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髅兵走在前面,忽然顿住了脚步,回过头看了郁矜一眼,问:“你觉得是男的好,还是女的好呢?”
她以为眼前少年会犹豫片刻,但却发现他很快坚定地回答:“并无区别。”
她愣了一下,觉得好笑,心想自己真是无聊到疯了,竟然问一个孩子,这孩子的年纪看起来很小,也怪不得会说出如此离奇的回答。
她卸掉了所谓的“男性”的伪装,其实她并不粗鲁,郁矜明显地感觉到她身上某些东西变了。
郁矜:“我没在开玩笑,如果单从人这方面来讲的话,都是人,谈何异同?女人孕育生命,男人只是给予了一个简单的机会,真正的痛苦都是女人来承受的,道德不断约束着男人应该如何做,女人应该如何做,按照性别不同各自约定一套礼仪,你不觉得很荒谬吗?
“制定礼仪的人怎么知道这对所有的人都一切适用呢?万一有些男子就是喜欢打扮自己呢?万一有些女子商业头脑、逻辑运算丝毫不输于男子呢,万一女子就是喜欢舞刀弄枪,做一方大侠呢?……不过,现在的时代,已经实现男女平等了吗?”
他后面的问题只是简单问一下,却没想到眼前的骷髅兵愣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陷入了沉思。
能听懂?郁矜心想这真是一个奇怪的玄幻世界,他忽然对人间产生了好奇,对这个世界有些好奇,这种好奇的萌芽让他觉得自己在悄无声息地改变,或者早就变了,他尚未意识到,只是此刻产生了这种好奇迫使他接受了改变的自我。
但也只是灵光一闪,很快他这丁点儿好奇的热情就消退了。
骷髅兵:“你一个小鬼,知道的倒是很多……不过,我有点喜欢你了,我很喜欢你刚才的说辞,但你说的‘男女平等’,这当真荒谬至极,你要是有一天回到了人间,可千万不能当着那些顽固的家伙面前说出这四个字,他们可能打不过你,但这些人最喜欢颠倒是非,揪住你一点把柄,就能引导众人,对你群起而攻之,瞧你一身蛮力,又长成这副模样,以后估计麻烦只会多,不会少。”
郁矜愣了一下,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他的大师姐,他乖巧地点了点头,以作回应。
骷髅兵此刻已经带他走到了一块石门面前,见他乖顺的模样,又“咔咔”笑起来,道:“看你昨日还对着一个人又啃又咬的,那样子比见了情人还亲热,现在倒是温顺得很……不过他可不对你这样,那眼神,估计是想杀了你,把你大卸八块……呵呵呵也不怪他,谁让你一直饮他的血,他心里恨你才是应该的,但……”
“等等……等等!”
郁矜打断她的话,越听越紧张,他倒吸一口气,觉得牙齿冰冷,让他瞬间清醒无比。
“你说……我……我,我怎么了?我咬谁了?”
骷髅兵正按着石门的开关,此刻大门打开,落下一道道尘灰,披落在她肩上,从白骨滑落下去,她不解地说道:“你这就忘了?我说,你昨天那种行为是入魔的倾向不错,但也不至于对血癫狂至此啊,你这么多年是不是没喝过血了?你要是想,我抓几个生人给你送过来……”
郁矜大脑一片混乱,抓住了那几个关键词,“又啃又咬”,“饮他的血”,“入魔”,他把它们串在一起,脱口而出道:
“我,我变成吸血鬼了?!”
郁矜站在骷髅兵面前,紧张兮兮地问道:“那个人,那个人……他没事吧?”
“估计死了吧,”骷髅兵说道,“我后来就不记事了,你魔力太强,波动在周围,我几乎一碰到你外溢的魔力就粉身碎骨了,后来我就不知道了,但被你咬的那个人脸色苍白,就算不死,失血过多在这种环境下也活不久。”
郁矜站在原地,浑身血液倒流,遍体发凉,只感觉一股冷气嗖嗖地往他心窝子里钻,刺骨地冰冷。
“你这小鬼倒是善良,”骷髅兵看他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自己的手指,笑道:“我是骷髅兵的头领,我会派他们帮你找的,你别担心了,在这里好好休息,明天我带你在这里熟悉一下,去吧。”
郁矜点头,呆呆地走进去。
“对了,别在外说我是个女头领,虽然这骷髅兵壳子几乎一样,但大部分骷髅兵都是幻化而来,都是一些妖啊,怪啊,这是分阶级的,懂吗?好吧,看起来你不懂,总之,做个粗鲁的骷髅兵挺有好处的,男性的标牌,再加上能力过硬,相比于女性,总能轻而易举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拥护声,你觉得不是吗?”
