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上,玄虚阁内,锦凤披散着头发,身上胡乱的裹着一件被撕扯破的残帐,仓皇的逃窜出来。
今日本应是美好的一天,三月三瑶池盛会,羲和圣母与常曦元母赐福。九重天之内凡满一千八百岁的成年星灵女子皆可以去五重天的瑶池上饮一口圣水,修得纯阴灵身。次日便可以成婚,予男子采阴补阳,助成年男子灵修,增进修为,渡了天劫,而女子会失了灵身,化做男子灵石上的一缕夺目的光彩。
天有九层,天奴本是九天之内最低微的生灵,须从天阶下三层渡五雷到平三层五重天,升为星侍;在由星侍渡九劫,从平三层到上三层九重天,升为星使荣归二十八星宿,得道成仙,袭得宫位,修得圆满。二十八星宿由二十八星君监管,二十八星君又隶属四方天宫,五位神君青龙,白虎,朱雀,玄,冥分管。斗转星移周而复始。
俗话说,一人得道 鸡犬升天。女子嫁与男子以灵身帮其修渡,从而也能由夫君渡化,随男子习得宫位,由享尊荣。虽然男子薄情不一定能对女人负责但这也是天奴星侍女子唯一摆脱低贱身份的方法。
锦凤虽然不屑于用灵身依靠男人摆脱这天奴身份,但是也不想就这般被采阴的贼人灌了迷汤,白白占了便宜。想到这,鼻子一阵酸痛。两行清泪从脸上滑落。
来不及多想,只听得后边追兵一通叫喊:
大胆天奴还敢私闯玄琪太子寝宫,抓住她。
锦凤紧紧的握住身上残破的锦帐。快步的向前逃着。
九重天上冰冷刺骨但是她身上沁出的汗水却浸湿肩头大片残襟。
凛冽的寒风让她的药劲过了大半。都说同修过的女子,灵力全失,但是她却觉得自己灵力并未没有丢失,反而增进不少,不禁加快了步伐。
后边的星差星君穷追不舍,锦凤倾于间来到了银河岸边。这是一条贯穿了整个九天的悬河,虽然女子失了灵身,也不会在有天奴男子娶回家门,但是锦凤还不想被九天之上贼人抓住。吸了元神而死。
“活着”这是她唯一的念头想到这儿她一头扎进了那冰冷的银河里。
追兵赶到,齐刷刷的朝那泛着涟漪的河光中望去,在没了踪迹。银河之水,冻澈心脾,领头的士兵朝赶来的苍蓝衣男子问道
“危月燕星君是否还要追赶?”
苍蓝衣男子面带难色,“这银河之水深不见底,她活不成了,我们走吧。”
幽静的玄德太子宫,玄虚阁内,散发着暗红色火光。
巨大的镂空腾蛇式样,青铜暖炉的篦子上,放着一口砂锅,里面褐色的药汁,“咕嘟咕嘟”冒着青泡。
屋里四处弥漫着清幽的药香,突然那张被扯破的锦色床帐中,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咳咳……”
接着一双苍白的手慢慢拉开了窗帘。
玄武一门,二太子玄琪,步履有些蹒跚地从床帐中走了出来,一阵凉风从“呼呼”作响的窗缝中吹来让他不时打了个趔趄。
他急忙系好白色中衣上的带子。点上了红烛。坐在床头又是一阵急促地咳嗽声“咳咳……”
脑海中不时回荡起刚才锦色帐中那名从天而降的绝妙女子。脸上不时浮现出一丝笑容。一只有些干枯的手,不停地摸向那床大红色和欢花暖被,心里不禁有些疑惑。
“我这是被强修了?不可能啊,我与灵清成婚三百年都不曾同修,怎么可能和一个天奴发生这种苟且之事?”
