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那日从祈魔殿走出,郁矜便跟随四师兄马昭昭行走了一路,马昭昭说往西,郁矜就听话地往西,马昭昭说往东,郁矜问也不问,径直往东。
路遇凶猛的走兽,马昭昭看着郁矜手起刀落,打斗全程下来没有一招赘把式,他将长达十五六尺的走兽斩首,从那走兽身上跳落下来,走到马昭昭面前。
少年脸上带着一丝血迹,秋水眸润,神色寡淡,站得笔直,看着马昭昭,那目光也和那些花花草草无甚区别。
马昭昭问道:“你失忆了?”
郁矜道:“没有。”
“你记忆有损。”
“并无。”
“那么,你为什么擅自去京都?”
“……”
马昭昭:“怎么不说话了?”
郁矜不答反问:“我何时去了京都?”
马昭昭看着他一脸坦荡意,不像是说谎隐瞒的模样,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你觉得你没有失忆。”
郁矜唇边漾出一丝笑意,道:“四师兄,我并未记恨你,你觉得我记忆有损,是因为我以前处处与你作对,而现在与你相安无事,变得乖巧顺从,你觉得我有些不一样,那并非我失去了些记忆,而是因为我知道我实力渺小,走出深渊谷,或许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故而下定决心,磨炼本领。”
马昭昭看他片刻,定定说道:“话也变多了。”
看到郁矜眼眸里星星点点的亮意,比之以前一见到他就刻意做出不讨喜的模样,颓废丧气一扫而空,反而带着能灼伤人的明媚少年气息。
马昭昭心一动,又道:“眼神也变了。”
他目光下移,看着他胳膊上某处翻出的血肉,血流不止,提醒郁矜道:“伤口处理一下,跟我来。”
郁矜这才注意到胳膊上的伤口,他愣了一下,刚才打斗过程中并未察觉,原来这就是没有痛觉的滋味吗?
……
马昭昭把郁矜带到了一处地方,山洞隐秘,洞前倒挂着一道清流的小溪,山洞上方伸出来的点点红叶坠下,像是姑娘头顶点缀着几朵惹眼的红花。
走进洞里,郁矜才知道里面别有洞天,所处的地方呈圆周环绕,下面的层层布坊,纵横交错的空间被划分为一百多个长方形的区域,郁矜看着下面星罗棋布般的布局,心中震惊,一时之间沉默不语。
马昭昭道:“当年师父从各个界面收罗来的武功秘籍,纷纷都藏在了这里,但武功杂糅,只挑一种静心学习,便能成就一代大师,你体质特殊,不知更适合哪种武功,但趁你年轻,多学几样试错倒也不见得是坏事。”
“这边。”
马昭昭看着陷入沉思的郁矜,微微一笑,绕着圆周,走了将近半柱香时间,在一处不显眼的地方停了下来,忽而发力拍向右侧的墙壁。
那墙壁不知多少年无人触碰,不见天日,生生被他拍出了一层顽灰,飘飘洒洒,荡糊了郁矜的视线,他等灰尘落定,定睛看去,发现墙壁坍塌下去,浮现出来一条幽幽的通道。
马昭昭道:“跟紧我。”
郁矜沉着气,跟着他身后进了通道,他刚一进入通道,就听见背后发出一声沉闷的“呜”的声音,他想要回头,前面带路的马昭昭呵斥道:
“别回头!”
郁矜忍住了回头的欲望,继续跟着马昭昭走,但没过多久,背后的声音又来勾他:
“小郁公子?”
那年轻的声音又轻佻又俏皮,尾音微微上扬,像在糖罐子里浸泡过,软软的,招人怜惜。
郁矜一愣,觉得这声音好熟悉,这声音的主人该是一个活泼的少年公子哥,但他一时之间觉得思绪有些混乱,没能在第一时间想起这个人的面容,后来就越来回忆不起来了。
他忘记了马昭昭的警告,鬼使神差的,往后看去。
一个有正常成年男子胳膊粗的藤蔓向他迅速袭来,郁矜反应了过来,但那诡异的藤蔓攻击得更快,紧跟着,郁矜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按在了身边的墙壁上,那藤蔓收缩一圈,环住了他的腰身,郁矜没有触觉,毫无反应地被这些鬼东西缠住了。
他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脖子上被这些带着倒刺的藤蔓给勾住了,但不知道什么缘故,脖子上竟然像是围起了一道屏障,那些刺不能透过屏障,他愣了一下,无知无觉的懵懂样子在危险重重的地方显得格格不入。
就好比一只羊掉入了狼群,偏偏那只羊还温顺乖巧,看着狼群,可爱无比地眨了眨眼睛,问道:“请问一下,你们为什么这样看着我?还作出要攻击我的样子?”
马昭昭发现郁矜的时候,就看到郁矜这般茫然而乖巧的样子,没来由心里一阵怒火。
……
马昭昭发现后面没了脚步声,就知道大事不好,偏偏这种过道只容许一人通过,他不能放任郁矜走在前面,只好让他紧跟在后,谁曾想到还是出了差错!
他当即转身,去找本应跟在他身后的郁矜,所幸他走失得不远,很快便找到了郁矜。
马昭昭指尖燃出一道亮眼的金色火焰,烫到了这些藤蔓,但它们却没有立即收回,因为藤蔓缠郁矜缠得非常紧,他若直接斩断它们,很难保证不伤害到郁矜。
郁矜呆呆地看着马昭昭。
马昭昭拿出圣水,倒在藤蔓身上,黑色的藤蔓仿佛猫碰见了耗子,“嘶嘶拉拉”地一阵哀嚎,全然不复刚才的少年音,它们立刻松开了郁矜,隐没在黑暗里。
郁矜挣脱束缚,在原地身体一晃,好像马上就要倒下。
马昭昭扶住他,眼神冰冷,却也没说什么,看他身上衣襟被撕的破破烂烂,露出几处带着斑斑血迹的皮肤,尤其腰处更甚。
他把郁矜拉到自己面前,按住他的后颈,推着他往前走,郁矜毫无反应,失去触觉就失去了一半生命,没有了体验感,受到伤害也无知无觉,他只感觉后面像是一个无形的鬼推着他往前走似的。
这一次,郁矜没有回头。
也恰好错过了站在他身后马昭昭脸上一闪而过的怒容,和望向他时带着饱含担忧的目光。
郁矜倒是有一种无关痛痒的快乐,他不知道为什么,尽管“失去触觉”这个认知带给他一种无言的空洞感,但更多的是迎面而来的喜悦。
因为,他潜意识里不喜与他人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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