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遥说出那句话之前,裴烁已经是行尸走肉的状态。
他任由别人羞辱他打骂他,都觉得无所谓。
这是他应该承受的惩罚,若不是他一时心软,犯了不该犯的错,也不会让三皇子抓到把柄,这使母亲惨死,阿姐被贩卖下落不明。
他便是死,又有什么脸面去见裴家的列祖列宗?
可徐雅的话,又让他的心跳起来。
他还不能死,他必须找到父亲,问一问,这场战役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拿着徐遥给的匕首,威胁着奴隶主。
不仅要来马匹,还强迫这些人给他让开一条道。
奴隶主被他拖拽上马,挂在马上,身后的那些人犹豫稍许,才追上去。
奴隶跑了没关系,可奴隶主出事,只怕他们不会有好下场。
身后的打手穷追不舍,裴烁跑的一半,跳下马,让奴隶主捆在马上,往另外的方向跑去,而他自己则换了方向,七拐八拐,拖着一条瘸腿,赶到徐遥说的南城。
可那里并没有徐遥,裴烁大口喘气,一双眼睛不断的打量所有的路人,一再确认徐遥在何处。
可此时城里戒严,只有几个人在路上走。
看见如此狼狈的裴烁,都紧张的散开,并不敢靠近。
裴烁内心惊疑不定,是自己来晚,还是徐遥骗了他?
他希望徐遥说的是真的,他父亲还活着,他必须离开这里,找一个答案。
徐遥的话就是他的希望,绝不可以作假。
就在他焦急之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群人将他围住,那是奴隶市场的打手,他们竟然很快发现裴烁声东击西的法子,追了上来。
奴隶主骑在马上,指挥着打手,对裴烁说大喊,“把这死瘸子给我抓起来,今日我不打瘸他另外一条腿,老子就不姓赵。”
说着,那些打手都冲过来,一共十几个人,要收拾一个裴烁,简直轻而易举。
裴烁双拳难敌四手,又饿了很久,身体的力气不足,很快被那些人打倒在地。
那些人打他一顿,将人抓起来。
裴烁被打的鼻青脸肿,嘴里吐血。
奴隶主下马走到他跟前,朝他吐口水,“老子在鬼眼城混这么久,还没有哪个人敢对老子吐口水,今天老子就割了你的舌头,让你这辈子再也吐不出口水来。”
说着,就擒住裴烁的下巴,要掰开他的嘴,扯出他的舌头,将他的舌头割掉。
眼看裴烁动弹不得,刀就要落在裴烁的舌头上,奴隶主高兴的哈哈大笑,双眸之中全是残暴与兴奋。
关键时刻,一支冷箭刺穿奴隶主的喉咙。
奴隶主呆愣了一下,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再也发不出声,最后直直的倒地,手里的刀也落在地上。
打手们惊恐看去,暗处走出来一个带着斗笠的男子,男子声音冷硬,“不想死的都给我滚。”
那些打手不过拿钱办事,打打人可以,拼命他们可不敢。
更何况奴隶主已经死了,他们还打个屁。
他们立刻松开裴烁,全部四散而逃。
徐遥走到裴烁眼前,冷冷的问他,“还能站起来吗?”
裴烁又累又饿,浑身疼痛,鼻青脸肿,狼狈至极。
他忍着疼痛,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
他很高,有一米八左右,明明徐遥比他矮那么多,可裴烁站在徐遥面前,就觉得气势很弱。
徐遥点点头,“既然来了,跟我走吧。”
说完这话,徐遥便将人提起来上了马。
她策马到南城城门口,有人问她是谁。
徐遥不知从哪弄来的一块令牌,掏给那人看。“殿前司办差,还不赶紧让开。”
守城的人听见殿前司的令牌,顿时惊慌的不敢说话,立马打开大门让她出了城。
徐遥策马而走,裴烁抱着她的腰才没有从马上滚落下来。
不知骑行了多久,两人到了一处河边。
徐遥下马,丢给裴烁一套衣服。“去河里洗洗,一会儿过来吃饭。”
裴烁闻到自己身上难闻的气味,尴尬的点了点头。
徐遥在河边寻了柴火,生了一堆火。火星子燃烧起来,她弄了肉干放在火上烧烤,又烤了硬邦邦的饼。
饼烤过之后,总算软乎一些。
裴烁洗了很久才过来,他身上太脏,全是泥垢。
月光下的河水,平静无波。
等他洗干净,除了脸上那块刺青,从左边侧脸看,还是当初京城里,潇洒肆意的裴世子。
徐遥丢给他一块肉干,让他先吃饭。
等他吃饱喝足,才给了他一个小包裹。
包裹里面有地图,有钱财,还有户籍路引。
“你可以拿着这些东西去北辰,到北城之后去找一个叫王木志的人,他能帮你找到你父亲的消息。”
“我父亲当真还活着?”
徐遥点了点头,这事真不是骗他。
她在审讯鹤护法的时候,从鹤护法的嘴里知道,元清宗的人也参与了这场战役。
是他们劫持镇国公,但人并没有被他们杀死,而是被他们秘密带到北辰。
至于具体去哪儿,鹤护法也不知道,只知道这件事情是一个叫王木志的人经办的。
王木志是北辰的朝廷命官,徐遥不打算趟这趟浑水,但这不妨碍她把这个消息卖给裴烁,让他有活下去的动力。
徐遥说完这些,便侧身躺下休息。
她准备休息一下,明天再出发。
裴烁看着她的背影,捏紧手里的地图,久久不能言语。
他身上这身衣服,是他这么久以来,穿的最干净的一身,他都快要忘掉,干干净净是个什么感觉。
“你为什么要帮我?”
裴烁终于问出这个问题,两人非亲非故,对方有什么理由要冒着风险,帮一个朝廷钦犯?
徐遥躺在那儿闭着眼,反问他,“你又为什么要为我立长生牌位?”
裴烁想了想,“只是为了报答你当日送的那番富贵罢了。”
“那你有没有后悔为我立这块牌位,若不是因为这块牌位,你也不会被人告发,让三皇子抓了把柄。”
谁知裴烁顿了顿,道:“你误会了,这件事情算不得什么把柄,毕竟那两个字,谁也无法证明是为你立的牌位。青墨不过一个下人,他说的话也证明不了什么。我很清楚,三皇子要对我动手,这件事,不过其中一个借口而已。”
就算牌位上的人不是张瑶,只怕三皇子也能让青墨指鹿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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