他思忖着,狐疑的拿出腰间的灵石。上下打量,灵石已经有了颜色,乌金黑并且泛出五彩斑斓的夺目光彩。
玄琪嘴角在次漏出一丝微笑,想想刚才片刻的温存。却又十分内疚。
还没等穿好衣服,只听门外宫婢敲了敲窗棂,提醒到
“二太子殿下,太子妃来了。”
灵清本是青龙神君的三公主。三百年前由羲和圣母指婚嫁给玄琪。
本是秦晋之好,只不过成婚后,玄琪便一直身患恶疾。不曾圆房。本有和离之意,可这灵清公主对玄琪却是一网情深,说什么都不肯离。
玄琪念她一片赤诚,平日待她也是极好的。夫妻二人相敬如宾的过了三百余年。
玄琪整理整理外衣,神色有些慌张,将床上的被褥铺好,说道
“让她进来。”
灵清推开门,大步的来到玄琪身边,关切地说道
“听闻玄虚阁,来了个刺客,殿下可曾受伤。”
玄琪神色抬头望望窗外,言语有些结巴
“未曾……未曾……公主放心即可。”
灵清看着玄琪闪烁的目光问道
“殿下当真没事?殿下唤臣妾清儿已有三百余年,今日为何这般生分?唤臣妾公主”
玄琪看看这个本想共渡残生的妻子,心底生出愧疚,安慰到
“本宫心里只有清儿,怎么会生分?清儿多虑了,我往后余生也只有清儿。”
像许多痴情女子一样,灵清每每听到这话都会感到慰藉。尽管和寻常女子不同,她无法在玄琪身上得到夫君应有的宠爱,但是心里却是甜的。
不过今天灵清听完这话,不在像以前那样感到满足愉悦。
尤其当听完宫婢来报“二殿下房内跑出来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刺客时”时灵清的心仿佛被刺了一下,尽管她比谁都明白玄琪不可能和其他女子背叛自己。
“殿下想是吓坏了,今晚来我玄椒宫过夜可好?”
玄琪不想让灵清看到破绽,头上渗出冷汗一口否绝
“清儿不必为本宫担心,本宫在玄虚阁还有些要务,就不去叨扰了。”
灵清眼里几乎泛出泪水,压制道
“叨扰,殿下当真要和清儿生分吗?”
玄琪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又把平日里哄逗灵清的那一套又拿了出来,抱着灵清安慰道
“清儿房里的鹅梨帐中香是本宫最喜欢的,今晚就去清儿房里吧。”
灵清脸上终于露出了丝丝笑容。
玄椒阁内,玄琪坐在暖香青帐之中,以前不管九重天的风多么刺骨,但是在这里总能找到一丝温暖。今天却冷到手脚发麻。
灵清本能的把手放到玄琪的领间,解开扣子。玄琪打了一个哆嗦,手不听使唤的推开。
“你干嘛?”
灵清看着玄琪陌生的面庞
“为你宽衣解带,就寝啊,夜深了,早些休息吧。以前不都这样嘛”
玄琪混乱的将自己的外衣扯下,慌乱中又把灵石往中衣内藏了藏
“我自己来吧,被清儿惯坏了,倘若离开你,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怎么办?”
“离开我,殿下果真是这么想的吗?”灵清压制不住心中的悲伤,伸手就要去抓玄琪腰间的灵石。
玄琪顺势捂住灵清的手,想着平日里元鳌在外惹了风流祸事,敷衍赤翎方法,胡乱的学了一通,矫揉造作,故作病态的说道
“咳……咳……清儿你是知道的我不可能与女子背叛你,几百年药石无医。别在逼我了。”
灵清不在逼问,拍拍玄琪后背,关切的说道
“夜深了,殿下安心睡觉吧。清儿不看便是。”
玄琪心中暗喜,总算躲过一劫。
正说着房外灵清的贴身宫婢翠儿,端了一碗汤药进来。说道“太子妃,您为太子殿下备的药好了。”
灵清接过药碗,对玄琪说道“太子殿下受惊了,吃完这碗汤药在睡吧。”
玄琪接过碗,皱了皱眉头,问道“没用的可不可以不喝?”
