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春白?!
春药??!!
一瞬间,哪怕是淡定如常的裴砚一下子脑壳也宕机了,以至于望向洛千屿的眸光变了又变。
也正是因为此时的目光凝视,也才叫裴橙看清了烛光下洛千屿。
他的脸庞莹白如玉,披散着墨发,没有玉冠,没有巾丝,墨发散在肩上、胸前,以及后背,不凌乱,反而更显自然。
修长的脖颈,再往下,仅仅是一件简单的月白中衣,外披暖黄色金丝云纹的玉袍,但也没有系上,只是披在肩上。
双手撑在床榻边上,白皙的五指在摇曳的灯光下看得不甚清晰,依稀可见其骨节分明。
而他的神色从未发生过什么大的变化,哪怕在见到自己的那一刻。
总是淡淡的,波澜不惊,好似什么都引不起他的注意。
哪怕四下昏暗他一言不发,哪怕自己心跳快到仿佛下一刻就要跳出来,哪怕五感在此时变得清晰万分,但裴砚还是清楚的明白了洛千屿的意思。
视觉,听觉,触觉在此时此刻被放大到了最大程度。
一时之间,就连空气中都开始弥漫着无言的暧昧。
裴砚嗫嚅着,低下头,双手摸着自己指腹上的厚茧,尤其是右手上的厚茧,尤其叫他感到复杂。
辞钰啊,你真是······该叫我如何是好啊~
眼见裴砚保持了缄默,洛千屿最终还是率先开了口,“这一路顺利吗?”从青州而来的一路顺利吗?
裴砚扬起笑意,感慨道:“顺利,很顺利。”
嗯?是啊,怎么会如此顺利呢?
辞钰你还是出手了。
你还是出手让我如此顺利的来到了你面前。
那么,帝王知晓吗?
“你又在想什么?想你的父母兄长还是想你的家族传承呢?”洛千屿冷不伶仃问道,惊得裴橙笑意讪讪。
两年前的你百般犹豫,还是走得干脆利落,是父皇,亦是我,逼走了你。
那,如今是两年后,父皇松了口,母后闭了眼,而我,亦是······不肯放手!你又会做些什么呢松远?
裴砚忽然出声问道:“有酒吗?竹叶青、女儿红这般的酒。”
话题倏尔被扯远了,洛千屿也不在乎,思索片刻,站起身来朝着一侧炕边去,端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两口。
是竹叶青。
在起身的那一瞬,外披的袍子悄无声息滑落,那一身单薄的中衣实在惹人眼,对于裴砚而言更是一种折磨。
尤其是,此人还毫无察觉,只是捏着镌刻着龙纹酒壶向着自己而来,嗓音清越撩人,触人心弦。
“竹叶青。”
裴砚强压下自己的心跳声,唯恐会惊到眼前之人,接过酒壶时,俩人无意的触碰更是令此时的氛围朝着不可预测的方向发酵着。
洛千屿回到了床榻边上,只是他没有坐下来,而是支着一只脚,双手交叉环抱于胸口,歪着脑袋,看着自己。
自己真是栽得死死的了。裴砚无端的想道。
舒春白吗?
哈哈哈,好啊,舒春白!
至于系统,早就在俩人见面的那一瞬安静如鸡了。
裴砚脸上再次挂起了玩世不恭的痞笑,一如当年。
他不急不缓绕了一下,拿起了桌上的素纸,打开来如愿以偿见到了白色粉末,不多,也不少,就这么被他倒进了竹叶青的酒杯里。
酒,绝对是人世间最完美之物。
而加了心上人特意送上来的舒春白后,更是人世间不可得之物。
裴砚低下头,摇晃了两下酒杯,动作轻微。
眼见摇晃得差不多了,他才抬起头,笑得张扬肆意,又有几分桀骜与混账,是洛千屿最熟悉的模样,亦是洛千屿最心动的模样。
“再不跑,就来不及喽辞钰~”语气玩味散漫,声线暗哑低沉。
而眼前之人,不为所动,就这么看着他笑得肆无忌惮。
裴砚轻笑着,险些直不起腰来,笑到最后,干脆利落仰头将手中的这杯酒一饮而尽,分毫不留。
于此时,所有的一切都被抛之脑后,皇权也好,家族也好。
只为心动无所畏惧一次。
裴砚大刀阔斧,两下来到洛千屿面前,捏着他精致的下颌,翕动唇角:“辞钰啊,你这样,叫我如何不心动呢?”
酒意扑面而来,高贵的太子端着脸,微微别开。
他从未被松远如此对待过,但是这种感觉,他并不厌恶,反而有种道不清述不明的隐秘的欢喜。
下一刻,世界翻转。
洛千屿被人衡腰打抱而起,才上了榻,而帷帐瞬间就被人扯下,遮住了无数的、不可告人的风光。
熟悉的气味霸道地钻入口舌之中,在里面肆意的侵袭游荡,留下自己的气息。
身上之人禁锢着自己的所有,挣扎不得,亦是不愿挣扎。
他已经等太久了。
洛千屿感受着裴砚越发得粗鲁的动作,闷声承受,就是不愿张口。
“疼不疼?”他问。
可惜,矜持尊贵的太子殿下哪怕是咬破了自己的唇,也不肯松口。
*
十月二十,承昭宫
昭和的脸上还未出现红疹,但双臂的肌肤上已经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红疹,还有一些脓疱,看上去触目惊心,这几日的咳嗽也愈发得剧烈,嗓子痛得说不出半句话。
寝殿内只有两人伺候着。
她一睁眼,果然又见到了柏璨打湿了白布,为自己擦拭脸蛋与手臂,哪怕柏璨此时面戴面纱,但在她看来依然无济于事。
柏璨见到昭和愣愣地望着自己,不明所以,柔声问道:“哪里不舒服吗?想要吃茶吗?”
昭和嗓子痛得说不出话,她只是沉默的摇摇头。
她的余光注意到了角落里的另一人,那个宫女恨不得离自己远一些,再远一些。
也是,毕竟天花这种瘟疫可是会死很多人。
柏璨坐在昭和的床边,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说给昭和听:“风吹绕月起,吹子下人间。桂花开花了。”
“阿琼,待你好之后,咱们去做桂花糕尝尝吧,咱们亲手做。可好?”
昭和想说,傻子。
别这样了,我只怕是很难能好了。
患天花这些日子来,她的母妃却从未来过,一颗心都给了同样患天花的小十四。
她对宋贵妃已经彻底死心了。
她想说,柏璨,若是我真的能活下来,咱们去青州瞧瞧边塞风光,去瞧瞧扬州三月烟花,去看看益州的风土人情吧。
一切的一切,在生死面前,都太过渺茫了。
还有,柏璨,我好像生了比天花还严重的疾病。
一遇到你,我的心跳总是砰砰砰跳得很快,我不明白我究竟怎么了。
听见你愿意留下照顾我时,我既心痛于你的胆大无知,又忍不住感到无限的喜悦,我变得不像我了。
我可是生了更重的疾病?
昭和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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