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林鸣的话语再一次在耳边响起。
颜千魅?
林繁?
童臻停下脚步,看了眼手里的灯笼,又看了眼竹屋外的灯笼,闭上眼,不禁吸了口长气,随即睁开眼,大踏步走到竹屋门口,伸手在门上轻叩了四声。
没有声息……
童臻退出了两步,等了半刻钟,竹门依然紧闭。
抬头看了眼门上挂着的灯笼,再看向自己手里的灯笼,童臻不自觉地开始心慌起来,又上前在门上敲了四下,声音明显比方才大了不少。
竹门依然紧闭,童臻皱了皱眉,伸出双手,正欲将门推开,却见竹门“啩”的一声,一男子一手抱着个睡着的孩童,一手将门拉开。
小孩头伏在他肩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看着应是睡着了的样子。
朦胧灯影下,林繁看着门外的童臻诧异的眼神,抽出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小声说道:“先进来吧,小稚睡着了。”说完便抱着孩子往屋内走去
林繁转过身后,童臻一眼便看见那张熟睡的小脸,看着他安稳的模样,眼框一下子就红了。
看着慢慢拉长的距离,她有种深陷梦境的感觉,伸出右手用力揪了下握着灯笼的左手,手臂生疼,灯笼晃了几晃,童臻意识到这不是梦,深吸了口气,再长长舒出,也跟着走了进去。
屋内陈设简约,却也齐全,林繁转入边上的屏风,隐隐约约可见里边有一张长榻。
童臻犹豫了下,将灯笼放在一边,也跟着绕了进去,见林繁坐在长榻边缘,半腰着身子,熟练地将怀里的小人儿轻柔地放到长榻上,拿起一旁的薄被盖上。
“你先好好看看他,可惜他睡着了,不然还能和你说两句话。”
林繁说完也不等童臻回应,便起身径直往外走去。
童臻慢慢地走到床榻边,在林繁方才的位置坐了下来,久久凝视着沉睡着的小孩。
“姐姐,这个风筝好漂亮啊,是你和繁哥哥做的吗?”
“嗯,本来等着你一起做的,可你刚睡着了,这不给你留了眼睛,让你点上去呢。”
“哇……这是留着给我点的呀?”
“当然!呐,笔给你,这眼睛点上去,那才是真正的生龙活虎!”
林繁将笔递给童稚,只见童稚极其认真的在一龙一虎上点上眼睛,风筝上的一龙一虎立时像活了过来一般,炯炯有神。
童臻颤抖地伸出右手,轻轻地挑开童稚额前的发丝,温柔地抚摸着他那白嫩的脸颊,脑海中又浮现出当年一起制作风筝时的画面。
“小稚……”
童臻轻启唇瓣,低吟一声,随即听得童稚一声惊呼:“姐姐!姐姐……姐姐快跑……跑……”
手顿在半空,童臻疑惑地看了眼童稚,见他脸色潮红,眉头紧皱,收回手,转头看向屏风处。
屏风上映着林繁的身影,透过屏风,模糊地看到他正站在窗前,看向外面。
童臻收回疑虑,再次伸出右手,将三指搭在童臻的寸关尺上,不会才呼了口气,反手握住小孩的手,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躺在长榻上的人儿。
“姐姐!娘亲……娘亲她为什么偷偷哭呀?”
“娘亲?偷哭?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日晚膳你和娘亲说过几日和慕哥哥一起出征,离开后,娘亲饭也没再吃一口,唉声叹气了好一会。”
“唉……”
“后来还是徽姐姐劝着才勉强喝了碗参汤,薇姐姐出去没一会,她便偷偷抹着泪说以后都见不到你呀什么的。”
“姐姐!”
“嗯!”
“你不回来了吗?像小叔那样再也不回来了吗?娘亲那样子,让我想起去年祖母也偷偷抹泪说小叔再也不会回来时一模一样。”
“姐姐一定会回来的,家里还有你和娘亲还有祖母等着我回来!”
“嗯!我相信姐姐,姐姐一定会回来的!”
耳边回想着小孩坚定又自信的话语,手中力道一紧,握着的手突然反握住她的手,便听得小男孩低吟一声:“姐姐……快跑……别回来!”
童臻半倾下腰,伸出左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小孩手背:“小稚,姐姐以为你……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真好,你还活着……只要活着就够了!不用担心姐姐!”
童臻用力地点了两下头,将小孩的手轻轻掰开,轻挪到榻上,再将被子轻拉过来把手掩上。
再定定地看着那一张熟睡却不安的小脸好一会,才站了起来,向屏风外走去,临到屏风处又回头地看了眼躺着的小孩。
屏风边立着的一把赤红长枪映入眼前,童臻顿足停住脚步,只看了眼,便伸手拿住,不想手上一沉,险些没有握住,忙使出八分力气才将将将长枪提起,一时仔细掂量起这杆长枪来。
这枪看着比她还高两个头,枪身通体赤红,枪头锋长三寸,溜金赤红如蛇信,枪端雕勾一兽,其状如猿,白首赤足,正是凶兽朱厌。
童臻见此朱厌,久远的印记突然从脑海浮起。
书房内,她正安静的临摹着一幅画,旁边坐着的童稚突然站起来,指着画中其中一兽问道:“姐姐,这奇奇怪怪的野兽是什么?看着好凶的样子?”
另一边一直看着没出声的林繁接口说道:“小稚喜欢?”
“嗯,凶是凶了点,但它那白绒绒的头和红彤彤的爪子很是好看。姐姐也喜欢吗?”
“不喜欢!朱厌一出,战而不休!它是凶兽,是凶兆!若不是战乱不休,父亲与哥二叔他们也不会常年扎根在边疆,我也不会只有这个时候才能回来看你们?”
正是当年她最后一次随慕王出征前所画之像,又想起他当时笑她,如朱厌转世,战而不休,不觉转头看向林繁。
林繁站在窗边正回头静静地看着她,两人一对视,她心中的无名心火再次腾起,转而怒目而瞪。
林繁见她眼中怒气,也想起以前调侃话语,当时的就如今日一般她生气,转身拂袖而去。
如今征战多年,怕更是忌讳,忙解释到:“小稚……小稚说朱厌虽是战乱起祸之象,但若能以战止战,达到休兵之策,或许也是一种新的立意。”
童臻听到此话,回头看向童稚,童稚依然安睡如前。
童臻拿起长枪,一手持枪,走到窗前,看向竹林。
林繁走到她身边站定,见她久久不说话,也不敢打破沉默,也看向窗外。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站着,谁也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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