之点头又摇头,“先祖怀疑他在皇陵里,但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在里面,我也觉得他在里面,也有人不这么认为。”
“你们知道夏时斐复活的具体时间吗?”
“每一任家主都知道。”
然后薛言之说了个时间,跟唐优的生辰相同。
阿宁拿出青铜镜,根据时辰地点进行搜索,不出意外的没搜到结果,也就是说唐优对外声称的生辰是假的。
至于唐忧,她不是人,用搜人的方法当然搜不到。
阿宁又换了个方法搜,果然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搜到了唐忧的出现,这下子彻底确定了,唐忧就是夏时斐,而夏时斐就是鬼童时斐。
收起镜子,阿宁又问:“你们薛家人都知道这些事情吗?”
“按道理来说,这些事情只能家主知道,”薛言之脸色变了变,“薛济阳是老家主的长子,他一直自诩是薛家少家主,老家主多次训斥无果后就宣布了薛济阳永远不能成为家主的命令。”
薛济阳,薛碧的祖父,也就是用薛家绝密跟千家做交易的那个薛家人。
薛言之拍了拍憋闷的胸口,继续说道:“薛济阳收买了老家主身边的人,让他们窃听薛家的秘密,他想用这些秘密换千家的支持,我为了保住皇陵的秘密,就跟他同归于尽了。”
阿宁还有个问题想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复活夏时斐?”
为名,为利,还是仅仅为了报救命之恩?如果真的是为了报恩,那后世子孙为什么还能坚持两千多年?
提到这个,薛言之有些惭愧:“先祖并未留下太多交待,他只让我们守护皇陵守护文帝,除了救命之恩,他不曾提及太多文帝的事。我们选家主,选的就是忠诚。”
旁边的傲雪做出评价:“主打的就是选个缺心眼儿的死心眼儿。”
薛言之尴尬又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他有时候也觉得自己不仅死心眼儿,他还缺心眼儿,他比薛济阳厉害那么多,他完全能杀了他,根本没必要跟他同归于尽。
该确定的事情都有了确切答案,阿宁让袅袅把薛言之送回去,傲雪坐着没动,看他这样,阿宁知道他是有事找她。
“说吧,”阿宁给自己倒了杯茶,“什么事?”
傲雪也倒了杯茶,“你打算怎么处置邢念之?”
喝茶的阿宁只觉得他问的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处置邢念之,他做错什么事了吗?”
“夏时斐的死确实与他有关。”
阿宁移开视线继续看门外的繁花,“你想多了,夏时斐的死是她自己的选择。何况那是他们俩的事,用不着我瞎掺和。”
傲雪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两世为人,皆被最亲近之人辜负,你在时斐的事情上最好谨慎些,她毕竟是鬼童。”
阿宁看向傲雪,由衷说了声谢谢,感谢他的特意提醒。
他俩都不再说话,就这么看着外面的繁花,慢悠悠饮着茶。
又一杯茶饮完,阿宁出声问傲雪:“你为什么救薛言之?”
“他有敖述的逆鳞。”
阿宁对这个名字没印象,“敖述是谁?”
“他是敖宸三叔的独子,去陵山一带救援时遇到埋伏,被叛徒拔了龙鳞剔了龙骨。”
阿宁厌恶的皱紧眉头:“屠龙就屠龙,有必要搞这种虐杀吗?”
傲雪冷笑一声:“越是同类同族就越是残忍,越残忍他们才越觉得解气,越残忍,他们才能霸占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阿宁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既然薛言之手里有敖述的逆鳞,你救了他之后,没有再找过敖述吗?”
“敖述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可图的东西,我们跟他保持距离反而更好。”
阿宁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要是被有心之人知晓了敖述的身份,肯定要把他抓了威胁敖宸或者傲雪。
威胁敖宸是因为他是敖宸的亲堂弟,威胁傲雪是因为敖述的母亲是阿良的亲姑母,算起来敖述是傲雪的小表弟。
阿宁还听说,两家关系好的很,阿良的姑姑还提过让阿良给她当儿媳,奈何阿良眼瞎看上了敖宸。
算了,不想这些糟心事了。
傲雪把敖述的身份透露给了阿宁,他也就没事了,于是他起身准备离开。
“他一个人杀了三条即将化龙的恶蛟,”阿宁和回头看她的傲雪对视:“三条恶蛟未成型的龙魄融进了他的神魂里。”
傲雪的眼睛像是被什么瞬间点亮,他有些压不住自己的嘴角,欣喜中好像还有什么苦涩的东西,有点像他眼中泛着的水润。
“真是个好消息呀,”傲雪抹去脸颊上的那滴泪,语气有些遗憾的说道:“可惜有些事情不能做,不然一定要带着东西好好给他庆祝一番。”
阿宁回了他一句:“总有心想事成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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