郁矜:“现在是,以后不会。”
骷髅兵又是一愣,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后又开始“咔咔”笑起来,不知道是笑他对平等两个字不切实际的幻想,还是笑他可爱,总之,她伸出白骨爪似的指头滑动了一下郁矜的头发,然后转身,走向了外面。
郁矜目送她离开,叹了口气,回头打量这间石板门后的房间,房间空荡荡的,只有中间一个床,那床也不像床,上面是一团烈火在燃烧,奇怪的是,郁矜走过去,用手指穿过火焰,却发现那火焰没有温度,他跳到火床上,发觉这床还挺软。
站在火床上正中间,他低头望去,看见一簇簇的小火苗亲昵地盘旋在他的脚腕周围,然后忽然化作一张大手,把他给拉了下去!
郁矜仰面朝天,摔了下去,紧接着那些火苗竟然一蹿三尺高,呈一面网状,把他给牢牢地定在了火床上!
他扭动身体,发现挣脱不开,只好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躺着望着石板房间的天花板。
这时,从石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走过来一个男子,他手握一条长鞭,鞭子抖动之间蹿出一朵朵微小的火花。
此刻他走入石门内,微蜷手指,在石门内墙壁上敲了三下,那石门顿时发出沉沉的声音,自内向外关上了。
那人走到躺在火床边,郁矜登时看清了他的样子,鹰钩鼻,瘦削的面孔,嘴唇泛白,整个人给郁矜的感觉就是一个带着病态的、神经脆弱的男子,但他目光虔诚而专注,让郁矜感觉自己所有阴暗面都被他完全攥在了手里。
他知道这个人,只是见得很少罢了。
这个人是他的四师兄,时而疯癫,时而沉默寡言的四师兄。
此刻这个男子完全无视了郁矜被火钳制的模样,对他的遭遇无动于衷,说的话好像是给自己听的:
“上弦不知去了哪里,或许他去运压生魂,这意味着三件事,第一,在接下来的十二年里,由我带着你,第二,我只会杀人,所以,放下你所有的怜悯和仁义,不要试图用道德说服我,我不需要,听见了吗?”
他的声音并不难听,郁矜觉得,他的声音比他前世那些出色的配音演员的声音还具有磁性,只不过此刻透露着阴沉,且具有让人后背发凉的力量。
但郁矜觉得床上的火开始有温度了,自他后脑勺起,一蔓延到他的脊椎骨,不知道他的头发有没有烧起来,他艰难地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继续问道:“第三件事情是什么?”
“你需要成为深渊谷的王,我会培养你。”
郁矜皱眉:“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之所以来到祈魔殿,是因为听到了神的召唤,‘它’让我在此等候,等一个在此入魔的少年,那少年看起来就是你了。”
“神?”郁矜几乎就要笑了,他好久没听过这个词语了,此刻猛一听,竟然觉得有些新鲜,他略带嘲讽地勾起唇角,“在祈魔殿,却是神的信徒?”
他压下唇角,面无表情地说道:“四师兄,你说的这话,你自己信吗?”
“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神,如果神真的存在的话,为何世界上还是有如此多的罪恶滋生?如果神存在,深渊谷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幽魂,为什么……”
“放肆。”四师兄冷漠地打断他,“你不能对神不敬,我们都是神的子民。”
郁矜反问:“你杀人,神知道吗?神会不会惩罚你?”
四师兄温吞地回答:“我只是代表神,行使神的权力,什么人该杀,什么人不该杀,皆依照神的旨意,万物相生相克,死亡未免不是一种归宿。”
“那太好了,”郁矜面带微笑,眼神冰冷,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听到“神”这个神圣的词语,他浑身就涌起一股暴躁之意,好像所有的细胞都躁动不安,或许是火床温度太高了,他听见自己声音带着自己都难以想象的怒意,道:
“我刚才说的话可是对‘神’的大不敬,你可以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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