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陌颜与姐姐如今在宫里,几乎是如履薄冰。
裴依作为镇国公府的大娘子,身份尊贵,又日日在屋里念经。秀女们就算嫉妒,也不敢对她做些什么。
柳陌颜与柳清婉,就不同了。她们生的貌美如花,却身份不高。柳侍郎的官职在这些贵女眼里,实在不够看,又加上三皇子有意无意的举动,人人都当柳陌颜得了三皇子的青睐,贵女们便开始针对她。
短短几日,柳陌颜姐妹二人,就分别体验了被人泼茶水,被子里塞虫子,食物里藏石子的手段。
这还是因为她们在病中,足不出户的前提下。
直到柳陌颜收到三皇子关怀的补品,有人趁着柳陌颜出门趁机推她,差点让她撞上路边尖锐的碎片,毁掉一张脸,柳陌颜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
她等了几日,找到机会买通一个宫女,让她带信给徐遥,瞪着徐遥将药送来。这日傍晚,她便收到了药。
可教习的女官忽然让人集合,说是要开始教授宫规,将人都叫出去。
柳陌颜来不及用药,只能等回来再说。
这一等,就出了事。
当日夜里,平洲刺史的女儿,崔白雨中毒,浑身起疹子,被太医及时发现。
这可算是捅了马蜂窝,皇后震怒,让人严查。
柳陌颜当即觉得不好要出事,可所有的秀女都被赶出来,宫女们要搜索她们的屋子,柳陌颜只能期望她藏东西的地方足够隐秘,那些人发现不了。
“找到了。”一个小宫女兴奋叫着,跑到韩宫令眼前。
柳陌颜一瞧见那白色的瓷瓶,就知道自己完了。哪怕毒不是她下的,这宫外的东西被搜查出来,她不死也得脱层皮。
她是想逃离宫廷,却不想因为这种阴谋诡计,死在宫里。
韩宫令看着这宫外来的东西,冷声质问:“这是谁屋里搜出来的。”
柳陌颜心提到嗓子眼,上辈子那种被抄家流放的恐惧,再次涌上心头。她不能承认,一定要要死是别人栽赃陷害,对,她不能承认。
正当她恐惧,想着如何应对时,宫女道:“是从柳大娘子的屋里搜出来的。”
此话一出,柳清婉不可思议看着宫女。柳陌颜也难以置信,“不可能。”
这明明是她的东西。
她还想再说,裴依却一把拉住她,示意她冷静。
柳陌颜紧张看着阿姐,柳清婉顿了顿,平静道:“这不是我的,我没见过这东西。”
韩宫令冷笑:“柳大娘子是说,这东西是别人栽赃你的?”
柳清婉挺直腰杆,不卑不亢:“还请宫令明察。”
韩宫令不说话,让太医检验。太医闻了闻,也不确定是什么东西。这东西,他也不曾见过。
“既然不知道,那就找个人来试试。”韩宫令双眸扫视一圈,柳陌颜正迟疑要不要去试药,韩宫令却对柳清婉道:“柳大娘子既然说不是自己的,可敢一试?”
柳清婉态度淡漠的反问:“我倒是敢试,可敢问女官,若是我被人栽赃陷害,这东西又是致命的毒药,毒死我又当如何?我虽只是个小女娘,可父亲也是堂堂侍郎,不是没有身份的阿猫阿狗,韩宫令可愿一力承担这后果?”
柳陌颜惊讶,这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姐姐,如此字正腔圆,口舌伶俐。连裴依都诧异,没想到这位温和善良的女娘,竟然敢当面回怼韩宫令。
韩宫令被她的话噎住,心里纵然恼怒,却也知道她说的对。
这里来选秀的女娘们,就算只是普通四品官员家里的女儿,却也不是一般的小宫女,任由她磋磨。
若是真弄死人,只怕她这位置也坐到头了。
韩宫令一时觉得自己冲动,怎么这样直接让柳清婉试药。
如今被弄的不上不下,有点下不来台。
正想着如何圆场子,太医道:“不如寻只狗来,若是狗吃了无事,想来也不会有问题。”
有人愿意递梯子,韩宫令自然不会阻拦,等小宫女寻来一只小奶狗,将东西喂给狗,众人就等着看狗的反应。
柳陌颜紧张万分,也不知这药对狗起不起作用。裴依看出她的神色异常,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别紧张,会被人误会。”
“我阿姐.....”
她还来不及说完,就听见宫女尖叫:“它起红疙瘩了,崔娘子就是这样起的疙瘩。”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不自觉远离了柳清婉。
柳清婉也惊讶,狗身上能起红疙瘩?
她甚至都还没看清,就被人拿下。
“这不是我的东西,韩宫令当真要栽赃诬陷?”
韩宫令看着手里的药,冷声道:“是不是,柳大娘子去宫正司说吧,我查不出,他们总能查清楚的。“
韩宫令说着就要将人带走,柳陌颜着急要去阻止,裴依却先她一步。
”韩宫令且慢。“
韩宫令冷眼看着裴依,不知这位裴大娘子为何要站出来。
”柳大娘子是入宫选秀,不是宫里的宫女,韩宫令要处置她,也该禀报皇后娘娘,等待宫正司将事情调查清楚才是。“
韩宫令一再被人挑衅权威,神色已经十分难看。”裴大娘子这是在教我做事?“
裴依淡定,上前两步,低声道:”不敢,只是想提醒韩宫令一句,朝廷有朝廷的法度,后宫有后宫的规矩。既然不是后宫中人,自然按照朝廷法度来办,如此,韩宫令才能不让人抓了把柄,成为别人的刀,您说呢?“
她说话的声音很低,又是借一步说话,那些好奇的秀女都没听见,韩宫令却明白,今日的事,猫腻很多。弄不好,要危及自身。
她想了想,让人将韩清婉关在屋里,不准任何人进出。只等去禀报给皇后,让皇后处置。
柳陌颜着急,想跟柳清婉说两句,柳清婉却对她摇摇头。裴依将人拉回去,让她不要胡来。
柳陌颜着急的要死,这才将药的是全盘托出。”阿姐,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把这东西弄进宫里来。是我害了姐姐,怎么办,她们会不会对她动刑?“
裴依听完她的话,只觉得后背发凉。若是柳陌颜所言是真的,那药怎么会出现在柳清婉屋里。
崔白雨病的这样巧,毒药发现的这样及时,这分明是....”你找哪个宫女办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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