灵清抿了抿嘴唇说道“为了玄德一门能尽快开枝散叶,还是请太子喝了吧。”
玄琪没有办法,将那碗苦汤,一饮而尽。深吸一口气,压了压药物的苦。咳嗽了几声“咳……咳……”
灵清顿时眉头舒展,脸上露出一丝丝喜悦,说道“太子这么做极好的,也不枉费灵清的一片苦心。”
二人躺在轻纱帐中。玄琪看着灵清委屈的面庞,像往常一样,把她揽在怀里。灵清开口说道。
“殿下若是有心仪女子,不管她身份如何,提了她的宫位,把她留在宫中可好?反正这些年也没少给你按排宫妃。”
玄琪看着怀里这个让人心疼的小猫,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半天说道
“清儿又说胡话,我的身体你最清楚。那群宫妃我还想遣散了,放她们出去呢。在弄回一个,不是耽误了人家嘛。清儿愿意留在本宫身边,留下就是,若不想本宫也定会……”
灵清明白玄琪想说什么,和离。这几百年来玄琪从未强迫过她留在玄椒宫。
灵清捂住玄琪的嘴说道“万不可在提二字,臣妾此生能与太子结为伉俪足矣。”
玄琪看着灵清真挚地样子,在不忍伤她的心。望着那香炉幽幽升起地浓烟,久久不曾睡去。
太子宫玄真阁内。
危月燕星君看着地上九具星奴干尸,眼中流露出一丝久违的怜悯。
“您是大太子,九天妙龄星使皆以入我玄德一门为荣。您若想,多找几个星使当宫妃即可,星使比这天奴还要纯净些。何必要害了她们性命?况且修炼他人元灵,这事若被玄德神君发现……”
玄明最不喜欢九天之人聒噪他的事情,忙打断,“危月燕星君的话本宫都懂,但是本宫的习性你是知道的。世间女子多薄情寡义之人,她们嫁入玄真阁,只不过是为了名位,本宫不屑纳她们为妃。危月燕不必在劝”
危月燕星君摇了摇头,主子性格执拗多说无意只得作罢。
玄明整理好衣衫从纱帐中翻身一跃,到了帐外的太师椅上,不屑的看了一眼帐外的天奴尸体,茫茫九天,这种低级的星灵多如蝼蚁,只要不在宫位的,死多少都是没人知道的
“危月燕啊,今年这天奴质量尚好,只不过往年都是十个,今年怎么少了一个?”
危月星君喉头有些颤抖,压低了嗓音
“殿下,逃了一个。”
,“什么?呵呵,逃了?逃了一个哈哈哈……这九天的星使,星君居然让一个天奴逃掉了”
危月燕星君,脸上一阵红白,忙跪下
“星奴跑到了二殿下寝宫,属下不敢闯进,所以让她逃了。属下……属下办事不利。”
“什么你还让天奴跑到了玄琪宫里?你这是想让整个九天都知道本宫吸食元灵提炼修为吗?”玄明气的两眼冒烟,刚才吸食天奴元灵快感荡然无存。
危月燕星君本想把责任推到玄虚阁,但是忘了这杀人越货的事是天界大忌,忙改口道
“大太子放心,那天奴从二殿下房内跑出来时,衣衫破烂,若追究起来,想必也难逃罪责,它定不敢多言。况且那天奴已跳下银河,凶多吉少。”
玄明本为天奴逃走一事恼怒,但听闻天奴在玄琪殿内发生了这等苟且之事,眉头舒缓很多,反而笑道
“你是说玄琪那小子与一个天奴私通。哈哈哈哈……他与青龙公主成婚三百年都无所出,宫中星妃成群,都不曾听闻他动过这等心思,本宫还以为他是个无能之人。没想到还能有这等风流艳事。哈哈哈……本宫倒真想看看这小小天奴究竟有何通天的本领,竟能让这枯树逢春。”
玄琪太子身患恶疾,无同修之能,早是这玄武心照不宣的秘密,若不是灵清帮忙掩护早传遍九天了。危月燕星君也是一阵嘲喜,他见玄明气消大半,顺言到
“那条奴在二殿下房内跑出时,确实衣冠不整。”
玄明怒气已消,摆手道
“你先下去吧,把尸体处理的干净些,本宫知道怎么做了。”
危月燕悬着的心放下,忙答道
“属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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