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远侯府紧锣密鼓为顾徽庭出发荆州做准备。
晏菡除了刚开始表示浓烈的反对,顾徽庭表示皇上的命令无法收回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说过这方面的话。
靖远侯老夫人从宫里回来就去了祠堂,那里供奉着历代的靖远侯们,其中也包含了顾徽庭的亲爹。
一直到顾徽庭出发去荆州的那一天,她才从祠堂出来。
彼时,顾徽庭身边的家将和亲兵已经全部集合在靖远侯府外。
靖远侯老夫人单独将儿子叫进祠堂里,一同进去的还有送行的晏菡。
靖远侯老夫人背对着他们,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语气却很坚定,“你此番去荆州,若是依照皇上所说,瘟疫暂时能控制那便不提,若是瘟疫蔓延整个城池,之前太医传回来的消息全部为假,那便不用再管陛下的命令。”
顾徽庭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母亲还在京中,阿菡还在京中……”
“你真是糊涂!”靖远侯老夫人突然转过脸来,“我们靖远侯府往上数十代,没有哪一代英灵不是为了大晋死在战场上,有先帝钦赐的免死圣旨,我与阿菡能有什么差错?皇上若真是对靖远侯府的女眷下手,又怎么和那些百姓们交代?”
“我靖远侯府的男丁,可以死在战场上,但是不可以死在阴谋诡计里。你父亲的事情是我一直都无法原谅自己的,当时若不是惦记着我和你,他怎会被逼的落崖而死?”
晏菡眼底闪过动容,老侯爷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据说也是个不可多见的英雄,但因为太多人的阴谋诡计,藏身的地方被出卖,最后只落得个纵马落崖而亡的下场。
甚至连尸体都没打捞到,至今都只是衣冠冢。
顾徽庭垂下眼眸,“是。”
靖远侯老夫人如此激动,这时候自然是顺着母亲的话最好。
听他应了,靖远侯老夫人略微放心,接着又看向阿菡,“阿菡,也真是苦了你了,还没嫁进我们府上,就这么担惊受怕。你放心,不论陛下到底想做什么,到底也要顾忌着我们靖远侯府的那些先人,徽庭就是想着你,也不可能那么乱来的。”
晏菡看了看靖远侯老夫人,又看了一眼顾徽庭,总算说出了今天一直以来盘亘在脑子里的想法:
“清姨,侯爷,我这次想跟着一起去荆州。”
“不行!”
“不行!”
顾徽庭和老夫人异口同声道。
甚至靖远侯老夫人还特意补充了一句,“去荆州那么危险,岂能当作儿戏来对待?这事没得商量。”
顾徽庭只是紧紧盯着晏菡,“不必担心我,若真是情况无法控制,我自会回来。”
晏菡抿唇,“我要跟着去荆州并不是一时兴起,我以前在凌云山的师傅医术高明,我已经写信给他了,若不出意外,三日后他就能抵达荆州。”
靖远侯老夫人眉眼一松,没去问晏菡以前跟着这位师傅学了多少医术,直接说:
“你这样有心已经很好了,不过既然你师傅要去,你就安心在靖远侯府待着,有你师傅在荆州协助徽庭,说不定能控制住。”
言语间,当然还是不希望晏菡跟着去荆州。
顾徽庭也是一样的想法。
甚至他想的更多一层,害怕晏菡背着自己偷偷溜到荆州来,他还特意将扬风留了下来。
“你待在府上,好好盯紧了阿菡,不准她跟着一起来荆州。”走出祠堂的路上,顾徽庭对扬风道。
在祠堂里的时候,扬风和画屏自然不可能进去,自然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听顾徽庭这么说,扬风脸色一愣,“侯爷,属下不是还要跟着您去荆州吗?”
画屏也面露讶然。
“跟着我去荆州的人太多了,你在府上守着也是一样。”顾徽庭道。
“侯爷……”晏菡还想说些什么。
没来得及开口,顾徽庭就停下了脚步,认真的望着她,“阿菡,你就好好待在府上,别让我担心。”
晏菡注意到,历来运筹帷幄,就连之前在帅帐中都能决胜千里之外的靖远侯,此时眼底竟然有恳求。
瘟疫这件事谁都没办法打包票,要是真染上,在没有药的时候,和等死也没有区别。
晏菡原本满腔的话,此时全数憋在了口中。
只能站在门口,眼睁睁看着他带着秋将军等人赶往荆州。
扬风也眼巴巴看着,不过当侯爷的身影消失之后,他就对晏菡道:“夫人,请您回院子里。”
情况不一般,换做平常,或许晏菡主仆两人都会因为这句夫人而神情不自在,但此时几个人都没心情。
回到院子里,晏菡心神不宁。
“小姐,咱们就真的在这里等着吗?”画屏到底了解自家小姐,在屋子里压低声音小声问着。
“当然不可能,你看着点外面,天黑了我们就出发。”晏菡下午的时候放出了信鸽,吩咐陈云准备马车。
只要能走出这个府邸,她就能赶往荆州。
画屏点头。
她虽然害怕,但是明白,有那位在,小姐去了肯定没事。
与其让小姐一直在院子里担惊受怕,还不如让小姐一起去看看。
天色稍微晚些的时候,画屏听着外面没什么动静了,小心翼翼探出头去,在院外搜索有没有扬风的身影。
当发现没有扬风之后,画屏瞬间一喜,喃喃自语道:“走了走了,可算是走了。”
一边说,一边正打算回头叫自家小姐。
谁知道刚刚转过头去,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什么可算是走了?”
画屏被这声音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扬风像幽灵一样出现在了门口。
她活像见鬼似的,“你刚才不是不在这里吗?怎么突然又出现了?”
扬风皱着眉抱拳看她,不发一语。
画屏被他看的一点都不自在,“你这么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你是不是打算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扬风开口。
“我能做什么不好的事儿?”画屏眼神飘忽不定,“这么晚了,你还要一直守在这里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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